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終於上道了。”這是普通的感嘆。
“骨頭都顛散架子了！”這個說法就有些誇張。
“艹，屎都顛出來了！”這個就有些惡俗。
那大車衝上了公路之後，以上是馬車上的東北軍士兵們發出的感嘆。
這是一駕三匹馬的馬拉大車，而不是普通的小馬拉小車，車上可是坐着十好幾個人呢，一匹馬的馬車拉起來就太費勁了。
馬車奔跑於荒野那是顛的厲害，他們想在日軍回去的半路偷襲剛出來的時候就得躲開日軍。
雖然明知道日軍收拾殘局不可能撤回來的太快，可是他們也怕和日軍撞上，就他們這點兒人如果明刀明槍的跟日軍打那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兒的！
他們繞了一個大彎重回到那條公路上，自然是把馬車趕的飛快，人在馬車上那就被顛得都“飛”了起來，屁股不停的離開車板再被重重墩回去。
如果說拿雙手支撐就能緩衝掉自己體重騰空那一墩的話，那人還要腿何用？
現在馬車終於不用在那凸凹不平的田野裡跑了，他們終於在那五臟六肺翻江蹈海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駕！駕！”馬車依舊在往前飛跑。
“我說，你確定小鬼子一定走這條路啊？”婁月貼着錢串兒的耳邊大喊。
“不走這條走哪條？”錢串兒反問，“你沒看看這條路上都有啥？”
錢串兒這麼一說，婁月才注意到，這條公路上有雪都已經被踩硬了，以致於在路中間都看不出雪地上的腳印了也只是路邊纔有。
這個原因可不是因爲日軍沒走這條路，而是因爲日僞軍加起來可是有一千多人，這人踩車壓的，那雪早就硬了，就象鄉下的打穀場被夯過了一般。
“現在得有三點多了，天黑前咱們差不多能打上一場。”婁月又說。
“這事誰知道，得找個好地形，打完好跑的。”錢串兒說道。
“就不能從小鬼子那裡再搶點啥東西啥的？要是能弄個小鬼子的指揮刀啥的也行啊。”婁月有些不甘心。
“喝了？”錢串兒一撇嘴，“能打死些小鬼子咱們再尥了那就不錯了。”
婁月不吭聲了。
他這回跟錢串兒出來想偷襲日軍，那光打死日本鬼子有啥用？那就算能打死十個八個的，可回團裡也是口說無憑。
連長一問，婁月你個不招搖性的（沒正事）你上哪去了。
我打小鬼子去了。
你打死幾個小鬼子？
離得遠也沒大看清，十個八個總是有的。
拉**倒吧，你在這兒跟我吹牛逼呢？誰他孃的看到你打小鬼去了！
一出現這種情況，那他這回主動出擊打小鬼子就算是白打了，沒有戰利品，人家不認有啥用啊？
反之，自己要是能帶點戰利品回去，那說服力自然不同了。
馬車的顛簸中，錢串兒眼見婁月不吭聲忽然就笑了。
“你笑啥？”婁月問。
“你知道我們先前十來個人是咋打死小鬼子十好幾個騎兵的嗎？”錢串兒問。
“我哪知道，你說說。”婁月便道。
“就是派兩個人裝成給咱們人送信兒的，勾小鬼子的騎兵來追，結果追出來的十多個小鬼子，被躲在旁邊的我們一頓盒子炮，連人帶馬全給撂在那兒了。
這回小鬼子出來的騎兵也沒啥了，那這回咱們就更好打了。”錢串兒顯然對如何襲擊日軍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你說。”婁月便說道。
部隊主官之間有矛盾那是主官們的事情，可是對下面最底層的士兵來講卻根本就沒有複雜。
現在婁月已經從和商震營較勁的情緒之中擺脫了出來，他也不管錢串兒叫“小眯縫兒眼兒”了。
“找個好地形，離小鬼子三四百米的，咱們打完槍坐上馬車就跑，小鬼子這回騎兵都沒了，想追他們都追不上，想想就高興！”錢串兒就笑。
錢串兒雖然說的簡單，婁月他們一想錢串兒所說的情形便也高興了起來。
雖然說他們也是113師的也是東北人，可是主官作戰風格的不同他們的打法自然也就不同。
趙鐵鷹習慣正規作戰的那一套，他手下的這些兵自然也沒有經歷商震營打鬼子的這些戰法，現在想想只佔便宜不吃虧確實是讓人心情愉悅，儘管現在也只是想想。
接下來馬車又跑了一段時間，錢串兒婁月他們到底是找到了合適的地形，一個距離公路得有三百多米的一個高地。他們便遠遠的將馬車趕下了一條岔路，繞了一個老大的圈將馬車停在了那高地的後面，人則是全都上了高地。
這回他們也就等着日軍回來了。
可也只是等了一會兒，已是趴在高地上的婁月就有些擔心的問：“小鬼子不會天黑之前不回來吧？”
“肯定會回來的。”錢串兒篤定的說道，“咱們這一路過來你沒有看到有幾個屯子吧？有兩個也太小，別說鬼子二鬼子的大隊了，就那房子都不夠他們傷員住的。
這天寒地凍的他們肯定得往回跑，如果他們非得住到屯子裡的話，前面有個鎮子叫東窪鎮人口不少，他們得上那裡去住。”
“那小鬼子就不能野營？”有士兵問道。
“他們不敢，他們要是敢在野地裡住就得點火，就我們營那幫人能讓他們呆消停了？”錢串兒很有信心的說道。
“嗯，這招也不錯。”婁月已經“開竅”了。
他能想象得到，如果日軍野營就得點火，那可就是日軍在明瞭，他們的人也只需要向那火光處打上幾槍就能把日軍折騰夠嗆，別說日軍有多大傷亡了，反正日本鬼子這一宿是別打算睡覺了！
只是當婁月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們忽然就聽到遠處，也就是他們來的方向傳來了槍聲！
都說老兵對槍聲是格外的敏感，一開始響起來的槍聲那就是個排子槍輕機槍啥的，而後來就是槍聲大作分不出個數來了。
“我們營的人。”錢串兒一聽那槍聲便知道是個什麼打法，肯定是日軍在回來的路上被自己營的人又給打伏擊了，或者說又打了個短促的急襲。
後面的槍聲當然是日僞軍的，可是那沒用，自己營的人打法肯定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打完就跑了，日軍不可能再追上。
就算日軍去追，現在離天黑也就兩三個小時了，天一黑日軍又到哪裡追人去？
“也不知道你們營的人能打死多少個日本鬼子？”婁月很是羨慕的說道。
一個師三個團好幾千人都撤退了，可一隻不滿編的半拉營卻仍在與數倍於幾的日軍纏鬥，這由不得他不服啊！
可這回錢串兒卻沒有接話，過了片刻，錢串兒忽然說道：“這個地方咱們好像呆不住了，他們這麼一打，小鬼子可就有防備了，不行，咱們得換個地方！”
一聽錢串兒這麼說，婁月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打鬼子咋還排不上號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