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臉色有細微的變化,慕離神色稍冷。
空氣中,只剩下男人獨白的聲音喋喋不休,他說完後沉沉吐口氣:“就是這樣。”
安靜了須臾,慕離眼簾微擡:“如果你說的,有一句話是假的。”
“不敢,我不敢對您說半句假話。”
林青一時間沒有回神,慕離攬住她起身,他們朝着門口走了幾步,慕離腳步稍頓:“相機如果找到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男人跟在身後:“一定一定。”
林青這才從剛纔那段話中抽離思緒,她側目和慕離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不認爲這個男人說了謊,慕離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打算。
他們出了門,男人還跟着連連道歉:“真的對不住,早知道當時回放視頻時,我就給備份下來了,那會兒,我是真不知道那小孩是您的兒子。”
慕離擡下手,他和林青下樓時,暗處的幾名部下也隨着離開。
林青坐在車內,似乎還在想剛纔的事,慕離看眼內視鏡,打斷她的思緒:“還在想嗎?”
“我真的想不通。”
“他的說法,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青沉默下,點了點頭,又搖頭:“這樣說來,橙橙之前是和一個女人一起去了海邊,然後,那女人被楊陽的父母按進了水裡,橙橙想讓楊陽父母放手,纔會突然舉槍威脅。”
慕離側目看她眼:“你不信?”
“我只是想不通,那女人會是誰,才讓橙橙做出提搶威脅的動作。”
“說不定,是個他認識的人。”
只有這個解釋站得住腳,否則,橙橙不會爲了個陌生人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
慕離看向夜色,眼底陰沉了些許,可那男子描述的長相範圍太模糊,根本無法確定身份。
他們的車停在一家照相館前,林青解開安全帶,晚於慕離一步下車。
她拍上車門時,遠遠瞧見道似曾相識的身影,那麼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究竟是誰。
夜色濃郁,將那道身影隱沒在黑暗裡,林青提步欲要上前,被慕離一把拉住:“照相館在這邊,你要去哪?”
“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人。”
“誰?”
“沒看清,可我好像認識。”林青目露猶豫,再度開口之際,回頭時,已看不到什麼人影。
她疑惑地收回視線,不做多想,隨着慕離進了照相館。
老闆爽快地提供了店內錄像,搶相機的女人是突然發了狂,前一秒還與正常人無異,下一秒,就跟瘋了似的將相機搶走。
所以當時他們才防不勝防。
林青看到畫面上那張放大的面孔時,覺得不可思議。她扭過頭,直到觸及了慕離的視線,才明白自己沒有看走眼。
那就是發了瘋的樑若儀。
林青這才恍然,她剛纔到底看到了誰。
深夜,樑家。
傭人們戰戰兢兢守着別墅,誰也不敢睡,樑若儀又哭又鬧被強行拖拽上樓,過了許久,還是能聽到樓上傳來的吵鬧聲。
樑父在客廳來回踱步,就連他都沒了辦法,明明定期接受了治療啊,明明有救了,可怎麼一天天過去,情況反而愈發地嚴重。
樓上
,整層樓只有樑若儀的叫喊聲,陳瞿東抿緊了脣一句話不說,把樑若儀推進房間後,轉身啪地將門反鎖。
“讓我出去。”樑若儀衝上前,同他撕扯。
陳瞿東眉頭緊皺,她精神狀況日益惡化,今天下午竟然在照相館公然搶了個相機。
樑若儀撲到他胸前,拼命叫喊:“陳瞿東,你混蛋,放我出去!”
這會兒她腦子稍微清醒些,總算認得他了,可情緒卻激動異常。
陳瞿東握住她雙手腕,反身將樑若儀甩在門板,他提步上前,將她身子固定住:“冷靜點。”
“你纔不冷靜。”樑若儀目露譏誚,兩條胳膊在他掌間用力掙動,推不動,她就狠狠咬向他裸露在外的小臂。
陳瞿東吃痛,瞳仁明顯收縮了下,樑若儀牙齒用力,抱住他小臂不放,看樣子是要鑿出個洞來才肯罷休。
陳瞿東忍痛忍得額頭冒汗,趁勢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樑若儀扯着嗓子尖叫不止:“放我下去,聽見沒有,你別想碰我!”
陳瞿東走到牀前,將她放在光滑的被面,按住她亂動的手腳後去牀頭櫃拿藥:“省點力氣,沒人會上來幫你。”
樑若儀看到他取藥的動作,神色一緊:“你神經病!”
“你冷靜點。”
房間裡沒水杯,是爲了防止樑若儀摔碎杯子弄傷了自己,陳瞿東就讓她就着自己的手掌將藥片吞嚥下去。
樑若儀拿枕頭丟他,而後,呸地一聲將藥片吐出。
陳瞿東又重複喂藥的動作,樑若儀又吐出。
他們不遺餘力地一遍遍重複着這個動作,到最後,還是樑若儀先失去了耐心,她痛苦不堪,由於男女力量的懸殊,讓她掙扎也快沒了力氣。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行?”
“這話,我也想問你。”陳瞿東待她終於沒了力氣,再度將藥片塞進她嘴裡,這回,她舌尖還沒來得及碰到藥片,就被陳瞿東吻住了脣。
樑若儀睜大雙目,藥片被他用這種方式餵了下去。
“別碰我。”樑若儀渾身咻地緊繃,就跟刺蝟似的,陡然豎起了渾身的刺,她揮手推了一把,“你這麼恨我,不用噁心自己。”
陳瞿東沒再開口,看着她漸漸癱軟在牀沿,藥效讓她趨於鎮定。
樑若儀四肢張開,雙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視線逐漸模糊成一片混沌,有些話,她終於忍不住說出口:“我知道你恨我,早就盼着我死了是不是?陳瞿東,你心真狠,給我吃這些藥想害死我,你,到底有多恨我?”
“你亂想什麼?”陳瞿東退開身下了牀,開始收拾滿地狼藉,她只要一發瘋,這房間就逃不過一頓折騰,他蹲下身,說話時偶爾擡頭看她,“給你吃的藥,都是治病用的,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恨你,也不會害你。”
“不害我,我會這樣嗎?”樑若儀乾笑兩聲,嗓音也有些模糊了,她從最初的抱有希望,想看他收手,到此時的心灰意冷,“我身子怎麼樣,自己最清楚,陳瞿東,你實話實說吧,你其實恨死我了是不是,你恨我讓你不能和林青在一起,所以,你恨不能殺了我。”
“夠了。”
樑若儀悲傷的情緒爆發到某個頂點,痛哭出聲,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她到底是清
醒着,還是真的瘋了。
這是老天的報復嗎?要真是,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
陳瞿東衣袖挽在肘部,將房間恢復原狀,他小臂佈滿了抓痕和咬痕,那不是情到深處留下的痕跡,而是樑若儀發瘋時作的妖。
他再走到牀前時,樑若儀雙眼沉重地闔起。
他並不是沒有將樑若儀的話聽進去,起初,她說時只以爲是瘋話,可今天再從她口中聽見,陳瞿東也有些起疑。
他目光自樑若儀身前挪開,落在了牀頭櫃的藥瓶。
樑父敲響房門,陳瞿東收回視線,他上前開門,剛拉開條縫隙,樑父就不悅地猛然推門而入。
“怎麼回事?”
“已經沒事了,她剛睡下。”
樑父走到牀前,心疼地看了看平靜下來的樑若儀,轉頭時,眼神陡然一凜:“怎麼會這樣,不是一直都在帶她去治療嗎?”
“去了。”陳瞿東不作狡辯,“醫生也定期檢查,說是情況穩定。”
樑父冷哼了聲:“既然留下來照顧她,就上點心。”
“您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樑父看了眼陳瞿東,他不想讓這個男人再接近自己女兒,可偏偏事與願違,樑若儀目前的狀況,必須有人幫助,而那個最佳人選就是陳瞿東。
想到這,他背過身去時,臉色不由一沉。
陳瞿東連續幾晚都沒睡好,離開樑若儀的房間,整個人筋疲力盡。
他走下樓,儘管到了現在,樑父仍不允許他住在樑家,傳出去,到底對樑若儀名聲不好。
陳瞿東出門時,傭人走到他身後:“陳先生,這有個東西,是從小姐身上掉下來的。”
陳瞿東回過頭,見傭人將一枚類似芯片的東西交給他:“這是什麼?”
“看着像存儲卡,說不定,就是小姐從那相機裡取出的,然後將相機弄丟了。”
陳瞿東不做他想,把存儲卡握在掌心,疲憊地點了點頭,他看樑父從樓梯走下,便提步離開。
林青不在意那個真相了,比起那些,她只想看到橙橙醒來,度日如年的感覺並不好受。
隔三差五,會有些關於慕家的爆料從小報流出,儘管慕離會用最迅速的方式處理好,可長此以往,他們也會被拖得疲憊不堪。
林青一下班就去了醫院,像往常一樣陪着橙橙,她得空時打開手機,不出意外,又看到關於慕家的新聞。
而這次,又是慕離的花邊緋聞。
男人爲了應酬,多多少少會出入些風月場合,一家會所門口,停靠路旁的車旁,慕離下了車後信步上前。
一個女人出現在他身側,爲了遮掩面容偏過頭,她與慕離舉止親暱,低聲說話,兩人就是這時被拍進了照片,那道頭條上寫着幾個大字——
軍長婚後也風流?
林青面無表情地將頁面關掉。
另一邊,單榮也得意不到哪去。
他撤換了郊區別墅內所有醫護人員,包括保鏢,也是一批緊跟着一批更換,可即便這樣,單榮也無法安心,時不時就要去別墅看看情況。
單霖是家族的罪人,被發現還活在人世,單家,一定不會高興,更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