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看護了兩天睿睿,再捨不得,舒飛也只好去上班去了,幸得有蘇老爺子和張阿姨拍胸口說一定會看好睿睿,又叫舒飛心裡感激不已。
到了公司,下屬們一見舒飛,就跟見了救星似地,都圍過來說:“頭兒,你總算回來了,這兩天快把我們累死了。”
舒飛問情況,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你不在,我們策劃二組的活兒就只好請公主大人審閱了,公主大人連她們一組的都搞不定,哪裡還搞得來我們二組的?盡是瞎指揮,最後還是老闆接過去,親自弄的。”
老闆見了舒飛,先是臉拉得比驢臉還長,舒飛賠笑解釋,老闆才悻悻然地說:“行吧,孩子生病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接着還有許多工作,你可不能再撂挑子了,這兩天累死我了。”
舒飛沒啥好說的,再一看辦公桌上堆積起來的文件,於是就老老實實地伏案工作去了。
這一弄就弄到了晚上九點多鐘,中途只吃了一個漢堡包。
助手阿寧走過來,吞吞吐吐地說:“頭兒,我媽給我打好多次電話了,催着我回家呢。”
舒飛說:“行,你把那個ppt文件做好了打印一份出來給我就回去吧,晚上打車回去,明天拿發票來報銷。”
阿寧站在舒飛的桌子前不走,說:“頭兒,我媽要我辭職呢,她說,一個女孩子,爲了幾千塊錢的工資,成天熬夜加班,比人家那些結了婚生了孩子的都快熬成黃臉婆了。”
舒飛失笑說:“到哪裡去找你這麼漂亮的黃臉婆?你媽哄你呢!”
舒飛忽然感到一股子尖銳的疼痛從身體內部升起,他不禁蹙眉按着胸口,勉強說:“行把,今天——你就先回去吧,那個文案給我,我幫你弄完。你回去給你媽解釋解釋,女孩子也是可以有事業心的。”
阿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哎,是啊,我是想做點實際的事情。不過,這個公司,哼,要不是因爲頭兒你總護着我們這些下屬,我早走了,這鬼地方……哎,頭兒,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舒飛的臉白得跟紙一樣,確實不太正常。
阿寧有些害怕,說:“頭兒,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先別做了,去那邊歇一會兒吧。”
阿寧話才說完,忽然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大叫了起來:“頭兒吐血了!”
辦公室裡還剩的幾個人全部“呼啦啦”圍了過來,
舒飛捂住嘴,大滴大滴的血紅液體從他的指縫中溢出,襯着他完全失去血色的雪白麪孔,看起來十分驚駭。
衆人都一疊聲地亂着叫喊:“快快快!打120急救電話!叫救護車!”
恰在此時,舒飛的電話響了,阿寧急忙接了起來,問:“喂?哪位?”
那邊打電話的高遠一聽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倒是遲疑了一下,問:“我找舒飛。你是……”
阿寧拖着哭腔說:“我是舒總監的助手,他……他他……忽然吐血了。你是他家裡人嗎?能來一趟嗎?哦,對了,我們打了急救電話,可能一會兒急救車會來,你還是來醫院吧。”
高遠此時是安頓了睿睿睡覺,正說打個電話看看舒飛是不是下班了,想開車過去接他的,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又遇上前幾日的新聞報道才報道了一起通信行業的新員工因爲通宵加班而過勞死,年僅二十一歲的事情,高遠的心頓時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也顧不得睿睿了,急匆匆地跑下樓,取了車就直奔舒飛的公司的方向。
路上又打舒飛的電話,還是那女孩子接的,說是舒飛已經被救護車拉去距離最近的省二醫院。
高遠將車停了,衝進省二醫院。
急救科的醫生做了初步的檢查,說是急性胃出血,原因不定,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知道,有可能是急性胃炎或胃潰瘍、十二指腸球部潰瘍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胃癌。
高遠聽到“胃癌”兩個字心痛到幾乎不能呼吸,阿寧也輕輕地哭了起來。
醫生說:“先別哭。那是最壞的推測,一般來說,造成胃出血的就這幾種病因,我覺得大半是急性胃炎或者胃潰瘍發作,沒那麼嚴重。”
高遠問:“現在不能做檢查確診嗎?”
醫生說:“現在是急診時間,很多檢查項目都只有等明天上午才做得了。現在只能觀察。”
醫生又說:“誰是病人家屬?病人的病需要住院觀察治療,至少三天,要家屬來辦理一下入院手續。”
阿寧說:“我們頭兒好像在這裡沒什麼親屬,聽說只有一個兒子,才五歲。”
醫生的臉上浮現出爲難的表情。
高遠走了過去,沉穩地說:“我是他的好朋友,可以幫着辦手續嗎?”
醫生看了高遠一眼,說:“我們院方是沒問題,要家屬辦手續主要涉及兩個問題,一個是費用問題,還有一個是明確責任範圍的問題,我們需要有效的簽字,所以,最好還是家屬,如果病人實在沒有家屬,朋友或者同事也是可以的。”
高遠點了點頭,說:“那就我吧,沒問題。”
阿寧遲疑地說:“那位先生,只有麻煩您幫忙墊付一下費用了,舒總監是有醫療保險的,繳費的時候還要麻煩您幫忙把票據收好。”
高遠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ok,我知道了。今天麻煩你了。現在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好他。對了,麻煩你和你們老闆說一下舒飛的情況,可能這一個月他都不能上班了,就是出院,也需要臥牀調養。”
阿寧瞪大眼睛,說:“咦,剛纔醫生不是說三天嗎?休一個月病假的話,我們老闆要發瘋了。”
高遠冷哼了一聲,說:“那就讓他發瘋好了。在命的面前,他算個毛!”
阿寧本來是能言善道,和誰都能來上幾句的,可是面前這個長相俊美面容冷冽的大帥哥的氣勢實在是有些叫人心裡發怵,也不敢答話,就低低地說了一聲“再見”走了。
高遠辦好入院手續出來,到了舒飛的病房。
舒飛此時已經醒了,依舊是面白如紙,看着高遠過來,嘆氣說:“又麻煩你,我……”
高遠說:“你只管休息,咱們先別說話,或者,我說,你聽。”
高遠知道舒飛現在最擔心的是睿睿,便自己主動說:“睿睿那邊你別擔心,我已經打了電話回去,我家老爺子和張阿姨已經趕去你家裡了,要是睿睿睡着了,他們就在你家歇着,要是睿睿醒了,他們就會帶他去我家那邊,方便照顧他。你這病是胃部出血,至少要住院三天,出院了也要仔細調養,醫生說了,胃病是‘三分治,七分養’,之前那樣玩命地工作是肯定不能再繼續了。”
舒飛聽了微微蹙眉,說:“是胃出血?不會是胃癌吧?”
高遠儘量淡化,說:“不會啊,你想到哪裡去了?來不來就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舒飛垂下眼,說:“我舅舅就是得胃癌死的。”舒飛的心下一片黯然,舅舅的胃癌確診之後纔不出兩個月就死了,死的時候人瘦成了一把柴火棍,家裡也被拖得一貧如洗。
高遠連忙寬慰他說:“胃出血有好幾種原因,醫生推斷說你這是勞累和長期飲食無規律造成的急性胃潰瘍引發的出血,還沒有確診,要等明天。你這幾天都不能吃很多東西,只能吃少量的流質食物,輸營養液。”
舒飛抿着脣,沒說話,眼中的憂色如暮靄一般沉。
高遠忍不住握住他放在牀邊的手,說:“你別瞎想。不會的,真的,你……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大半都不會是。”
舒飛勉強地說:“那就好。不然……”不然,睿睿該怎麼辦?
爲了錯開舒飛的注意力,免得他繼續胡思亂想下去,高遠拿着手機翻找一些笑話和段子,笨拙地講給舒飛聽,想要爲他排解一下愁思,奈何高遠這個人性格就不是那種很會插科打諢調動氣氛的人,只是把舒飛說得呆愣愣的。
舒飛咳嗽了一聲,說:“謝謝你,別說了。十二點多了,你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高遠怎麼可能走,說:“走什麼?你這還在吊水呢,總得有人守着。”
舒飛說:“不用,我自己看着,吊完了就按一下那個按鈕,護士就來了。再說,這裡只有一張牀,你睡哪裡呢?”
現在的醫院有多種病房可供選擇,高遠選的是最好的帶衛生間和空調電視機電腦的標間式單人病房,只是,房內只有一張病人牀,還有一個摺疊皮沙發是給陪護的病人家屬用的,但是不提供被褥。高遠若是晚上不走,就只能睡那張皮沙發,還沒有被子墊褥,夏天還能湊合,大冬天怎麼扛得住?
高遠說:“沒事兒,我把空調開大點。還有,我想起來了,我車上有個枕頭,拆開來是個摺疊的小毯子,湊合着過一晚上能行。”
等高遠把那個枕頭拿上來,舒飛摸了摸,擔憂地說:“這麼薄啊,還這麼小,也就只能搭着點肚子。”
高遠不以爲意地抖開,說:“就這樣吧,將就將就。哎,我說,怎麼你一個病人倒是擔心起我這個非病人了?歇着吧。”
舒飛的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
高遠這是第一次在病房陪護病人,全無經驗,只是覺得舒飛是重病號,現在應該好好地閉着眼睛睡覺,見舒飛在病牀上有些不太安穩的樣子,便說:“你安心睡,我給你守着。”
舒飛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高遠想了想,說:“是不是躺得無聊了,想看會兒電視?行,我把聲音開小點,咱不吵着別的病房的人。”
舒飛實在是忍不住了,說:“你按一下按鈕,叫一個護士來。”
高遠馬上很緊張地說:“是哪裡不舒服嗎?”一邊說,就一邊按了按鈕,還跑到外面的走廊上張望,生怕護士沒注意到這裡按了鈴的。
護士進來了問:“16牀有事兒嗎?”
舒飛說:“哎,你幫我把這針頭取下來一下,我想上廁所。”
舒飛這纔對高遠歉意地說:“水輸多了,想要排放了。”
高遠也略有些不好意思,同時覺得自己挺笨的,居然就悟不出這一層意思來。
那護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馬上就說:“小便嗎?小便不用取針頭了,叫你家屬扶着你去,你解便,他給你舉高了輸液的瓶子,中途不要碰到針頭針管就行。”
舒飛略羞赧,說:“還是麻煩你給我取一下針頭吧?我自己去。”
護士說:“那不行。要是你們解便一次就要叫我們重新紮一次針頭,那我們這工作量得多大了去了,這住院大樓幾百號病人呢。再說了,你們兩男的,有啥不好意思的?人隔壁一老大媽,是她兒子陪護的,別說小便,就是大便也就這麼舉着,老太太還便秘呢,一舉就是半個多小時。”
護士隨口就寬慰了一句,說:“這舉着解便呢,開始有些不習慣,熟練了就好了。你這胃出血要連着輸液呢,上一次廁所就戳一次針頭的話,手都要戳出好多眼子出來,你血管細得很,今兒幸虧是我,要是那些實習生,連着戳三四回都不見得能戳對地方呢。”
高遠說:“聽護士的吧。”
舒飛也就不好再堅持了,微紅了臉低低地“嗯”了一聲。不是舒飛矯情,若是別的什麼人也就算了,就是上公廁,誰都免不了被人看或是無意中看了別人的一眼,關鍵是高遠和別人不同,舒飛實在是有些羞慚。
護士說:“這樣,這一回我給16牀舉着,家屬你先學着點動作。”說着,護士熟練地取下藥瓶,單手舉高,另外一隻手來攙扶舒飛,說:“你沒動刀,自己應該能走吧?走慢點就是了。”
舒飛這下子更不好意思了,早知道還不如高遠呢,這……被一個女的……
高遠忽然上前,說:“護士,我會了,讓我來吧。”正好護士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便順理成章地將吊瓶交給高遠,叮囑一聲說:“行,小心點就是了。一回生二回熟。”就關上門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童鞋們問到初吻滴問題,某捕沒寫錯哦,是飛飛的初吻啦,第一次只做了,沒接吻,因爲那一次是藥物作用,捂臉,窩好對不起飛飛啊。
怎麼這一章木有寫到吻涅?因爲,嘻嘻,先來點猛料。
哦哦,還有,飛飛就是勞累和飲食不規律還有熬夜引發的急性胃潰瘍,不是胃癌,大家放心。不過,遠遠再不能忍受老婆這麼辛苦了,這一場病,飛飛就不會再親力親爲地做策劃了,事業上會有突破,當然是在遠遠的幫助下。這裡不是爲了虐受哦,只是爲了推動情節的發展,乃們往後看就知道舒飛這一場病來得多及時。
謝謝書米童鞋的地雷一發,23333333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