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
凌奇剛纔讓傅永興出去一番轉悠,已經摸清了醫院的格局,回來後,就畫了一副醫院的草圖出來。
眼看夜已深,白天忙碌醫院的漸漸消停下來,除了個別因爲受傷嚴重被送來急救的,基本都已經進入了休息狀態,巡捕房的巡捕也是休息的休息,換崗的換崗,凌奇見時機已到,吩咐驢蛋和傅永興關燈警戒,自己則偷偷的摸出了房間。
凌奇猶如獵豹一樣,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站在房間裡的傅永興看着凌奇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着實佩服,這藉着夜幕的掩護跟燈光的陰影,除了古時候口口相傳的夜行術,貌似就沒有人能夠施展了。
此刻,凌奇收不到傅永興的佩服。全身神經繃緊,沿着牆根一路潛行,悄悄的繞到東北角暗哨的窗下,這兩人選擇的房間大爲講究,正好可以全面監視凌奇的病房動靜,凌奇房間裡來什麼人,或者要到其他地方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暗哨房間的窗戶半開着,是一間單獨的病房,這時裡邊傳來的聲音。
“刀疤哥,這個凌奇只是一個參謀,我們爲什麼要盯他?”一個身材矮壯的年輕人,伸到從炭爐上挑下酒壺,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向嘴裡丟了幾粒花生米,一邊烤着火,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
“儂個擀豆。”刀疤哥操着上海話罵了一句,只見他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痕,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滋的一聲,一口乾掉裡邊的酒,烈酒入喉,刀疤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咧着嘴哈哈了好一會兒,這才舒展開眉頭,裝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說道,“阿拉跟儂講啊,儂不要傳出去,阿拉跟大老闆見過對面的人,阿拉聽到他們在聊天時提到過這個凌奇,說他是個神槍手,媛秋案跟他有關,說他是個關鍵人物,所以阿拉就覺得要重點看牢他。”
“看什麼牢哦,他不就是一個殘廢,能跑到哪裡去。”矮壯一口乾掉杯中酒,也許是酒有些上頭,滿腹牢騷的說道,“幫派裡的弟兄們都在夜總會裡花天酒地,而我們卻在這裡喝西北風,幹這挨冷受餓的苦差事,憑什麼?”
“因爲儂是小嘍囉,小赤佬,儂不想幹就滾,哪來那麼多排頭,儂沒看見那些阿三也站門口喝西北風嗎?”刀疤臉說的阿三就是站在門口站崗的錫克人巡捕。
“他們是有工資拿,我們呢?一毛錢都沒給,還得倒貼錢,這慈善醫院不是說做慈善的嗎?這收費怎麼那麼貴呢,一晚上一個大洋。”矮壯青年一臉肉疼的說道,顯然是在心疼那幾個大洋。
“儂腦殼子瓦塔啦?那錢又不是給醫院的。”刀疤罵了一句,顯然不願意在這個事情上進行深入探討,接着就轉移話題說道,“儂是不知道,以大老闆現在的架勢,很快就會橫掃上海灘,阿拉如果不提前投誠,到時候,別說西北風了,一陣風就把儂吹黃浦江裡去喂王八。阿拉主動接下這差事,這叫投名狀,儂曉得否?”刀疤臉恨不得揍矮壯青年一頓,惡狠狠的教育起矮壯青年。
“刀疤哥,咱們要不要把董浩雲見凌奇的事向大老闆彙報一下?”矮壯男聽說是投名狀,就獻策說道。
“儂個擀豆,董浩雲這門檻精只是杜老闆的門徒,聽人說,小老開以前是混天津碼頭的,這北邊一打仗,小赤佬扎苗頭不對,就溜回了上海,這壽頭想在上海灘混,到處在送錢軋朋友搗糨糊呢,沒價值。”刀疤揮揮手,不以爲意的說道,一口氣喝掉杯中酒,丟了幾顆花生米,搓了搓手,站起身道,“儂看着點,阿拉去趟茅廁。”說完,拉開房門,提着褲子一路小跑朝廁所跑去。
凌奇心下恍然,原來是小幫派依附某個大老闆做出的投名狀。這就不足爲慮了,在上海灘也就那麼幾個大亨,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大幫派的大老闆。
凌奇悄悄的從刀疤的牆角下溜過,貼着牆角一個閃身鑽進了醫院的辦公大樓,按圖索驥,動作麻利的撬開了醫院洗衣服的房門溜了進去。
一系列的戰術動作做下來,凌奇感應了一下大腿上的傷口處,發覺只是微微有些發脹,心下稍安,看來傷口恢復的不錯。
在洗衣房裡挑了一件合身的白大褂,依照着驢蛋跟傅永興的身材,又挑了幾身便裝,這才滿意的打了一個包。剛想出去,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又聽到了開門聲。
“院長大人,這是我們大將的一份心意,還望你能收下。”一人操着不是很熟練的英語說道。
凌奇以前在部隊裡學過英語,雖然不是很精通,但這人的英語口語水平,凌奇自詡可以甩他還八條街。
“東西你帶走,請不要用這些東西來玷污我們聖潔的地方。”富來梅院長有些憤怒的聲音傳來。
“嘿嘿,不要急着拒絕嘛,這些黃金能夠讓你的醫院救治更多的病人,也能接濟更多的窮人跟難民,這是多大的善舉啊,到時候,所有人都將在稱讚您的美德。”來人笑着說道,見富來梅沒有開口,這人就繼續說道,“我們大將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下令把八百勇士趕出租界即可。”
“上帝啊,請您饒恕我,我不該對魔鬼的財物產生貪慾……”富來梅雙手抱胸,做起了懺悔,說實話,面對財物,他也心動,但理智戰勝了貪慾,讓他拒絕了日軍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