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淮河,對岸的國-軍聞訊趕來時,那座橋樑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轟……
爆炸的火光映紅了河面,黎葉、黎德海等人看着橋樑崩碎,這才安心趕路。
“黎爺,保重!”
渡河並不等於安全,要不是接應他們,對岸這營國-軍也不會拖到現在。
故而,衆人堅持最初的決議,化整爲零分開逃走。
黎葉其實挺矛盾,這些桂軍百戰存於的精銳戰鬥力不錯,但是讓他們跟着,絕對不可能加入老李的支隊,跟着也不方便。
至於接應的那個營也是熟人,51軍警衛一營,還是蘇營長帶隊,正是于學忠給黎葉送好,有了這個人情臺階做緩和,今後也有了彼此再見的不尷尬。
看破不說破,日後也好相見。說不得什麼時候在戰場上,還能得到一些救援恩惠。反正都打鬼子,不必弄得關係僵硬、老死不相往來。
“保重!”
跟桂軍、東北軍分開,對岸的後續鬼子追兵也趕來了一個大隊。
天色大亮,斷橋上的濃黑硝煙也沒能遮住雙方隔河對望的視線。
“小鬼子,爺爺走啦!不用送啦,哈哈……”
小六子面色恢復紅潤,開始得瑟地大叫,水流湍急的河面上,迴盪着他發育期的肆無忌憚的鴨公嗓音……
“八嘎!”
對岸的鬼子大隊長暴跳如雷,下令炮兵佈陣、炮轟對岸,還有他們帶來的大量物資、陸續從運輸卡車上搬下來,同時開始收攏殘餘的潰散工兵,着手重建橋樑……
“哎呀!快跑……”
小六子嚇了一跳,顧不上被結巴他們取笑,拔腿就跑……
“出發!”
老李和黎德海看了看斷後的黎葉,見他揮揮手,便同時下令,帶着剩下的八十多號人,快速跑進前方小高地密林裡……
黎葉留下,自然是給對岸的鬼子熱情招待,不然,光光是92步兵炮的5、6裡射程,己方衆人就沒法跑出它們的射程。
轟轟轟……
鬼子的炮火,綴着老李衆人的腳步,在密林邊緣爆炸……
黎葉看到拿出升騰的硝煙,趕緊激發虛擬炮口,瞬間瞄準對岸的鬼子炮陣,新組建的第五副炮陣,三門37mm速射主炮同時開火……
轟轟轟……
耀武揚威的鬼子大隊長,被炮火炸飛,四周鬼子頓時嚇了一跳,同時炮陣多處步兵炮被炸燬,陷入一片混亂,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炮陣的彈藥殉爆,使得數百鬼子被報銷……
轟轟轟……
不想,鬼子居然還殘餘了幾門炮、到處找對岸炮陣、誓死反擊,讓黎葉沒法脫身離去,只能持續開炮……
轟轟轟!
終於,完全消滅了鬼子炮陣,在消滅對岸的鬼子氣血值收割、抵消不了第五副炮陣3倍高昂的虛擬炮鏡持續開啓的消耗時,他才收了虛擬炮口迅速撤離……
數日後,鬼子想不到黎葉居然帶隊回返小蚌埠方向。
讓他從鬼子沿河對峙主力、與追擊大隊之間的漏洞處,鑽回了他藏匿那艘小炮艇的位置,開着它接上苗秀蘭、老李等人,轉入分支河道中迂迴穿插,輾轉數日,好歹在燃料將盡時,進入了徐州城郊碼頭……
黎葉徑直到秦鳴悅的辦公點,想找他算賬,果然,這渾蛋已經撤離!
這時,一員少尉前來相邀:“黎葉上校麼?你好,我是第五戰區指揮部秘書處的陳德才。家兄陳德榮經常提起黎爺您。”
黎葉哦了聲:“德榮兄可還好?當初下關撤離分開後,聽說他們一路遭遇鬼子飛機騷擾,聽說在浦口、滁縣幾次遇險啊。”
陳德才跟陳德榮長得有些面似,笑起來都是一副賤賤的痞味:“多謝黎爺掛念,家兄無恙。一直以來都想找機會報答您在羅店和下關的救命之恩。”
黎葉擺擺手:“都是抗日同袍,說這些見外了。你在這裡是——?”
陳德才笑了笑:“我聽說原在此處的姓秦的,跟您有過節,把他給轟走了。算是替家兄回贈黎爺一點見面禮。”
靠!原來是這小子多管閒事,反變相救了秦鳴悅那傢伙一次。正好陰差陽錯避開了一頓老拳胖揍。
“……”黎葉:“好吧,既然德才兄出手代勞,便算秦鳴悅運氣好!”
陳德才趕緊道:“哎喲,希望在下沒耽誤黎爺您的事情。”
黎葉擺擺手:“看在你哥哥的面上,不必這麼客套。我也不謝你出手相助,你也不用總用敬語……”
陳德才道:“在下還真不敢,我哥知道了,還不得怪我不懂禮數……”
黎葉:“隨你,你還是說說,找我什麼事。你這大秘書,親自來,肯定有要事!”
陳德才:“我特意在此等您,是想請您吃飯。您來徐州城,要是我不仔細招待,我哥指定不答應。”
黎葉道:“算了,吃飯就不必了。我有事情拜託你……”
正好運氣不錯,有了陳德才的幫忙,給船輕易弄到了燃料。
黎葉稱謝後,立馬告辭……
陳德才趕緊道:“您不必客氣。”
他遲疑一會,才試着道:“我這裡有您老朋友黃炳坤的消息,他的處境不太好,我想黎葉您一定想要知道的。若是冒昧有誤尊聽……”
世界還真小,陳德才跟黃炳坤曾在同一期軍校畢業。
黎葉訝道:“黃炳坤黃老哥?還真是好久沒他消息了!”他伸手一邀,讓他直說,態度親暱許多。
陳德才道:“我在司令部,接觸到的有不少機密和戰場第一手訊息。其申兄在89師並不受重用,其藤縣阻擊日軍第10、第5兩大精銳師團時,被派出執行敢死阻敵任務,差點和川軍大部一起戰死在藤縣……”
黎葉跟于學忠、周祖晃、劉士毅等人曾聊過,知道湯恩伯戰法靈便、用兵如泥,往往用小股部隊當誘餌、或者派敢死小隊吸引日軍大部注意,他則常利用有利地形,帶着大部隊快速轉移、或繞道側翼攻擊日軍,這種戰術有利有弊、有輸有贏,但是湯某人對下屬部隊隨手可拋棄的狠辣,非常出名。許多國黨將領戲稱湯爲“逃跑將軍”爭議很大……
黎葉錘了錘手掌心:“他現在如何?”
陳德才搖搖頭:“他曾派來一個警衛班的戰士,想來徐州找你。但是,前線吃緊,他們前腳剛走,你就進城了。剛好錯過!”
他解釋一下當前局勢:“第10師團雖說孤軍深入,但是我部還未完全紮緊口袋。李帥電令湯恩伯13軍纏死第10師團,但他無動於衷,只丟出其申兄一個營正面硬頂。不僅僅其申兄被棄,而且對李帥幾次電令絕不執行、延誤戰機!”
黎葉絕不是聽信一面之詞的人,但是黃其申不得不救,反正他不受重用,拉來加入支隊,又一個很好的軍事人才,可以給老李不錯的幫助。而且,還有崔大牛他們這樣的精銳,只要他黎葉在一天,沒有人敢炸刺鬧矛盾,支隊實力絕對更強。
真心也好,另有隱情算計也罷。
黎葉告辭陳德才,來跟老李、黎德海等人商議……
老李和黎德海的意見是不必節外生枝,先開闢魯南敵後根據地,有了堅實基礎,再想辦法搭救黃炳坤等人,這纔是持重穩妥之道……
而結巴非常激動,若不是黎葉要他冷靜下來商議妥當辦法,他早帶着神槍手小隊去臺兒莊前線救他哥崔大牛了……
剛成立的支隊,很可能會比蘇北那會的萌芽隊伍壽命還短,眼見着隊伍立馬便會分崩離析。老李和黎德海趕緊承認錯誤,才穩定住結巴的情緒……
黎葉揉了揉眉頭:“怎辦?”
看了看,苗秀蘭、馬靈兩大美女,暫時屏蔽一幫鬧彆扭的大老爺們,眼前養眼多了,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二女正忙着上報武漢,這邊的突發狀況……
黎葉看着電臺,忽然眼睛一亮,解決辦法有了!
他跑出去,再回來時,開着一輛卡車,車上全是他在下關碼頭繳獲的幾十部電臺,老李、黎德海、苗秀蘭、馬靈等人頓時都瘋了!
當下,上報內容立馬改成絕密……
很快,周首長親自來電,優先護送電臺到後方,在指定地點會有大軍接應;同時,務必執行救援任務,團結一切抗日力量,以自願加入我軍爲主,不準攜恩強迫參加組織……
黎葉這才順利改變原本計劃,由陳德才幫忙順手找來的老水手,接替黎葉駕駛小炮艇,載着老李、黎德海、苗秀蘭、馬靈等60多人直奔武漢……
黎葉則開着騰出空間的牽引卡車,帶着結巴、小六子等10名精兵,奔赴徐州南端戰場臺兒莊前線……
臺兒莊,是魯省嶧縣的一個小鎮,位於津浦路臺棗支線及臺濰公路的交叉點,扼運河的咽喉,是徐州的門戶。
日軍在津浦路南北的侵犯都無法進展,便改謀先攻下臺兒莊,再圍取徐州。當下,北線日軍分左右兩翼,向臺兒莊進犯。
左翼日軍第5師團,自青島嶗山灣、福島登陸後沿膠濟路西進,以阪本支隊向臨沂猛攻。國軍以龐炳勳第3軍團第40軍馬法五師等部堅守臨沂,前不久調張自忠第59軍日向日軍側翼反擊,目下已經數日激戰,第5師團攻佔臨沂的企圖一時並未得逞,戰事焦灼……
右翼日軍第10師團懶谷支隊沿津浦路南下,進攻滕縣。中國軍隊第22集團軍122師與敵血戰兩晝夜,師長王銘章以下大部殉國。日軍在攻陷滕縣後移軍東向,沿棗臺支線進攻、正猛攻臺兒莊……
黎葉等人趕至魯省嶧縣外圍,看着戰火激烈的戰場。跟結巴商議一番……
找滯後一直不出手的13軍湯恩伯主力的位置很容易,但是結巴死活不同意浪費時間——敢死隊是絕密行動,而且在外行軍位置不是固定,一旦暴露就是死局困境了。找到89師,得到的唯一信息就絕對是他們已經戰死!
這是戰場慣例!
黎葉想想也對,他也不希望收到黃炳坤、崔大牛等人不確切的死亡消息,想要獲得黃炳坤等人的行蹤,必須深入戰場偵察,有誰比他這最優秀的“炮兵偵察員”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