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在何處？
那一日，京城。。竟下雪了，萬里江山皆是被那皚皚的白雪覆蓋，湖面結冰，鳥獸冬眠，到處盡顯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色。
然而，在這般秀麗的景色下，有一個人的髮色，也由美觀亮麗的黑色，一夜之間，轉變爲了皚皚的白雪之色。
那個人，就是王道。他到處尋找她。他去了凌府，得知她在那一日回來之後，便是了無音訊，他不肯放棄，仍舊固執的尋找着。
一年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光，王道的傷勢早便已經痊癒，唯一未能恢復的，便是那倒心靈上的疤痕。
早已習慣，她每日晨時爲他着衣梳髮，午時爲他端茶送水，夜時爲他洗足拭身。在夢中，他無數次向她解釋，當初說出那番傷人的話語，全是爲了保護她，奈何她只是淡淡的笑了，她那嫣然一笑卻猶如萬把尖刀扎身，夢醒，王道那堅毅的面龐上竟是多出了幾行淚痕。
這一切的一切，葉雲都看在眼裡，在過去的一年中，王道雖未顯露什麼，依舊如往常一般跟隨龍靈兒刻苦練習武功，但。。從他逐漸花白的長髮中，葉雲讀出了心酸，讀出了不甘。
作爲王道的生母，龍靈兒自然也是不願見到自己的孩子這般模樣，要求王洪章發動旗下所有將士，並將告示貼滿了京城，奈何出動如此龐大的力量，也是未曾尋得兒子心中的那名佳人。
無數次，王道閒下來時，便是喜歡坐在石亭內，出神的望向某一處，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也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王道深陷愛情的漩渦，他這才明白，原來那個丫頭離開後，他的心會痛到如此地步，日思夜想，甚至盼望着某一天，那個傻丫頭會自己回來，並再次柔柔弱弱的站到他身邊，嬌嗔道“帝子殿下，我回來啦。。”每當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在白牙郡國時的經歷，以及自己對傻丫頭所說過的話語，王道的心都如同刀絞一般疼痛，麻木。
“得了這天下，失了她。”這一年裡，葉雲所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這一句，望着那滿頭銀絲的王道，葉雲也是微微嘆了口氣，只能選擇每日與王道買醉，也只有在酒醉時，王道纔會稍微減輕一些痛苦，最後沉沉睡去。
無數張告示在京城內貼了整整一年，被人揭了一張又一張，卻終是未能尋得那個畫中女子，所有人都爲之嘆息，而作爲凌曉倩養父的凌雲陽也是惋惜不已。
葉雲曾經勸說過王道，試圖讓他放棄，畢竟，這天下如此之大，她若是不想讓你見到，你如何能找到他？
王道並未答話，只是擡頭望向天空，淒涼一笑，心中暗暗自責。這般模樣，葉雲也是知曉，自己的勸說無用了。
“一年了，丫頭，我真的生氣了，你到底在哪裡呢。”又是一個夜晚，王道坐在石亭內，順手摘下一朵鮮豔的紫花，輕聲喃喃道。
提着酒正趕來的葉雲微微一愣，隨即暗自嘆息。
“王道哥，酒來了。”將兩壺龍涎酒擱置在石桌上，葉雲緩緩坐了下來“我已經加大力度，派出所有下人前去尋找了，放心吧，王道哥。”
打開酒壺，王道盯着壺中的烈酒，忽而咧嘴一笑，甚是憔悴，淡道“罷了，一年都等了，也不差多等，阿雲，傳令下去，一定要找到她，否則，我寢食難安！”
葉雲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只是拿起酒壺輕輕的跟王道碰了一下，隨即大口大口飲下，目光中頓時也是多了幾分柔情。
“也不知道，我那丫頭如今又是如何了，想當年她隨謀天大師雲遊天下後，我便是再也未曾見她一面了。”
見到葉雲眼中少有的傷感，王道終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嘆息道“你我兄弟二人，都是被她姐妹二人勾了心神啊！！”
葉雲握着酒杯的手猛的一緊，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黯然道“何嘗不是呢。。。”
“飲！暢飲！”王道大笑着舉杯。
“暢飲！”葉雲也是舉起手中的酒杯。
二人喝得天昏地暗，毫無知覺。接近晨時，龍靈兒與王洪章來到了石亭，望着兩個爛醉如泥的孩子，心裡也是苦澀到了極致。
“想不到，那個丫頭，竟然在道兒的心中，有如此之大的分量！我一直以爲道兒只是將她當作侍女看待。”王洪章負手而立，嘆了口氣。
“當年，你不也是這樣麼？這說明了咱們的兒子，重情重義，既然他愛那個小姑娘，我們也應當支持他。”龍靈兒甜甜一笑，“如今道兒與雲兒還有那個小和尚都已經學到了我五成之力，想必以後不會再有一年前的那般情況了。”
王洪章輕輕點了點頭，走過去將葉雲背在了背上，道“雲兒這孩子，自小便是跟着道兒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了，龍兒，你揹着道兒，把倆孩子送回寢宮吧。”
龍靈兒頭顱輕點，走上前去將王道背在了背上。
這一場宿醉，直到傍晚之時王道才幽幽醒來，轉身一看，葉雲還在睡夢之中。
“帝子？您醒了？”門外，一名聽到動靜的將士輕輕敲了敲房門。
王道應了一聲，只感覺頭昏腦脹。
“帝子，從中午之時便有一名青樓女子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告。”門外的將士得到了迴應，這才輕聲說道。
“青樓女子？”王道一愣，隨即道“何時這種草芥也能入皇宮了？你們是如何辦事的？”
門外的將士一愣，倒也沒有慌亂，因爲他了解這個帝子殿下的心性，雖說看起來冷厲，但在平日裡，在宮內，無論是對誰，帝子殿下都是客客氣氣的，頗有風度，着實令他們這些宮中之人頗爲感動。
“帝子，那青樓女子說，她有一要事必須親自向您稟報，說是關於那畫中女子的。”這名將士的話音剛落，卻是聽見屋內傳來茶碗摔落在地破碎的聲音。
“帝子？您？沒事吧？”
過了好半晌，裡面這才傳來回應“速速傳那女子進宮！按貴客對待！”
聞言，門外將士也是收起了先前的慵懶，單膝跪地，正色拱手道“是！”
在將士離開後不久，王道便已經穿好衣襟，走出了房間，並未吵醒葉雲。
“一年了。。一年了！我終於。。終於有你的消息了。”望着那火紅的天邊，王道激動的雙手顫抖，目光宛如一條惡狼。
不多時，王道見到了那名民間的青樓女子，是一位濃妝豔抹，看起來極爲輕浮的姑娘。
見到王道的到來，這女子倒也不敢使出什麼花招，戰戰兢兢的站起身行了個禮“民女霓雪拜見帝子殿下！”
見到這名女子，王道並未過多交談，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直入正題“給我想要的消息，以後，你便進宮做宮女，享盡榮華富貴！”
聞言，霓雪眼中放射出精光，絲毫不敢怠慢，點頭道“稟帝子殿下！民女幾日前在萬界山的山腳一處村落中，見過那畫中的女子！”
王道一愣，心道“萬界山？那不是武當派所處之地麼？”隨即輕咳一聲，淡道“你所言可是真實？你去那萬界山做甚？”
霓雪露出一個自認迷倒衆生的笑容，嬌聲道“民女與那裡的村民一直有着胭脂生意，卻誰曾想，無意間讓民女瞧見了那告示上的女子，本來前幾日民女便是想來稟告帝子殿下，由於害怕出錯，又多留了幾天，確認無誤後，這纔敢前來告知帝子殿下！”
聽到霓雪的解釋，王道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激動之意更爲濃烈“那。。真的是她麼？！她！爲何不見我？爲何要跑去如此偏遠之處？！”
“好，我知道了，明日你便去西山居找薛管事，入宮做宮女！”瞭解一切之後，王道揮了揮手，開始下逐客令。
霓雪一愣，隨即連忙跪謝，正欲王道準備離開之時，卻是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王道微微有些不耐煩，他實在是不想與一個青樓女子過多交談。
霓雪柔聲道“稟帝子殿下，如果要去尋找那姑娘，還請快一些，因爲據我所知，今夜，那姑娘，就快要與村內那李老漢的兒子李長生結爲夫妻了！”
轟！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雷音，令王道只感覺五雷轟頂！王道呆滯在原地，身體內的血液不斷翻騰，一股冷冽的寒息散發出來，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起來。
霓雪知趣的退下，整個大殿內，獨留王道一人。
“結。。結爲。。夫婦？”心中涌起一陣酸意，此時王道只感覺宛如千萬只螞蟻正在嗜咬他的心臟，那種感受，可謂是。。。難以言喻，難受至極。
“殺！”
一聲劇烈的驚雷響起，殿外，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還在酣睡的葉雲被這一道猛烈的驚雷驚醒，遠在中殿的王洪章與龍靈兒也是感受到這股強烈的殺意，不由得雙雙皺起了眉頭。
“那是，道兒？”王洪章有些茫然的問道。
龍靈兒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兒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跟去看看。”言畢，王洪章不再遲疑，迅速動身，朝着王道所在的地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