符安睜開眼時,旁邊傳來‘啊’的一聲驚叫。他整個人被嚇的一抖,緊接着,耳邊響起一連串叮叮咣咣桌倒碗碎聲,好不混亂。
符安晃晃悠悠扶着腦袋坐起來時,整個房間內已陷入寂靜。
視線清晰起來後,符安一臉茫然地看着屋內滿臉驚恐動作定格的衆人,脫口而出:“臥槽……這哪兒?”
一個月後,昭陽京的攬月樓內,一桌人正津津有味談論着昭陽京最近的八卦。
“前兩日工部水部司的一位大人歸京述職,東門被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那場面,唉喲,恐怕帝君當年回京都沒有這陣勢大。”
“咦?這是何原因?難道這位大人比帝君還要風姿出衆?”
“嗨,你別聽他瞎說。哪能啊,這事我知道,大傢伙去看那位什麼符大人都是圖個新奇。說來這是件奇事,這位符大人三月在朗州巡察時染了風寒,後來病情加重死過去了,停了一日才被人發現,就慌忙給京裡工部主事的人發了信,待京城這邊人趕着去扶棺,嘿,你猜怎麼着,出門迎接的正是這大人,暖的!活的!”
旁邊聽八卦的齊齊吸口氣:“這是怎麼回事?!”
“說不清,反正是死了又活過來了唄。總之這事連皇上都知道了,昨天還召了太醫去瞧呢。”
縮在一角的符安苦笑一聲,心道:可惜,那位染了風寒的符大人是真死了,活過來的是我。
舀好了酒,他提着這壺聽說是十三州最有名的‘醉春秋’,抖抖衣袖,從攬月樓邁了出去,滿臉惆悵。
惆悵啊,因爲他……被革職了。
沒穿來之前,符安是個程序員,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歷史只能順下來有名的朝代,比如什麼春秋什麼什麼唐宋明清。總而言之,他是個歷史廢。
但他再廢,也知道他穿的這個朝代,中華上下五千年裡肯定沒有。
醒來後,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搞清楚,這朝代叫成,皇帝姓蕭,是個女的。
說實話,最初知道皇帝是女的時,他摸了一把兩腿之間的部位,惶恐過:臥槽,不會是女尊男卑吧?那我豈不是慘了?
之後,他才慢慢了解到,哦,這裡男女都能當官,喔,公主也能繼承皇位,喲?公主成年後竟然還能封王?!咦?報姓名時還報從父姓從母姓?!我擦嘞,娶親時女的竟然不戴紅蓋頭不坐花轎?!嘿!竟然還廢嫁娶沒嫁妝也沒彩禮這一說?!
至此,他才悟了,好像,是男女平等的古代啊。
好神奇。
然而驚奇過後,就是苦惱了。
前兩日歸京述職時,他誰都不認識,啥都不知道。
於是上司報給了皇上,皇上遣了個太醫給他診治。
想起昨日的情況,符安扶額,自己在診治過程中簡直是個大寫的懵逼。
昨日情形是這樣的。
面善和藹的太醫姐姐問:“符大人在工部就職多久了?”
符安:“我忘了……有十年?”
太醫姐姐問:“符大人籍貫是?”
“……不知道。”
太醫姐姐又問:“符大人,您貴庚?”
符安:“三十……呃,二十……算了,我想不起來了。”
太醫姐姐:“符大人從父姓還是母姓?”
不然蒙一個?符安肯定道:“父姓。”
兒子從父姓女兒從母姓嘛,你們不是男女平等嘛,那就應該是這樣。
太醫姐姐看了他一眼,無聲嘆氣。
符安:“唉?你這表情……那不然是……母姓?”
太醫姐姐遞來一隻筆:“符大人,寫下你名字讓我看看。”
符安執筆沉思,擡頭道:“我忘了怎麼寫了……”
太醫姐姐嘆口氣,突然開腔唱道:“橫——刀~立!馬!醉笑——英雄——下來呢?”
被嚇到的符安:“啊?你剛剛怎麼了?”
之後,符安抽着嘴角看那個太醫姐姐像畫符一樣的寫診斷書。
果然不管是架空還是現代,醫生的字都那麼的抽象。
等等……這好像不是古代的繁體字啊?!
符安一陣眩暈。
今日早晨,他的上司工部侍郎下朝時親自來了一趟,還沒進門就咋呼道:“符安!符安!難道你真的忘了《六界點將錄》怎麼唱的了?”
符安心想:那是什麼鬼?!
侍郎又道:“唉,算了。劉尚書早朝時已把奏摺呈上了,陛下準了。你……好生養着身子吧。”
符安:“??”
待侍郎走後,符安才從管事那裡得知,他,被皇帝,開除了。
因爲,昨天太醫的診斷是:符安因驚嚇過度,心智有損,建議臥牀靜修。
符安哀嘆一聲,閉上雙眼,自暴自棄。
被開除的第一天,他決定好好逛逛這裡的京城,於是在管事的指導下,一個人摸索到昭陽京最大的酒樓,打了壺“醉春秋”。
回家的路上,他拎着酒,開始思索以後怎麼過。
剛穿來就被開除,他混得也忒慘了點。
昨天診斷過後,他叫來府中的管事,想問問自己的家庭情況。哪知管事是他考到京城後才招進府的,只知道他籍貫在雲州,家中長姐是雲州州牧,家裡還有什麼人他就不知道了。
歷史廢符安不太清楚州牧的概念,不過從管事亮閃閃的眼神中應該可以知道,州牧不比他這個京官小。
“我父母呢?”
“您從未提過。”
符安無奈。
“過年過節也沒提過?”
管事答:“平日裡,您都和鄭州牧是書信往來。若得空,又恰逢無工期,您年底都會趕回家去小住半月。”
符安又問:“從京城到我家雲州,需要多久?”
管事答:“若沒記錯的話,大人家在雲州遠山城,若走陸路,需耗時一個月,水路的話,大約半個月。”
符安吐槽:我天那麼遠!我天,原來雲州不是個城而是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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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符安失眠了。
完了,自己不會寫字,基本等同於文盲,這還怎麼跟家裡人聯繫?本想捲鋪蓋回老家,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老家還離那麼遠,這是回不去的節奏啊!
一無所知的文盲在這個朝代還咋混?
符安提着酒仰天長嘆。
之後,他自嘲道:“就當放長假了也好,之前加班加點給人打工累死自己,就當這次是補償自己了吧。”
說完,心情莫名好了點,也不顧自己還在街上,仰頭感嘆道:“莫非老天讓我穿來就放長假是爲了補償我之前從沒休過假?”
他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傳來哎呦一聲,一身着官服的女人撲身在地,揚起一層灰塵。
等灰塵落下,符安問道:“呃,姑娘……啊不對,這位大人,您需要幫忙嗎?”
那位大人幽幽擡起頭,摔出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兩道灰痕。
她身材嬌小,五官明豔。
雙方沉默數秒後,那位大人伸出一隻手,顫巍巍指着符安:“就你!你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
“啊?哪句話?”符安怔愣,“老天讓我穿……”
“對!就是這句!”那女人跳起來,神情激動道:“你是穿越來的嗎?!!”
符安驚愕:“不、不是吧!你也是?”
那女人跨步上前一把摟住他:“爹的,我可找到組織了!”
符安也激動地想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哈他鄉遇故知!哎,你哪年穿的啊?”
那姑娘激動地直哆嗦:“新元816年,我昭大的老師,實驗室爆炸時我剛好路過,爹的,然後我就被炸過來了。哎你是哪個集團的人啊?我家是福郡的,就是邵家財團管的那個,我來之前《洛城東港》就快大結局了,你也看了吧?快快,你肯定剛穿來的,給我講講結局男主到底是說服女主婚生子了還是代孕了?要是騙她婚生子我發誓絕對要再穿回去給編劇寄刀片!”
一陣沉默過後,符安驚恐道:“臥槽,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