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34 甜蜜悄悄漾開。
完全不能理解單堇微到底在不高興什麼,藍澤昕也不問,祭典這麼熱鬧的地方果然不太適合他,他非常享受別人爲他尖叫的感覺,卻不喜歡別人圍着他像看猴子一樣。
燈火通紅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剛纔一直跟着他們看錄影的女孩子還在保持一段距離看着他,也不敢靠近,像是怕打擾到他們玩樂,可她們不知道這種安靜遠離的方式一樣是打擾。
“我想回旅館了。”他朝另外兩人說。
黃璐依回過頭看着身後的他,手中撈金魚的紙因剛撈起的金魚的掙扎,脆弱地從中間撕裂開了,狡猾的金魚又重新回到水中悠遊,像是示威一般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可現在還很早啊。”
“我受不了。”藍澤昕偏偏頭,讓黃璐依注意到那羣一直不散去的粉色娘子軍。
原來是因爲這個啊,黃璐依無可奈何,又看看單堇微無精打采的樣子:“那堇微呢?” ●тtκan●co
“我隨便。”她蹲到黃璐依身邊,順手拿過她另一隻手上還完好無缺的網子,把網子伸入水中:“和你撈金魚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帶回中國。”
雖然精神不太集中,但那網子在滑過一條橙紅色的小魚身邊的時候,單堇微手一提,金魚就被帶出了水面,晶瑩的水花抖落在小魚池中。她有些驚訝,以爲肯定會失敗的,而小金魚掙扎了一下,紙網卻堅韌如固,黃璐依愣了下,然後馬上把放金魚的碗伸過去,讓單堇微把魚丟到碗中,這是今天的第一個收穫。
單堇微舉起薄薄的網子在通紅的燈光下觀察着,白紙被紅光染上一片蠱惑的顏色,幾近透明的薄。難道今天走狗屎運了?一向倒黴的她竟然撈到金魚了?在她認真思索着人生問題的時候,後衣領驀然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提,讓她整個人不得不站起來,剛戰勝金魚的網子掉到石磚地上,回過頭去看着有點不悅的藍澤昕:“幹嘛啊?”
“回去了。”他手不鬆開,像是拎小狗一樣揪着她的後衣領。
“我不,我難得撈到一條金魚,今天肯定是有好運了,我要繼續……”單堇微的心情因爲撈到金魚而好了很多,剛纔百無聊賴的臉上終於恢復以往的神采。
無奈地看着像孩子般的兩人,黃璐依聰明地不加入戰爭,她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樣了,這是他們表達“兄弟愛”的方式吧?感情真好呢……於是她撿起單堇微剛纔鬆手掉到地上的網子,繼續撈金魚去。
咦,又撈到一條小金魚,網子沒破呢,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勝利之網,無堅不摧?
藍澤昕纔不管她願不願意,揪着她的衣領就拉她走,還叨唸着:“我去哪你就要去哪,這是你狗的命。”
單堇微被拉得倒退着走,看不到路的她超沒安全感,聽到他這麼說後立馬抓到漏洞:“難道你洗澡我也跟着去嗎?”
他的手突然鬆開,害單堇微踉蹌了幾步,差點撞倒了迎面而來的女孩子,用日文和她說了句對不起後,單堇微又回過頭來瞪着藍澤昕,後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氣得她牙癢癢。
“回去吧。”他說。
旅館就在這家神社附近,不到200米,走路回去就可以,只是單堇微根本不知道旅館在哪邊,因爲站在人羣中的她分不清哪邊是街頭,哪邊是街尾,熱鬧非凡的街道,看不到盡頭,熱鬧卻彷徨。
她撇撇嘴,小跑幾步來到他旁邊,所有的美好幻想都煙消雲散。
“我要買零食。”她依然是一副怒容,瞪着不遠處的糖蘋果,明明不是很想吃,卻覺得在祭典中拿着這個纔有味道,就算不能好好地玩,好歹她也逛過祭典了。
藍澤昕不管她想買什麼,都隨她去,只是這自私的狗,買什麼都只買一份,直到走出神社的鳥居,她手上已經佔滿戰利品,一開始不高興的樣子到現在興致勃勃地舔着一種不知名的棒棒糖,也不過是幾分鐘的過程。
那麼好吃麼?甜的東西有什麼好?會讓人蛀牙,會覺得很膩……
而她頭上還側側地掛着一個可笑的奧特曼面具,加上滿手的零食,根本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你困了麼?”單堇微咬着口中的軟糖,含糊不清地問,離旅館大概還有150米,離開了通紅的繁華,又進入霓虹燈光圍繞的另一種繁華中。
一點都不困,只是不喜歡那種地方。藍澤昕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分別?”
“有啊,你比我高。”她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
不是這個……“還有嗎?”
“你頭髮比我長。”
“除了外表沒別的了麼?”他放慢腳步,因爲她顧着吃東西,走得很慢。
單堇微側頭想了想,又把一顆軟糖放到小嘴中咬着:“嗯……我不挑食,你挑食。”
總是答非所問,藍澤昕也明白到跟一隻狗打暗語是絕對不實際,於是他看了看她滿手糖製品,說:“有狗只顧着吃東西而不問主人吃不吃的嗎?”
“咦?可是你不是不愛吃甜麼?”單堇微把手上沒開封的糖蘋果放到他面前,她的零食都是甜的嘛,有什麼辦法?
“我不吃這個。”那麼大的東西,吃起來有損形象。
收回手,單堇微又把一包棉花糖塞給他:“那這個呢?”
“這麼娘娘腔的糖,只有你會吃。”他也不接過,鄙夷地看着那包雪白的棉花糖。
“哼,給你什麼都不要還諷刺我自私!”你不要我要呢,我自己吃!
“你在吃的那個小小的糖有沒有?”他看了看她手上都是大型甜食,一點胃口都沒有。
“有,在這裡。”單堇微指指自己鼓起來的臉頰,示意最後一顆糖已經在她嘴裡,“啊……融化了,沒了。”
瞪着她良久,明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的,卻還是被激怒了,於是藍澤昕危險地眯起眼,咬牙切齒地說:“……等下你自己乘電梯吧!”
“啊?!!”單堇微驚叫,然後也不管手上的甜食了,拼命揪着他的衣袖,像是怕他隨時會跑掉一樣,甜甜的零食灑落一地,還好都有包裝,不至於弄髒:“不行!你是主人,怎麼能丟下我?”
只有這種時候,她非常願意承認自己是他的狗。
“看來你還清楚你自己是什麼嘛。”藍澤昕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指着地上的東西:“這些你還要不要?要就拿回去,不要也要撿起來丟到垃圾桶裡。”
“當然要!”單堇微手忙腳亂地蹲下身撿起那些東西,用璀璨的玻璃紙包着的硬糖,不同味道不同造型的棒棒糖,軟綿綿白呼呼的棉花糖,紅撲撲可愛的大蘋果……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幼稚可笑。
還好最後藍澤昕都沒有丟下她讓她自己一個乘電梯,回到房間後,單堇微也沒有吃甜食的意思了,把所有的戰利品連同那個好笑的奧特曼面具往桌上一放,圍巾也丟到沙發上,徑自打開落地窗的窗戶,空氣中彷彿瀰漫着煙火的味道,卻遲遲不見有煙花自天際綻放。
站在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街道下的情況,不遠處的神社,通紅的一條街道,喧囂的聲音沒有傳到到高處,卻染紅了一片天。
趴在欄杆上看着,終於想到自己有很多遊戲都沒玩,比如套圈圈、射擊、水氣球……都是因爲藍澤昕啦,害她都沒心情逛!
雖然心中責怪他,卻不知道他錯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生氣的重點是什麼,只覺得剛纔那種悶悶不樂的感覺很不舒服,她以後絕對不要再這樣了。
藍澤昕洗澡出來後看到趴在陽臺欄杆上的單堇微,還有桌上被遺棄的一堆甜食,看着落地窗外的背影良久,凌亂的褐色髮梢上還滴着輕盈的水珠,明明洗頭後不吹頭髮不是他的風格,而他卻來不及吹頭髮就跑出來看他的狗。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單堇微回過頭,透過玻璃窗看到他正盯着自己發呆,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是在看她嗎?
轉身推開玻璃窗,冰冷的臉頰重新體會到溫暖的感覺,被風吹紅了的耳根也開始感到暖洋洋的,單堇微看着他洗澡過後的樣子,頭髮上的水珠滴落他的鎖骨,沿着鎖骨滑落到胸膛,被襯衫擋住了它下墜的路線,太可惜了。“你……頭髮沒吹。”
又有那種想把他吞掉的衝動了!怎麼搞的?難道她其實是舅舅撿回來的妖怪?她挫敗地別過臉,想要壓抑自己體內的“獸性”。
“你不都經常不吹?”藍澤昕不悅地瞪着逃避自己的她,把手上的白色毛巾搭到頭上吸掉水份,室內的氣溫還好,因爲這個房間比較小,所以不覺得冷。
“你不是都受不了麼?”單堇微轉過身重新打開落地窗,還是出去吹吹風好了,臉好燙。
在她轉過身的時候,藍澤昕清晰地看到她臉頰上的一抹嫣紅,就連耳根子都被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