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逃跑的懲罰
又夢見那片蔥翠的竹林,只是這一次,既沒有看見劍舞衣飛也沒有笛聲悠揚,我在林中驚惶地奔跑,奔跑,明知道是夢,卻如現實一般恐懼無措。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一把長劍直向我逼來,我連連後退,卻退無可退,只好眼睜睜看着那把劍刺入我胸膛,胸前頓時一片殷紅。
起初並不覺得疼,待我擡起頭來,看清那人的面容,才感到一種巨大的疼痛正迅速地蔓延開來,疼得我無以復加,疼得我意識模糊……
似乎躺了很久很久,意識的清醒先於身體。慢慢回憶起之前的一切,真希望只是一場大夢,真希望一睜眼就已回現代,只是這希望是多麼的渺茫,僅僅是空氣中絲絲縷縷的中草藥的味道,便徹底打破了我的夢想。
“唉----”我長嘆一聲,這才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直覺告訴我旁邊有人,微微側目,便看見牀頭椅上正端坐着一位氣質如冰的美女。
待看清那人面目,我不禁訝然,心道:怎麼會是你?
還以爲會遇上一位慈眉善目的農村老婦或山野老叟呢!
卻原來又回到了客棧,真泄氣!
不知昨晚帶我回來的是誰?展昭還是白玉堂?不會是張龍吧?
不管是誰,都不會是眼前這個冷眉冷眼的丁兆惠。她爲什麼這樣看着我?我只不過是逃跑未遂而已,況且,若是我逃走,她應該高興纔是啊,是不是怪我逃跑不徹底……
我也懶得說話,就這樣與丁兆惠大眼對大眼對了好幾分鐘,對方畢竟是大小姐,沒有我的臉皮厚,終於抵擋不住,敗下陣來。
丁兆惠抿了抿嘴。不大情願地站起身來。從桌上端起一碗還冒着少許熱氣的黑乎乎的藥來,伸到我面前。頭卻扭到一邊。
我暗自好笑,不願意侍候我就不侍候唄,有誰能逼你丁大小姐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
呃。難道是展昭?我暗自搖頭,怎麼可能,我昨晚分明是畏罪潛逃,他應該暴怒纔對。
又想起那個夢,他會不會像夢裡那樣對我?若是有那麼一天,我該如何面對?
呆呆地看着藥……對了,我又沒病,爲何吃藥?
“大夫說你受了風寒,你最好還是喝了它。”
聲音冷冷的,卻也是一番好心。我不忍拒絕。撐起身子,接了過來。
剛纔躺着還不覺得,這會兒坐了起來,才感覺腰痠背疼,虛弱無力,我果真病了?
我沒有急着喝藥,而是放低聲音,小心詢問:“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丁兆惠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並不作答。對於她冷若冰霜的態度,我視而不見。仍鍥而不捨的問道:“那,白玉堂呢?張龍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其實我最想問的是展昭,只是這種情形下,還是不要問地好。以免觸動了她地某根敏感神經。
丁兆惠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盯着外面看了一會兒。我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現在應該是六月天,這夏天地雨,說來就來。
算起來我到這裡快三個月了,三個月,昨天晚上胸口疼,會不會是月蝕散的毒作了?大約是了。自從知道自己中毒起,我便對這日子敏感起來。雖然沒有日曆,大致的時間還是記得地。唉,不知不覺只剩下三個月了。
正想着,丁兆惠悠悠的開了口:“別人爲你受罪,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受罪?大致能猜出她所指,但我也是不得已,有些事情,根本沒法解釋。
頓了一會兒,丁兆惠轉過頭來,眯縫起眼睛打量了我一小會兒,一字一句的說:“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貪心,難道一個白玉堂還不夠嗎?”
我笑笑,並不作答。天知道,我只想活命而已。
也許我的態度不大好,丁兆惠看來很受刺激,她的聲音有些激動:“我不管你是誰,我只希望你不要勾引展昭,只要我有在,你休想傷害他。”
差點忘了,小白和展昭爭吵,她一早就在現場,多半已經猜出我不是包青青。只是,勾引展昭?我好像沒有啊!
不過,女人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把任何靠近他的女人都視爲敵人。這個我能理解。
我微微一笑,道:“丁小姐,如果我想要勾引他,我昨天就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一直想找機會離開他們。”
“你是因爲身份敗露,纔不得不逃走吧?”丁兆惠毫不含糊。
“是啊,既然你知道我已經暴露了身份,你又擔心什麼呢?”我笑眯眯地看着她。
丁兆惠輕輕咬了一下朱脣,似乎面有恨色。
是啊,她在擔心什麼呢?
她喜歡的那個人,還會對我心無芥蒂嗎?
我已經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能傷害到他了,不是嗎?
外面地雨猶自下着,滴滴答答的,似乎小了些。我看見丁兆惠又轉頭看了一下窗外,直覺告訴我外面有好戲看。
我顧不得身上的痠疼,噌地跳下牀,隨手將藥放在桌上,湊到窗戶邊向外看去。
這家客棧與我之前住過的客棧都不一樣,一律是平房,我們住的這幾間房剛好圍成一個小院子,本來有六間房,我們一下佔了五間,另外一間還是空的。估計這裡的房價比較便宜,所以纔會如此浪費面積。
院子中間種了幾株不知名的花木,大概早已過了開花的季節,經過雨水的洗禮,葉子倒顯得鮮翠欲滴。
只是,這幾棵樹有什麼好看地?
我瞥了一眼丁兆惠,現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後,她示意我跟她交換位置。
我滿腹狐疑的走到她剛纔的位置,才現,在較遠的一株樹後面,站着一個人。
看不清那人地面容,但是一身黑色緊身衣、寬皮腰帶卻看得分明,好像,是張龍。
他怎麼站在雨裡,難道……
顧不得多想,我一頭衝了出去。
見到我地剎那,張龍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眼裡閃爍着興奮地光彩。
“小姐,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還是叫我小姐,難道展昭沒有告訴他?
他似乎站了很久,衣服都溼透了,雨水順着絲直往下滴。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沒看見下雨嗎?”我皺着眉頭朝他喊道。
張龍咧開嘴傻傻的笑:“沒事。快回屋吧,對了,桌上的藥吃了沒有,白兄弟熬了一早上。“什麼還好?”我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袖子,“看看你,都溼成這樣了,我看是你自己要吃藥吧!”
張龍擺了擺頭,面帶愧色的說:“都怪我,沒有遵照展護衛的吩咐,沒有照顧好小姐,害小姐迷了路,生了病,還好小姐醒了,否則張龍就,就沒臉回開封府了。”
迷路,我不禁啞然失笑。展昭,是你給我找的好藉口嗎?你爲什麼這麼做?
我拉了拉張龍:“走,回屋去。”見他不動,我又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幹嗎要在這裡淋雨,是不是展昭罰你……”
“不是!”張龍馬上打斷我,急急地說:“不關展護衛的事,身爲屬下不服從命令,犯了錯自然要受罰,就算展護衛不罰我,張龍也是要自罰的。況且我這也不算受罰……”看他那羞愧的樣子,好像還覺得自己罰輕了。
怪不得昨天催他去看打架,他還猶猶豫豫的,都怪我。
我嘆了口氣:“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站。”
我話音剛落,雨頓時大了起來,噼裡啪啦的打在我臉上,生疼生疼的。
老天,你是故意的吧,我就這麼該受罰?
張龍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急得大叫:“那怎麼行,小姐,你趕緊回屋吧,你的病還沒好,萬一又像昨天一樣,張龍就罪該萬死了。”
這雨下得還真兇,我甩了甩臉上的雨水,隨口問道:“我昨天怎麼了,不就是睡久了一點嗎?”
“你昨晚可把我們嚇壞了,捂着胸口直喊疼,叫也叫不醒你,只好連夜去請大夫……小姐,求你了,趕緊回去吧。”張龍急得直跺腳,想上來推我回去,又不敢。
這時,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張龍,回屋!”
話音未落,我已被人扶住肩膀,眨眼工夫便帶到門口,還未看清來人面容,又被帶到屋內,按在椅子上。隨後,一塊乾爽的毛巾伸到我的面前。
擡眼一看,正對上展昭那對憂鬱的黑潭一樣的雙眸,心裡一陣慌亂,我趕緊低下頭。
這次,我承認,我是做賊心虛。
接連看了四個晚上的星光大道,太好看咧,忘記更新了捂臉,羞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