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掃完,忙碌了半天,蘇武廟也有點樣子了,好在原先惠通師徒倆在此地也儲備有糧食,水呢,山溝裡不遠處有一條小溪,“雁北狼“苗長青也遠見卓識,在惠通師徒來後,就派人送了不少糧食和日用品,現在,這些物品都用上了。
楊勝武看着眼前的人,最大的問題是傷員的救護,留在蘇武廟的人大多是傷勢較重的人,可現在他們連藥品都沒有,有些發愁,就問馬曉良:“馬翻垛,你們在兩狼山有藥品嗎?”
“有啊,但不知有沒有被小鬼子燒掉,苗大家的把一些貴重的東西都藏在朝陽洞的頂上,這事只有我、大當家和二當家的知道。”馬曉良說。
楊勝武說:“那快取去,弟兄們大多都受傷了,就連你的腿也捱了一槍,行走不便,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我沒事,只是讓子彈擦了個邊,倒是有一個弟兄傷在大腿,一個傷在腹部,有些麻煩。”馬曉良皺着眉說。
沈學亭聽後,從蘇武廟大殿的旁邊房間裡取出一個灰色包來,說:“各位要是不嫌棄我的醫術低,就讓我瞧瞧他們的傷。”
楊勝武見狀,使勁拍着沈學亭的肩膀說:“早說,害得我們擔心。”
“嘿嘿,這可是師傅教我的,在焦山寺的十里河畔,有不少的草藥,一到夏天,我們就採集草藥,製成藥丸或藥面,萬一有人受傷或跌打損傷就用此藥。天長日久,我也就學會了不少。不過,我事先聲明,我看跌打傷在行,槍傷沒保證。”
沈學亭先翻看傷在腹部的人,揭開衣服,見血從左腹部的傷口流出來,已經凝固成黑色的了,可一摁,鮮血就從裡面流出來,疼得這人“哎呀“大叫。
沈學亭神色凝重地說:“楊大哥,這個人傷勢較重,得做手術,否則,我看挺不過今晚。”
楊勝武何嘗不知,周美雲倒會一些,可山下也有傷員,能不能上山還不一定呢,就說:“山下的碗窯村我的妹妹會一點,可她那裡還有幾個傷員,能不能來還不一定呢。”
馬曉良一聽,就問:“你妹妹?”
當下,楊勝武就把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聽得幾個人都唏噓不已。末了,楊勝武就問:“馬翻垛,咱上山有開刀的外科醫生嗎?”
馬曉良搖搖頭。
沈學亭一見,爲難地對楊勝武說:“咋辦?”
這時,躺在木榻上傷員痛苦的聲音又響起,把幾個人叫得心煩意亂的。
馬曉良一看,這不是辦法,就對沈學亭說:“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挺過去是他的造化,挺不過去是他命薄。出了事我馬曉良負責。”
沈學亭一聽,只好準備開刀。
幾個人見沈學亭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刀來,又從蘇武廟的右側房間裡拿出一罈酒來,掀開蓋子,小心的倒出少許酒來,算是給手術刀消了毒。開始給傷員動起刀來。由於沒有麻醉藥品,沈學亭只好讓傷員的嘴裡咬一根木棍。
慘叫聲不時響起,直把一旁大腿受傷的小匪嚇得頭皮發麻。
好半天,沈學亭用手從胸腹部摸出一個彈頭來,然後,又用紗布纏住,這時,衆人才長噓了一口氣。楊勝武又從衣兜裡摸出一個精緻的小瓶來,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來,準備給傷員吃。
“楊大哥,你這是啥藥丸?”馬曉良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在天鎮受傷時,張培梅將軍的貼身侍衛趙岐功留給我的,當時我吃了挺管用的。”
沈學亭拿過來,看看,喜滋滋地說:“煉製出這種藥丸的人了不得,這是道家的秘製藥丸,據說能起死回生。”
沈學亭一說,楊勝武想起來了,就說:“對了,這是我們執法隊的隊長常如海和副隊長閻百勝的師傅煉製的,據說是陝西全真教的道士,他倆是這位道士的徒弟。”
“這就對了,快,讓他服下。”
手術完後的傷員已經被折騰得昏迷了過去,幾個就硬撬開他的嘴,用水好歹讓他服了下去。
這時,手術完後的沈學亭已經是大汗淋漓,汗水溼透了衣服。
楊勝武指着沈學亭一豎大拇指,說:“我看你快成了外科醫生了。”
馬曉良也恭維着說:“是呀,咱們兩狼山最缺的就是醫生了,要是傷員好了,功勞就大了。”
沈學亭摸摸汗,說:“快別恭維我了,還不知挺不挺過今晚呢,要是挺過今晚,也有楊大哥的功勞。”
接下來,趁着天還未黑,又把大腿受傷的小匪的手術也做了,疼得這個小匪直大喊。照例,楊勝武也讓他服了一顆藥丸。
等一切完後,天已經黑透了,三個人勞累異常,尤其是沈學亭,又是擔心受怕,又是身心疲憊的。
三個人忙完後,楊勝武就問:“馬翻垛,你們是如何跑到蘇武廟的,又是如何丟失朝陽洞的?”
“唉,這就怪死去的小柺子,這個叛徒引着鬼子輕而易舉地佔領了第一道關卡,到第二道關卡時,被守護的自己人看破,雙方打了起來,我們幾個守護朝陽洞的人聽見槍聲沒多久就讓鬼子和護院攻了上來,後來,我看鬼子和護院勢力大,就下令突圍,準備向北方的小峪煤礦一帶轉移。幾個自願留下了的弟兄們拖住鬼子,我們拼命突圍,結果,在蘇武廟一帶被鬼子追上,後來,就是靜河師徒把我讓進了蘇武廟,雙方就在蘇武廟大打,後來,你們就來了。”
楊勝武這才知道兩狼山的土匪和蘇武廟的沈學亭他們是這樣匯合在一塊的。
馬曉良又問起楊勝武的情況,楊勝武就把自己的情況說一遍。
“一切都是命。”馬曉良感慨地說。
等他倆也疲倦不堪時,發現沈學亭由於勞累過度,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天剛剛矇矇亮,就聽夜裡做完手術的那個小匪用虛弱的聲音喊:“水,水……。”
楊勝武剛醒,準備起來練拳,一聽,大喜,忙喊沈學亭:“學亭,快,傷員醒了。”
喊聲驚醒了其他人,沈學亭喜得一看,只見傷員臉色雖發黃,但沒有發燒的跡象,知道已經挺過來了,忙從暖壺了倒出一碗溫水,幾個人扶着,小心翼翼地喂水。
沈學亭趕緊給大夥兒做飯,楊勝武也想幫忙,可自己不會,就對沈學亭說:“用我幫忙嗎?”
“不用,在焦山寺,我常常一個人給十幾個師兄弟們做,早習慣了,你忙你的吧。”
楊勝武見也幫不上忙,就跑到附近的山上練武去了,等太陽已經老高了纔回來。
“楊兄,昨晚辛苦了。”從大殿裡出來的是“雁北狼”苗長青。
“見過大當家的。”楊勝武一抱拳說。
“咱哥倆說啥見外的話,要不是楊兄,我這兩狼山早沒了,這份情我‘雁北狼’還沒還呢,以後就叫我苗長青就行,我對手下弟兄們還有點架子,對楊兄還端什麼架子。”
“見外了不是,咱倆說啥見外的話。”
“哈哈,果然是個痛快的人,不愧是楊家後人,恕小弟昨天事多沒及時過來看望楊兄。”
楊勝武說:“我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兩狼山有現在的模樣離不開苗老弟。”
兩人走進大殿,就聽苗長青說:“我聽說昨天多虧了你和靜河小和尚才使我兩狼山的弟兄保住了性命,還有,碗窯村的你妹妹醫術高明,也保住了弟兄們的性命,這份情誼我‘雁北狼’不知咋報答。”
“說起這醫術,我妹妹倒知道一些,可沒想到這焦山寺的靜河,對了,就是沈學亭也會,哈哈,這是兩狼山的福氣。”
“就是,要不,咋就說楊兄是我兩狼山的福星呢,對了,我聽馬曉良說,你收了沈學亭爲弟子?”
“哈哈,啥弟子不弟子的,只不過機緣巧合,這陣亡的惠通長老俗家姓焦,與我楊家有淵源,嘿嘿,就是這樣了。”
“好好,江湖之間最重情分,你們楊家在整個山西那是名聲顯赫,有此巧合也是天意。”
“苗老弟,你們是如何救出苑家小姐的?我那美雲妹妹在山下如何?”
苗長青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末了,說:“我昨天讓苑愛靜和她的幾個姐妹留在了碗窯村照顧傷員,順便與你妹妹也有個照應,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楊勝武這才放下心來。
中午,苗長青就在蘇武廟爲楊勝武接風洗塵,苗長青大喊:“馬曉良,把我那一罈汾酒拿來,今兒我和楊兄不醉不休。”
“哈哈哈,我說這焦山寺的和尚咋會喝酒,感情是你寄放在這裡的呀。”
“我師傅也喝酒,有時經常與大當家的喝個酩酊大醉。”沈學亭有些不好意思。
“和尚也喝酒?”楊勝武被弄糊塗了。
“這惠通長老是半個江湖中人,天性豪爽,喝酒是正常的。”苗長青回答道。
“你別說,昨晚多虧你這酒,否則,沈學亭的手術刀就沒有消毒液了,哈哈,一切都是天註定。”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沈學亭一聽,趕緊舉起左手說道。
席間,苗長青問道:“楊兄,不知你以後有啥打算?”
楊勝武看看大殿裡的傷員,說:“唉,我本想找張總監的執法隊,可你看,兩狼山元氣大傷,有一堆的傷員,再說,我妹妹和沈學亭也會醫術不是,只好等一段時間了。”
“哎,我看你就留在我們兩狼山得了,這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多快活。”苗長青說。
“不行,眼下這小鬼子佔我山西,我身爲第二戰區執法隊的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小鬼子橫行。”楊勝武斷然否決。
馬曉良端起一杯酒來,對大家說:“大當家的,喝酒,等喝完,我有一句話要說。”
衆人嚷嚷着喝,隨同苗長青來的“飛天鷹”姚偉勸着沈學亭:“和尚,你也喝點。”
沈學亭一聽,連連搖頭。
苗長青見狀,親自滿上酒杯,說:“以後你不是和尚了,是楊兄的小弟,踏入江湖怎能不喝酒,來來來,喝,咱弟兄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沈學亭皺着眉,閉着眼,往嘴裡一到,頓時,一股**辣的液體就從喉嚨裡流了下去,嗆得沈學亭咳嗽不已。
衆人大笑。
“我說大當家的,咱們以後呀有一條現成的路可走,不知大當家的走不走?”
“啥路?”苗長青轉頭看着馬曉良。
“正路,一條光明正大的路。”馬曉良笑着說。
“快說,媽的,跟我繞啥彎彎。”
“有一個人可以領着咱們走。”
“誰呀?”苗長青有點糊塗。
馬曉良看着楊勝武,緩緩地說:“楊兄。”
“你是說我們集體投靠張總監的執法隊?”苗長青明白過來了。
“對,就是執法隊,我想,我們可以跟隨楊兄找執法隊,也說是爲國效力,就是不知人家張總監會不會收留。”
楊勝武一聽,酒勁兒上來了,大聲說:“好,好男兒志在打鬼子,英雄不問出身,我想,張總監特別喜歡好漢,你們去了一定會受歡迎的。”
苗長青一時轉不過彎子,但對馬曉良的提議也不便說什麼,只是大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