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勤離開,他還要看看青天鎮的情況,這一出來發現很多問題。有時間要找周德敏他們研究一下,現在可是非常時期。
看到翟勤離開,林鎮北說道“柳姑娘,現在你也是獨立師的軍人,我不管你以前什麼樣,軍隊就是軍隊。師長的話你也聽到了,希望你能當好這個副大隊長。現在給你一個任務,在獨立師轄區宣傳一下,三天後我們開始報名招兵。我找參謀長安排軍營和後勤物資。”
柳梅呆呆的點頭,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四百五十人的女子大隊,自己是副大隊長,翟師長這樣看重自己,那一定不能丟臉
對,對,男女平等,爲什麼女子不如男人?自己要當穆桂英,梁紅玉,花木蘭。雖然自己沒有讀過什麼書,但村裡人講的評書自己可聽過,十分羨慕那些巾幗女子。這回有機會了,一定不會比她們差。吳先生不是給自己說那麼多中國的女英雄嗎?
發過呆的柳梅點點頭說:“林隊長,我什麼都不懂,你得教我啊。”
林鎮北笑笑,自己要是訓練一直戰鬥力強悍的女子部隊,那也是很威風的事。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們現在可是一個大隊的,能不能招上來看你的。”
“放心吧”柳梅自信的說:“我有好多姐妹都等着我的消息,只要讓我參加了,她們都會來的。”
兩個人分開,柳梅去通知那些姐妹,然後去找紀曉紅,那是區政府的婦女主任。青天鎮不大,但抗日區政府可是管理六個縣的地方,實際控制的地區也有三四個縣那麼大。
林鎮北當然有很多事要辦,這是女子大隊,駐地,營房,軍裝,武器,等等都得現去辦。
一連兩天時間,兩個人各忙各的。第三天一早,當柳梅來到她們軍營的時候,看到林鎮北在等她。
女子大隊在青天鎮外大榆木村邊上,這裡遠離鎮中心,當她告別家裡人,來到軍營的時候,軍營外已站滿了人。
看到這些人,柳梅這個宣傳的人也吃驚。本來師長同意組建四百五十人的大隊,但現在門外就有了六七百人。看到林鎮北的時候,對林鎮北說道:“大隊長,這怎麼辦?”
林鎮北也沒想到這麼多人,看來獨立師抗日根據地女人真多。
沒什麼,人多當然好,可以挑好的。當招夠四百五十人的時候,那些沒有選上的人十分不滿的不想離開,還有沒來得及報名的人更不想離開,賴着不走。
林鎮北心裡有數,這四百五十人能剩下多少人還不知道呢?這些女娃娃
以爲當兵是個很好玩的事,她們哪知道戰場的殘酷。咬咬牙說道:“行,把她們全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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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梅說道:“師長不是說四百五十人嗎?”
林鎮北壞笑着說道:“你想不想帶一支能打仗的軍隊?”
柳梅點頭說:“當然了,我可是一心打鬼子的,我一定要殺光鬼子。”
看到柳梅眼裡閃過的仇恨,林鎮北問道:“你有親人死在鬼子手裡?”
柳梅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不是親人,但也是親人。我有最好的姐妹,和我一起長大的。鬼子進來那天,她讓我跑了,可她被鬼子抓住,被幾個鬼子兵……。”
柳梅沒有說下去,但林鎮北明白鬼子能幹什麼?他惡狠狠的說:“放心,我們上戰場爲那些女子報仇,殺光日本人。”
柳梅使勁的點點頭說:“我要報仇,抓到鬼子我把他們全閹了,讓他們這羣畜生害人。”
看到他她的兇狠勁,林鎮北一陣哆嗦。都說女人心腸狠毒,果然如此。自己小心點別惹她們,不過嚴格訓練是不能放鬆,這是師長交待的。點頭說道:“所以一定要嚴格訓練,不行的寧可不要,我們不能當俘虜,女人更不能。”
柳梅是深有同感點頭說道:“我會給自己留一個顆手榴彈,最後會和鬼子同歸於盡。”
對於林鎮北這些人來說,這是最正確的選擇,當然不會反對。他說道:“把她們全叫進來進行意志力考驗,堅持不下去的,沒有意志的人,自己就會退出。”
兩個人研究好,把所有人都放進來。看着這些嘻嘻哈哈滿臉興奮的女孩子,林鎮北怎麼也難以相信她們會上陣殺敵,那就讓她們自己退出。大聲喊道:“聽清了,現在開始圍着操場跑步,我不說停就不許停,累死也要跟着。堅持不下去,不想參加的可以自動退出。”
柳梅站在這些人面前喊道:“開始隨着我跑。”
能有六七百人,可能還多一些,拖拖拉拉的開始跑步。林鎮北站在中間看着這些女孩子,她們穿的什麼衣服都有,但能看得出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們勇敢的走進軍營,雖然有好多人回答當兵是爲了軍餉,可以養活家裡人,但林鎮北沒有訓斥她們。
自己當兵的時候不也是爲了能吃上飯,能掙錢嗎?和鬼子拼命,那是因爲自己是中國人,是中國軍人。
他嚴肅地板着臉,看着她們一圈圈跑下去。這個校軍場不是很大,也是臨時弄來的。還是紀主任和周區長他們幫着弄得,什麼都沒有。幾間破草屋,一塊平整出來的場地,也不
是太平整,一圈有三百多米。
當跑到第四圈的時候,開始有人停下來退出去,這已經是三裡來地遠。這是跑,不是走。
當第七圈的時候,退出的人更多。很多離開的女孩子開始罵人,她們只知道當兵打仗是開槍,不知道這樣跑爲什麼。
林鎮北不說話,這些人繼續跑。這時候真的體現出柳梅的體力來,已經有五里多地,快三公里了。她還是看不出怎麼樣,讓林鎮北也點頭佩服。他腰上受過傷,要不也不會進入後勤處,如果是他也堅持不住。
漸漸地林鎮北發現有幾個女孩一直跟在柳梅身後,再看保持着體力能跟上的只有幾十人,很大一部分人在咬牙堅持。
獨立師的人都是這樣訓練出來的。林鎮北雖然是個小連長,但他也是從士兵一步步訓練出來的,對這一切一點不陌生,他同時也這樣訓練過自己的兵。
當第十圈的時候,他大約查了一下,整整退出淘汰了一半還多的人。看來在意志力上,女人終究不如男人,還是高估了她們。當第十二圈的時候,林鎮北終於下令停止跑步。
當這些堅持下來的人,一個個氣喘吁吁的哈着腰喘氣的時候,林鎮北又開始瞧不起女人了。
因爲七八百人,最後留在操場的只有三百來人,這讓他大失所望。柳梅也很累,畢竟這是六七裡地遠的運動,但她相信自己還能再跑幾圈。
當她看到身後剩下的這些人時候,她也很失望,好幾個和她要好的,當初都信誓旦旦打鬼子的,都退了出去。反而是一些她並不看好的人堅持下來。看到林鎮北失望的臉說道:“不行,我再招些人。”
林鎮北搖頭:“不要緊,就這些,我們要的是精英,不是沒毅力的人。這些人也行,我們東北有句話‘好虎一個能攔路,一百個黑瞎子五十對熊。’不行的人不要,這些人最後能剩下多少還不知道呢?”
柳梅吃驚的說道:“還有啊?”
林鎮北一笑:“這纔開始,明天開始比這還要厲害幾倍。怎麼,害怕了?”
“怕?本姑娘什麼也不怕。”柳梅可不想輸給林鎮北,不在乎的說道:“什麼訓練我都沒問題。”
林鎮北說道:“那好,讓她們休息一下,開始換軍裝,搭住房,整理內務分發武器,明天正式開始訓練。”
本來柳梅想說這麼快啊!但她憋住沒說,向那些堅持下來的人進行傳達。本來累得半死的這些人,又開始幹活了。因爲這裡什麼都沒有,所以都得自己動手。
領回來的軍裝全是男人的,雖然林鎮北
儘可能要求小號的,很多女子穿上還是又肥又大。也只好將就,因爲沒條件,軍裝的顏色也不一樣,不過差得不是太多。
穿上軍裝終於有了一點軍人的樣子。第二天並沒有訓練,而是進行學習,學習軍規軍紀,軍人條例和很多制度與規矩。柳梅的表現讓林鎮北十分佩服,一連幾天的學習和基礎站隊訓練過去,林鎮北正準備開始正規訓練的時候,接到翟勤通知讓他去師部。
林鎮北不知道什麼事,趕緊去師部。當他進入翟勤辦公室的時候,見到在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連忙向翟勤敬禮。
翟勤說道:“林大隊長,今天來是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林鎮北一愣,師長說有事找自己商量,嚇得他趕緊立正說道:“請師長吩咐。”
翟勤說道:“餘主任和沈參謀長都說了,你的腰部有傷,並不適合作戰,所以才把你調入後勤的。這一次沒有軍官,縣大隊主要是防禦任務,所以你出任縣大隊長。我不知道情況,才安排的。現在知道了,打算把你調回縣大隊任隊長。女子大隊由其他人接手,你看怎麼樣?”
林鎮北心裡苦笑,自己他媽的真是倒黴,腰部受傷,不能用力。他和柳梅拼刺,如果不是腰上有傷,自己會取巧的不進攻嗎?小丫頭片子早就被自己打倒了。
雖然很失望,但是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承受長時間遠距離作戰。再說師長和自己這樣說,也是給自己面子,這就足夠了。一立正說道:“謝謝師長關心,我雖然想上陣殺敵,但也不能拖累部隊,明白。”
翟勤點頭:“你能理解最好,其實我明白獨立師的每一個人,都想衝上戰場和鬼子拼命。可什麼工作都得有人幹,縣大隊是我們的後備力量,一樣很重要,希望你能帶出一支過硬的大隊出來。”
“是,師長放心”林鎮北立正說道:“卑職一定訓練出一支不低於正規部隊的縣大隊出來。”
翟勤一指身邊的女子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柳芸,就是她接手女子大隊,出任大隊長,一會兒你帶她去熟悉一下。”
林鎮北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年紀也不大,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但臉頰上有一道傷疤,讓她有些鐵血的味道,也顯得年紀大一些。但仔細看也能看出來,年紀根本不大。
如此年輕接手女子大隊?林鎮北不知道師長爲什麼這樣安排,也許師長根本沒想讓女子大隊參戰吧。這個女子穿便裝也不知道軍銜,但林鎮北還是敬禮。
柳芸舉手還禮,這個動作讓林鎮北看出來,這個女孩絕對是
標準的軍人。眼裡閃現的冷冽,帶着兇光,這讓他一個上戰場殺敵無數的人,也有些心驚。師長從哪弄來這樣的人?有這樣的隊長,女子大隊還能是擺設嗎?
林鎮北當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如果是郭全和林超一定能知道,她就是獨立大隊唯一的女偵查員柳芸。
當初參加了程世忠他們的偵察隊,程世忠犧牲,石洪波犧牲,作爲唯一的女子柳芸,成爲獨立大隊的特殊人物。
她因爲石洪波犧牲,父親慘死鬼子之手,變得特別兇狠,比男人還狠辣。弄得獨立大隊全知道,年紀不大隻有十七歲的她是戰場敵後殺神,甚至比隊長何偉還出名。
蔣集一戰,獨立大隊全軍覆沒,部隊打散大部分犧牲,所有人都沒有了下落。
就在翟勤邊上不遠活動的獨立大隊,翟勤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以偵察隊的能力,又是林超在指揮,又怎麼會查不出趙凱的下落。但翟勤阻止了林超找趙凱的行動。
對於活動於皖北,皖中的游擊隊,翟勤再清楚不過了。趙凱負傷是真的,但他傷好之後呢?趙凱是秘密身份,但翟勤就在大別山是公開的。
趙凱沒回來,那些參加四支隊的隊員也沒回來,翟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各有志,不管幹什麼,在什麼軍隊,宗旨是一樣的,都是抗日。
雖然趙凱沒回來翟勤很傷心,也很失落。但他沒什麼埋怨的,只要不投遞不賣國,沒當漢奸這就行了。
所以翟勤沒有聯繫趙凱,也沒有讓人通知他,翟勤不想讓趙凱爲難。獨立師等於殺人越貨,到處搶劫和土匪流寇一樣,除了抗日這一點,其他沒什麼好地方。軍隊士兵軍官,收刮錢財,吃喝嫖賭就差吸毒了。所以翟勤也沒有什麼表示,趙凱能不知道自己在大別山嗎?不可能。
但是當士兵報告一個叫柳芸的女子要見他的時候,翟勤一下沒想起來。直到柳芸站到他面前舉手敬禮:“報告大隊長,偵察隊柳芸歸隊。”
翟勤幾乎激動的難以自持,一下站起來,沒有還禮而是把柳芸摟在了懷裡,激動地說道:“你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柳芸的眼淚都下來了。她當初隨着大部隊一起離開張八嶺將軍臺,在蔣集陷入包圍。大隊長,參謀長負傷的,戰死的,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當何偉捂着受傷的胸口,讓她殺出去的時候,她永遠記得何偉的話:“柳芸一定要活着出去,見到大隊長。只要有一個人活着,獨立大隊就沒有全軍覆沒,就沒有死光。我們還會站起來。”
柳芸沒有回頭,她知道偵察隊
的人都在掩護她,眼裡含着淚水快速殺出了重圍。她肩頭受傷,肋下受傷,臉上也受傷,但一個信念支撐她,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見到大隊長。再建獨立大隊,給戰友報仇,。
柳芸不知道她跑了多遠的距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面沒有了鬼子追擊。在她最後有一點清醒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臨近了一個村莊,倒在了路邊。
當柳芸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躺在一個農家的牀上,身上纏着布。
她傷得太重了,又失血過多,一年多時間柳芸才恢復一些。這也是因爲這家救她的農戶太窮了,如果營養能跟上,她會恢復得快一些。但沒辦法,連吃的都不行,更別提醫藥和營養了。
傷好一些的柳芸沒有急着離開,雖然沒多長時間她就聽到大隊長現在已是師長,在大別山建立根據地。死裡逃生的柳芸在照顧那救她的老人。
老兩口兒子死了,死在鬼子手裡。老兩口拿柳芸當女兒一樣,這讓柳芸不忍離去。一來身體太弱,傷也沒有徹底好,另外也不忍心讓老人傷心。
柳芸總算是完全恢復了,老人的一個親屬來接他們,說是去南方。柳芸沒有牽掛了,拒絕了老人讓她一起走的邀請。她決定返回大別山,去找大隊長。她要再次拿起槍爲那些死難的隊員報仇,爲獨立大隊的所有人報仇,殺光所有鬼子。
兩個老人沒有強求,他們早就看出來只有十九歲的柳芸,不會是一般人。那麼重的傷,身體那麼弱,卻能堅持鍛鍊。瘦弱的身軀承受的艱苦,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孩,一定有仇恨在身,也知道她身上的傷是鬼子弄的,這些該殺的鬼子,畜生啊!
柳芸離開這個叫楊塘的山村,取道越過合肥。在舒城進入大別山區,隨着那些難民被鬼子驅趕到青天鎮。
被翟勤摟在懷裡,柳芸哭了,她彷彿不是見到大隊長,是見到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大哥,把心裡的委屈都哭出來。好長時間,平靜下來的她要求重建獨立大隊。
翟勤看到她堅定的目光,點頭說道:“正好,我剛組建一個女子大隊,你去當她們大隊長,這是獨立師的娘子軍,相信你會讓她們成爲鬼子膽寒的娘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