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低氣壓,是指某地區氣壓的高低是與周圍比較而說的,其中氣壓最低的地方,叫作“低氣壓中心”。對沈家大宅來說,低氣壓中心非沈航莫屬。沒有任何表情的“面癱男”,眼神如果可以殺人的話,他手下的那五個人早已灰飛煙滅。
只可惜那五個人也沒有心思和沈航玩“對看”的遊戲,個個俯在桌上,或奮筆疾書,或對着電腦狂敲,總之,非常之忙碌。到Q城工作也是大半個月的時候,沒有準確的工作時間,睡醒就開工,收工就睡覺。但是,也沒有過凌晨3點還不放人睡覺的。
沈航是一個好老闆,對屬下是十分愛護的,都是跟隨他多年,四海爲家的人。有時候通宵達旦的工作,都睡在一起,幾天不洗澡都是正常的,最邋遢什麼樣,都一清二楚。都是同一個戰壕裡的兄弟。
晚上一回到家,沈航就通知所有人必須在明天中午之前,把這次的標書整理好,放在他的桌上。而這份標書要競標的時間是1個月之後。雖然說各項數據都是完整的,沒有競爭對手的最終標的額,也是可以把標書做出來的。但是,各種材料的價格每天都在變化着,今天把標書做出來,明天還是要改。就算再着急,也不至於提前做好1個月之後要做的事情吧。
“咦,哥幾個是沒睡呢,還是剛起牀?”終於有不怕死的人進來,不做第二人想,景維仁。
沒人敢接話,鍵盤的啪啪聲在萬籟寂靜的深夜尤爲刺耳。“航,你這是幹嘛呀?帶兵打仗的統帥,怎麼能做這麼低級下流的事情呢?”說完,還不忘拋一記媚眼,對上沈航飽含殺氣的眼神。兄弟的作用,就是在你最狼狽的時候,踩你一腳。投名狀告訴我們,兄弟是不可靠的。看來還是有點道理的。
“都睡覺去吧。”景維仁簡直是小強的同人版本,生命力極其旺盛。“你們老大今天腦子不太正常,有事情等睡醒再做。”
沈航也不說話,從回來就一直坐着,再坐下去,有石化的可能。眼神凌厲,象兩股劍氣直插景維仁的胸膛。
等衆人都散了,景維仁慢條斯理地把沈航面前的電腦關機,啪的一聲蓋上。“你慢慢坐吧,別浪費電,節約資源。”
凌厲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沈航維持着原先的姿勢,“別理我。”
景維仁手一撐,一屁股坐在沈航的桌子上,“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彆扭過。喜歡就追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邊說邊拿起沈航的手機玩。
“追上之後呢,帶着她滿世界亂跑,還是她在原地呆着,等着我幾個月回一趟家?”沈航鄙夷地搖搖頭。
景維仁瞪大眼睛,湊近沈航,“你都想這麼長遠了?你這回栽了。”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兩條路,追,離開。”
“我選擇離開。反正還沒有開始。還有,我要儘快離開,你剛纔把人都喊去睡覺,這個項目我一個人完成嗎?”沈航一腳把景維仁踢下桌子。“你的設計圖也趕緊給我做出來。”
“我還沒構思好呢,你慢慢等吧。”
沈航再次打開電腦,“這個項目要以最快的時間做完,標書完成之後,留下阿彥做最後的修改和投標的工作。”
“理智永遠戰勝情感。我服了你了。”景維仁打着呵欠離開。
“你有一輩子想守護的東西嗎?”
“一直都有。”景維仁在門口定住,露出溫柔的笑容。
********************************************
拿着辦好的醫保卡,慕彤站在沈家的大宅外面,沒有打電話就直接殺過來,這樣比較有誠意一些,免得到時候主任又拿事說事。出來走走也是好事,在社區還是路面上,都讓慕彤有發飆的衝動,看到垃圾不撿說不過去,看到牛皮癬不撕也不想話。可看到旁邊站着一堆不幹活的人,就什麼衝動也沒有。再這麼下去,她懷疑自己會更年期提前,還是出來散散心。
沈家的鐘點工讓慕彤上四樓找沈航,她原本想寄放給鐘點工就行,卻走到四樓上來。四樓小客廳的門只打開一條小縫,慕彤從門縫裡往裡看了看。裡面全是煙,有6個大男人都癱在椅子上,手上不是翻着資料,就是在鍵盤上忙碌。
“喲……這不是慕彤嗎?”景維仁剛想上來拿東西,就看到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慕彤。“來,進來進來。”拉着慕彤就衝進去。
沈航剛聽到聲響,就看到景維仁拉着慕彤走了進來。“不好意思。我是來送東西。”慕彤扭捏着,一開口就被滿屋子的烏煙瘴氣薰得一陣陣咳嗽。
沈航轉身打開窗戶,拉開窗簾,讓空氣流通,刺眼的陽光讓他眼睛都睜不開。
把醫保卡遞過去。“沈航,這是你上次辦理的全民醫保。”慕彤忍不住打量起沈航,頭髮亂成一團,鬍子估計有3天沒刮,眼睛通紅,身上的衣服,恩,是背心和大褲衩。然後,慕彤悲憤地皺皺鼻子,小嘴微噘。上天真是不長眼,邋遢成這樣,也能帥成這樣。
“謝謝。”沈航還未接過醫保卡,只見慕彤的面部表情迅速地變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着是如此的失禮,伸手在下巴上一蹭,鬍子沒刮,這都三天沒好好梳洗。“呵呵,工作忙,沒顧得上……”
“反正你不講衛生也不是第一次。”慕彤揶揄着。“這下可是廬山真面目啊。哈哈。”
“女人有卸妝後的真面目,男人就不能邋遢一回啊。”慕彤的笑聲讓沈航心情頓時大好。
“這差別也太大,女人再卸妝,也不至於象你們這樣。6個大男人在一間大屋子裡,全都這樣。”慕彤目光掃射過還在原位的五個人,“整間屋子都煙霧,要不是窗簾拉上,隔壁肯定要打119。你看看你們,一個個臉色蒼白,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癮君子呢。還有一種可能,6個男的,恩……每個男人心裡都有一座斷背山。”慕彤突又想起那天的陸小鳳大戰西門吹雪,一臉燦爛的笑容。
“大媽,你大清早的是來消遣我的啊。你看我這臉沒洗,牙沒刷,連續工作超過72小時。你還好意思落井下石。”原來,心情變好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慕彤走到窗戶邊,“又沒人拿槍逼着你,非得工作這麼久,你呢,這是自找的,累死活該,與人無怨。”停了一下,又說:“不許叫我大媽。哼哼。”
“不叫你也是大媽。”鬥嘴是一件滿享受的事情。
景維仁被遺忘地角落裡,饒有興致地觀察起沈航的表情,由陰轉多去,再轉晴。這女人的魅力不小,平時沈航沒這麼多話,跟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多的廢話,這樣居然鬥起嘴來。真該讓易新來看看。
“唉,我本來是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的。結果……”慕彤搖搖頭,憋着笑,遺憾地說:“你一再叫我大媽,我還是決定不帶你去。因爲,我怕自己一時失手,把你滅口。”
“你良心發現了嗎?還是……”
“你上次不是說想吃麪線糊嗎?我知道一個地方,味道超級好,比連鎖的老字號都好吃。”其實,慕彤沒吃早飯就來的,一提起吃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喚。
“哈哈,你的胃在告訴你,趕緊趕緊。”沈航哈哈大笑。
“那你還不趕緊梳洗。10點過後就沒收攤的。”慕彤催促着,走到俯案工作的五個人前面,“你們一起去吧。”
五個人齊刷刷地望向沈航,等着老大發話,老大這些天陰晴不定,他們都不敢有太大的動靜。
“你們也去換衣服吧。”沈航心情大好,大赦天下。
衆人高呼萬歲,重見天日。
“我也要去。”被遺忘在角落的景維仁冒了出來。
“你不幹活嗎?設計圖呢?”萬惡的資本家就是這麼剝奪工人的剩餘價值。
從慕彤進門到現在,沈航的臉部表情就跟發春似的,容光滿面。景維仁怎麼會錯過機會,發掘慕彤的潛在力量。“要吃飽飯才能畫。”
“一起嘛,你也趕緊去收拾一下。”慕彤看他這樣,估計也是幾天沒睡。
“你先自己玩一會。”沈航拉着景維仁就各自回房梳洗。
八個人,兩輛車,浩浩蕩蕩地出門。沈航的工作團隊這次只過來5個人,高高瘦瘦、頭髮粟棕色的是阿彥,娃娃臉、西瓜太郎髮型的是蘇白,象正太的是阿木,皮膚最黑的是小成,頂着爆炸頭、有點象女生的是阿同。被關在沈家大宅一個星期,沒有踏出過四樓一步,今天多虧了這位頭上插着筷子的大媽,他們才能與新鮮空氣親密接觸,不過要是能夠先睡覺再吃飯,就再完美不過了。
慕彤很不地道地借用沈航的大名和聲音,向主任請了一天的假。美其名曰:不認識路,讓慕彤帶路當嚮導。
之前十分鄙視沈航用此等下三濫手段的慕彤,也下作了一把。沒辦法,是他們不仁不先的,總讓人替班,之後又不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