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住這?”
“不行麼?耽誤你倆事兒了?”
沈斐然吃着沙拉頭都沒擡,嘴裡清脆的聲音混合着冰冷的話語,壓迫感十足。
“我這太小了,你不願意去酒店那就我去吧,下鋪給你。”
夏炙這裡就一個上下鋪,每層都是1.5X1.8,睡一個人已經是極限了,再擠一個人真是連翻身都翻不了。
說着便拿起了鑰匙準備去酒店。
張曉萌幾次想站起來阻攔,可都扭捏着沒能說出口,沈斐然更是連攔的意思都沒有,就這麼目送夏炙離開了。
夏炙一走屋內就剩下兩個女人,誰也不肯先說話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你去洗漱,我來刷碗。”
可能張曉萌長得就不太像會幹活的樣子,無論是夏炙還是沈斐然都對她格外照顧,從不讓她做家務活。
張曉萌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去刷碗那完全就是去搗亂,再加上坐在這裡和沈斐然倆面面相窺實在是太尷尬了,逃一樣的進了浴室。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水剛放好開始洗漱的時候,門卻被輕輕敲響,沈斐然裹着浴巾也走了進來。
這一下可羞紅了張曉萌。
“你坐那,我給你洗洗頭搓搓背。”
說着就已經在手上打好了洗頭膏,在張曉萌的秀髮上搓揉了起來。
剛開始張曉萌還不太適應,可奈何手法太好,時而按壓頭部,時而輕輕抓撓,她舒服的跟個小貓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擺佈,偶爾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一直被順毛順舒服了的貓。
“任衆曾經在東北遊戲大學裡當過四年的外聘教師,算是我的領路人,也有幸見過兩次張君茹。”
沈斐然突然開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讓張曉萌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
“我……我沒想隱瞞,只是不想提起。”
張曉萌低着頭說道。
張曉萌沒有想過隱瞞自己的家室,但也不會主動提起,因爲對她來說這份家室並不值得炫耀,每當想起那耀眼到過分的母親都會伴隨一陣窒息。
她的母親張君茹在整個業界都是傳奇一樣的人物。
張君茹,國內四位頂尖原畫師之一,曾經是開天遊戲公司的首席原畫師,畫風及其細膩,對色彩的敏感度無人能及,畫出的場景每一幀都是能是壁紙級別的,插畫作品連續三年獲得‘漫彩世界’作畫大賽金獎。
一套張君茹親筆畫的遊戲插圖集曾經拍賣出170萬的天價,她所編寫的《色彩世界》是每個畫師的必修課!
“她親筆畫師做出的遊戲,不用玩光是看都是一種享受。”
這就是玩家對張君茹的評價。
畫師不像是遊戲設計師一樣有評級,都是需要靠着遊戲作品水漲船高,可如果真的有等級,張曉萌應該算是‘實習級’丹青畫室的周浩大概在C到B之間,而張君茹卻是當之無愧的傳奇級!
甚至可以說徐晃能有現在的地位,開天能有如今的規模,張君茹最少佔九分之三的功勞。
張君茹這個女人野心極大,她放棄了開天遊戲公司的千萬年薪,自己和老公任衆開創了一家名爲‘逍遙行’的遊戲公司。
只不過幾年過去了,也沒做出一款能評爲神作的遊戲,最後公司宣佈解散,張君茹和任衆也離婚了,自那之後張君茹就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圈內一點關於這位傳奇原畫師的消息都沒有。
“你父親總提起你,只不過喊得名字是任曉萌,所以我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和母親張君茹相比,父親任衆就顯得平庸很多了,雖然是個A級遊戲設計師,但也是靠年頭和作品數量混上來的,更是借了張君茹作畫的光,最後更是退圈去做了大學導師。
不過任衆的人品和教學能力那是絕對沒得說,在大學裡無論是老師校長還是同學,提到任衆那都得豎起大拇指。
微胖的身材,內向的性格,但是卻對遊戲有着無限熱情,對待任何人都和藹可親而且極具耐心,他所有的經驗和心得都會毫無保留的教給每一個人。
“我沒有天賦,在遊戲設計領域也很失敗,甚至不夠資格做你們的老師,所以我想把這些年走過的彎路死路告訴你們,讓你們的天賦得到最好的發揮。”
這就是任衆教學時期的座右銘。
也是改變無數遊戲設計師一生的話語。
“說真的,也不知道夏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竟然能撿到你這塊寶。”
遊戲原畫師對任何工作室都是寶貝一樣的存在。
因爲那代表着你可以不用去找畫室合作,也不用去看別人臉色,畫面什麼的也可以隨時調整,你的遊戲不會出現畫面和內容違和的情況。
如果你的工作室裡的畫師還有着個性鮮明的特點。
恭喜你!
那代表着你的工作室做出的遊戲,畫面可以成爲賣點和標籤之一。
如果你那個性鮮明的畫師恰巧天賦又很好,又肯跟着你一起做遊戲,任勞任怨又能抗住其他公司的挖角。
那你肯定是祖墳着了。
冒青煙都不行,必須得是着了。
下雨都澆不滅的那種!
而張曉萌又何止是個性鮮明,天賦很好,任勞任怨,她有着張君茹的繪畫天賦,又有着任衆那樣謙虛的性格。
簡直就是人類基因學的完美造物!
而這樣的人竟然選擇和夏炙一起做遊戲,這不是走狗屎運是什麼?
“沒……沒有……能跟在夏老師身邊是我的榮幸。”
張曉萌緊張的說道,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纔是走狗屎運的那個。
“你的榮幸嗎?”
沈斐然苦笑一聲。
“或許吧。”
……
那一晚上兩個人聊了很多也聊到很晚。
關於夏炙,關於遊戲,關於美術,關於夢想,關於張君茹和任衆,聊到天亮也不見兩人睡覺,彷彿有無盡的話題可以說一樣。
至於具體聊了什麼夏炙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二天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兩個妹子有說有笑的在那喝着豆漿吃着水煎包。
只不過兩個人的黑眼圈都有點重……
“昨晚沒睡好?我就說我這太小吧哈哈哈哈。”
夏炙幸災樂禍的說道,甚至還不忘記陰陽怪氣一波。
“我跟你講我昨晚睡得可香了,那大牀,那軟牀墊,我是進去就睡一覺到天亮,一直纏着我的噩夢都沒……嗚嗚嗚。”
沈斐然拿起一個水煎包堵住夏炙的嘴,看着他那被燙的張牙舞爪的樣子,逗得倆妹子哈哈直笑。
夏炙看着倆人彷彿是相交十幾年的閨蜜一樣,完全沒有昨天那樣劍拔弩張的樣子不禁疑惑。
“奇怪了,怎麼一宿不見兩個人關係變得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