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們的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要是不把他們都轟成零件，你們今天晚上就都別想吃飯了！”方嚴君高聲吼着，兩個紅彤彤的眼珠子瞪得就像要滾出來一樣。
不管方嚴君樂不樂意，來到外蒙邊界的這一段時間內，他們的炮團一直處於準備狀態，一炮都沒有轟過。上邊採取的措施只是小規模低烈度的與蘇俄人展開攻擊，只有部分火炮開了葷。旁邊三團的羅胖子用重炮轟擊堡壘那個過癮，聽說打得後邊運送彈藥的汽車都供應不上了。
但他的炮團卻只能在一邊支着耳朵聽着那讓人心癢的炮聲，一邊擦着炮管。
他心中積攢了多少個埋怨，但在今天卻一掃而空。
上級下命令了，要他們炮團炮轟蘇俄的炮兵陣地，而且是全力攻擊。
其實，這個命令何止是對他們炮兵團來說的，當他們團的那些155重炮開始發威的時候，旁邊的羅胖子的團和石麻乾的二團陣地上同樣是傳來了猛烈的炮聲。
這種猛烈的炮火絕對不似以前訓練演習時候能夠聽到的，即使前一陣的定點掃清堡壘的炮火也比不上此時的那種排山倒海的氣勢。
方嚴君絲毫不懷疑，這樣的炮火下，只要上邊提供的座標是正確的，蘇俄的炮兵陣地絕對沒有安然撤離的機會。
“看來，上邊是真的惱怒了！”他心道。
前方的消息，他已經收聽到了。
先鋒軍在快要全面佔領扎門烏德的時候，遭遇了蘇俄人的炮兵襲擊。
蘇俄人炮兵急速趕來的情報，先鋒軍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沒有采取特殊行動，還是按照原計劃一點點的和他們消磨。誰知道，蘇俄人來了這麼一手狠招。聽說，先鋒軍在措不及防下受損比較大，短時間內傷亡就超過了四百多人。
雖然很多士兵藉助建築物躲避炮彈，但蘇俄的炮兵陣地上有重炮，重炮轟擊下，根本來不及躲避。
這是以前戰鬥從來沒有過的。雖然曰本人打仗也瘋狂，曰本人的炮兵準頭很足，但曰本火炮的規模差了許多，孟享又格外注意華夏人吃過虧的鬼子火炮，所以每次戰鬥，曰本人的炮兵都是被先鋒軍壓着狂虐，這也是曰本軍隊一直被先鋒軍壓制的主要原因之一。
雖然蘇俄人的火炮更猛烈，知道二戰蘇俄火力至上的孟享也多次強調，但先鋒軍上下還有對防炮有些疏忽大意了。尤其是那種情況下，誰也沒先到蘇俄人會直接轟城。
“給我全力反擊，要是讓他們跑掉一個，你提着腦袋來見我！”傅作義聞聽後，勃然大怒，立即吩咐定在前線的陳長捷。這樣口氣，傅作義很少說，但這一次的失誤確實讓傅作義狂怒了。要知道即使攻克蘇俄的堡壘，攻入扎門烏德，損失的人數也不過這個規模，而僅僅幾分鐘內，一些在城內搜尋的士兵就受傷，甚至是陣亡了。
之前蘇俄士兵雖然作戰勇猛，但窩在堡壘中，被先鋒軍的炮兵定點清理了。即使先鋒軍的軍隊上去適應戰場，也是傷的多，死的少。而其他戰場上，蘇俄軍隊被先鋒軍打了個突襲，更是傷亡不大。而這一下，傷亡數就翻倍了，而且還有部分軍隊沒有撤出城來，繼續遭受着蘇俄炮兵的轟擊。
如此下去，傷亡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擴大。雖然從軍多年見慣了生死，以前用士兵衝鋒填壕溝的事情經常做，但到了先鋒軍中，先鋒軍中從孟享身邊傳出去的珍惜每一個士兵的生命的風氣還是影響了他。而且攻擊外蒙前，孟享還特地叫他去指示他要注意蘇俄猛烈的炮火，注意士兵的傷亡。
想到他在孟享面前親自下的承諾，想到他見到的先鋒軍與曰軍對戰的那些讓人吃驚的低傷亡報告，傅作義如何不怒？
“全殲，不要俘虜！”傅作義對着聽筒的那頭再次吼道。
……“我的娘唉，這是多少炮啊？”張二順趴在彈坑中，沒有理睬頭頂被震得簌簌落下的土塊。身邊蘇俄的炮彈已經稀疏不可聞了，但遠處陣陣的轟響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的，撼得大地都在晃動。
戰場上全是硝煙，除了剛纔蘇俄人的炮擊留下的，更多的是順着北風吹來的。沒過多久，城內一點炮彈落下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張二順露出頭來，打量了半天。等了半響，也不見老毛子的炮彈落下，他爬上一個廢墟的高處朝着北方望去。但那邊除了劇烈滾動的更濃的硝煙外，什麼也看不到。
“這一次可夠老毛子受的了！”聽着那邊傳來的隆隆的滾雷聲，張二順嘿嘿笑道。他知道蘇俄的炮兵之所以停止了攻擊，肯定是被先鋒軍的炮火給壓制住了。這麼劇烈的炮火，即使在長江附近和鬼子打仗的時候，也沒有碰到過。
“小鬼子沒有享受到，老毛子來品嚐一個樣！都不是東西！”他趴下了高處，在一側背風的地方，摸出了一支香菸湊着旁邊燒焦還在冒青煙的一截房樑點着了，只是看到房樑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的屍體，心中不由又嘀咕了一句。
他並沒有去動那具小男孩的屍體。這些自然有工兵專門來處理這些，並進行填埋和防疫處理。只是那個小孩子一直瞪着的眼睛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不由的往下挪了挪位置，才依躺在那裡美美的吸了一口。
仰望着天空，還是見不到多少陽光，都被硝煙擋住了，灰濛濛的。
不過，他的香菸僅僅吸了一半，那層煙霧後邊，就傳來了震天響的嗡鳴聲。
他支着耳朵聽去，聲音很熟悉，似乎是飛機的聲音。當初爲了防空演習，每個士兵都多次經歷過這種場景。雖然當時也有飛機俯衝掀掉了新兵帽子的事情，但像現在如此規模的飛機聲，他還是頭一次聽到。
嗡鳴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從南邊過來一支延伸到北方，連成了一片。飛機發動機的巨響聲甚至攪散了硝煙，仰望向天的張二順透過那被撕裂的一角，依稀可以看到十幾架飛機的影子在空中掠過，直奔向蘇俄炮彈剛纔飛來的方向。
“這一次，老毛子完了！”長大了嘴巴仰望着天的張而順，大半天才閉上嘴巴，拍拍額頭舒氣道。
……蘇俄人恐怕都沒有想到先鋒軍的報復會來的那麼快嗎，那麼準，而且是那麼的猛烈。散落在幾個地方的六處炮兵主要陣地同時遭到了猛烈炮火的轟擊。鋪天蓋地的尖嘯聲中，203毫米重炮的悶響格外讓人心驚。炮火零件和人肉零碎到處在沉悶的滾雷中橫飛，殉爆的彈藥也在蘇俄炮兵的信心上再割了一刀子。
安察列夫感覺四周再也找不到一個戰友，就像崩塌的世界末曰，只剩下了自己孤獨的一人。
他長大了嘴巴，高聲的喊叫，但鼻孔中不斷的冒出鮮血漫過嘴脣上的鬍子淌進了嘴巴里。
剛剛再次爬起的他，順手甩掉了掛到了頭上的一根一米多長小腸，撲到了一輛在爆炸中不斷晃動的卡車邊上，躲過了一圈爆炸的金屬碎片。
在一陣叮噹作響後，他突然看到了旁邊另一輛卡車的駕駛室中還有人，而且是一個隊裡的熟人。
“安德烈，什麼都別管了，快跑吧！”安察列夫大聲的招呼着去開動拖炮卡車的安德烈。他的喊聲在爆起的一圈圈的衝擊波的震盪下，已經變形，就像要被震得他身子都站不穩的爆炸聲震散一樣。
“快上車，車跑得快！”安德烈終於發動了卡車，一發動，就大聲的招呼抱着頭剛躲過了空中一根76毫米扭曲炮管的橫掃的安察列夫。
安察列夫雖然聽不到他的喊聲，但見到那正開始緩緩開動的卡車卻知道什麼意思，急忙低着頭一邊躲着空中炸飛的碎片，一邊衝向了那輛卡車。
硝煙中，陸續又竄出了幾個身影，衝着嘎斯AA1934型卡車跑去。
這個時候，誰都知道這裡的炮兵陣地完了，儘快離開這個即將變成地獄的地方纔能撿回一條命來。
“上帝啊，這就是華夏人的炮火？”抓住敞開的駕駛室車門撲上來的安察列夫此時趴在座椅上，剛喘了口氣，就驚呼道。
後邊的車廂中響起了撲通的聲音，後視鏡中，安德烈看到幾個蘇俄士兵已經在攀住了後邊的車廂，想爬上去。卡車開的很快，一個蘇俄士兵不小心沒有抓牢，慘叫一聲摔了下去。
安德烈嘴角抽動了一下，但車速一定沒有降下來。此時在這個炮彈隨時會落到頭頂的地方，儘快離開纔是正理。
“快開，快離開這該死的地方！”顯然擡起頭看向後邊的安察列夫也看到了，但他絲毫不猶豫的就衝着安德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