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天晴,望海山就像一座巨型的白玉雕塑一樣,高聳的山峰直插天際。藍色的天,白色的山。色彩分明,而又渾然一體。滿山的青松翠柏彷彿一個個白色的傘蓋。“這就是軍座的望海山,果然是神仙居住的所在!”木拉提擡頭望山,不停的讚歎着。
“營長,積雪把路都蓋住了,咱們從哪兒上山呀?”沒有一點藝術鑑賞力的偵查員問了這麼一個煞風景的問題。隨着胡飛官升軍長,木拉提也水漲船高,成了偵察營長。至於程老杆則被任命成了義勇第一軍的上校情報處長。
“上什麼山?找不到路怎麼上山?”木拉提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說張強,你是偵察員,不是步兵營的戰士。遇事要多動腦筋!”
“是!”偵查員張強立正應是,隨即又苦着臉問:“可是,軍座是讓咱們來望海山探聽情況的。連山都上不去咱們怎麼探聽情報?”
“誰說探聽情報就一定要上山的?在山底下就不能找到情報了嗎?真是個榆木腦袋!你不會先在山下找當地老鄉打聽打聽?兩眼一抹黑,就算上了山你又能發現什麼?這麼大一座山,難道你準備山上山下的統統檢查一遍嗎?”
木拉提披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偵查員張強連連點頭。旁邊另一位偵查員捂着嘴偷笑。
“有什麼好笑的?魏建你往西,張強跟我往東,咱們分頭尋找。一個小時之後,不管有沒有找到老鄉都要返回,還是到這裡匯合。走吧!”說罷,也不管魏建是什麼臉色,木拉提帶着張強往東就走。魏建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只好一個人往西去。
其實,對於他們這些偵查員來說,一個人在惡劣的環境下探取情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別說是雪地了,就是在日寇橫行的敵佔區搞情報都是常有的事。現在僅僅是環境惡劣一點,最起碼他們的生命還是沒什麼危險的。
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裡行走了良久,看看錶,離一個小時的返回時間已經只剩十幾分鍾了。前方的樹林邊上有一個特別的白色突起,看起來倒像是一所房子。
魏建揉了揉眼睛,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型望遠鏡仔細看,那果然是一所民宅。估算一下距離,大約自己走過去這一個鐘頭就已經到了。在附近的一棵樹上刻了個標記,魏建轉身就走。他還是趕緊回去匯合了營長再一起過來的好。
匯合地點,木拉提和張強正在一棵大松樹底下跺着腳。遠遠看見那邊來了人,張強趕緊擡手打招呼:“魏建,你找到老鄉了嗎?”
“我發現了一所房子,你們呢?”
“我們什麼也沒找到。你發現了一所房子?在哪兒呢?裡面有人嗎?”聽說魏建有了發現,木拉提立刻來了精神。
“就在那邊,差不多得走一個鐘頭。”魏建用手指了一下來的方向,“我看時間到了,沒來得及到跟前就趕緊回來了。營長,我給你們帶路。”
三個人沿着魏建走過的腳印走,速度比魏建第一次走的時候要快了不少,等走到那棵被做了記號的松樹跟前的時候,纔剛剛過了四十分鐘。
“就是那兒!”魏建用手指着被雪蓋住大半的民宅。
三人大步走過去,離民宅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就傳來了狗叫聲,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一條半人高的黑色大狗,對着三人就是一通狂吠。
木頭門吱呀一響,從門裡走出一個穿着皮襖的大漢。大漢喊了兩聲,大黑狗立馬停止了吠叫。門裡面又出來一個女人和兩個半大孩子,一看這就是普通的一家四口。
“老鄉,這是望海山嗎?”木拉提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呀,這山就是望海山。你們來望海山有事?”
“啊,不是,我們不是專門來望海山的。我們是去遼中的,聽說望海山在這附近挺有名的,就過來看看雪景。沒想到卻找不到上山的路。對了老鄉,你知道從哪兒能上山嗎?”
“上山看雪景?呵呵,我還是第一回聽說有人來望海山上看雪景的。你們來得可不巧,這場雪太大,上山的路都被雪給堵了。來吧,來我家喝口酒暖暖身子,吃點東西住一晚上,明天就回吧。要看景得等雪化了才行。”
老鄉很熱情的邀請三人進家喝酒。木拉提三人也確實有點餓了,既然人家這麼熱情,那就先去填飽肚子吧。喝酒的時候也能順便打聽一下望海山的情況,大不了走的時候給人家點錢嘛。
屋裡和外面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外面白雪皚皚北風呼嘯,房間裡爐火熊熊溫暖如春。男主人陪着三位客人喝酒聊天談天說地,女主人在廚房忙活着。倆孩子好奇的看着陌生人,時不時的低聲交談着什麼。
“望海山可不是什麼好去處,那是個老賊窩子!當年老北風就在望海山上豎的綹子,後來被日本人打散了之後消停了一段時間。這幾年山上又來了一夥兒人。打的旗號是滿天飛,說是什麼抗日自衛軍,其實還是鬍子!不過這夥兒鬍子倒是不在這山下作案,他們都是到遠處去作案子。”
木拉提的嘴皮子好使,幾杯酒下肚,這家的男主人就把他所知道的望海山全交代了。
木拉提和張強、魏建頻頻交換眼色,三人都覺得此行收穫頗豐。也記不清喝了幾杯了,總之是兩瓶子白酒讓四個人喝了個底朝天,幾盤野味也吃了個差不離。
木拉提就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再看張強已經爬到了桌子上,魏建也倆眼眯縫着,打起了盹。這鄉下的土酒度數還挺高,看樣子仨人今天還真是得睡到這兒了。剛想到睡,木拉提的腦袋又是一暈,這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頭一歪就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木拉提被一陣說笑聲驚醒了。睜開眼睛仍舊覺得有點天旋地轉,但更讓他驚訝的卻是身體不能動了。更確切點兒說,是兩條胳膊被繩子給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