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崔興武就跟着田中玖到了奉天,抵達奉天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田中玖帶着崔興武和來自關東軍司令部小泉佐治上尉一起在大和旅館開了房。
李守信現在倒也很自然的掏了錢,畢竟剛剛有三萬日元進賬,他的腰也直了起來。
在包間吃飯的時候,李守信低聲問道:“小泉君,奉天城怎麼看起來比新京還要戒備森嚴啊,各個路口都要哨卡!”
小泉佐治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道:“戰事臨近,戒備森嚴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守信聽到小泉佐治這麼說,心裡也是已經琢磨了起來,面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小泉佐治是他這段時間裡面唯一一個坦誠馬上就要開戰的日本人,這不是說小泉佐治真的把李守信當成了自己人,而是關東軍的作戰準備已經接近完成,現在就等上面一聲命令便大舉進犯熱河。
李守信的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焦慮感,但是在現在這種場合,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通遼特務機關長,一個是關東軍司令部參謀,每個人都是人精,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絲破綻就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李守信和田中玖,還有小泉佐治大肆的喝起酒來,甚至還叫了幾名藝妓進來跳了幾隻舞,不過大和旅館畢竟是相對正規一點的旅館,跳舞,陪酒都可以,但是你想要當場做些什麼不得體的事情,對不起,不行,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將你勸走。
你別說,還真沒有人敢放肆的,對於底層軍官來說,滿鐵不是他們能夠招惹得了了,而對於高級官佐來說,畢竟還有保留一些面子,否則事情真要傳到對手的耳朵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跌上一跤。要知道能夠出入大和旅館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誰知道誰和自己的對手到時是什麼關係,所以說小心一些並不是壞事。
“對了,小泉君,我聽說石原君又遭到司令官閣下的訓斥了?”喝多了酒,田中玖開始有些慌不擇言起來。
“最近幾個月不知道怎麼了,石原君總是受到司令官閣下和參謀長閣下的訓斥,只有崗村副參謀長對他還算是和氣一些!”小泉佐治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然後他和田中玖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好在他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有在多說下去。
看樣子,這個石原君還真是有些不招人待見,李守信心裡暗想道,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聽說過這位石原君的大名,他並不知道在印象中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人,在關東軍內部的聲望一點不比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徵四郎差!
三人喝的都有些醉醺醺的,不過李守信畢竟是土匪出身,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過慣了,日本的這點清酒還真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三人攙扶着身邊的已經洗乾淨臉的陪酒女晃晃悠悠的出了包房,走着走着,一個不留神,田中玖在一個拐角處和兩個個身穿關東軍軍裝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八嘎!”一聲喝罵之後,緊接着又是一個耳光落在了田中玖的左臉上!
田中玖中立刻下意識的立正低頭,低喝道:“嗨依!”同時將右臉也遞了上去。
“哼!”對面那人可能是顧忌道什麼,並沒有接着下手,只是皺着眉頭說道:“田中君,小泉君,你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模樣,關東軍司令部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到太平洋去了!”
“嗨依!”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的酒已經醒了一些,看到面前的來人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面前的兩個人分別是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奉天省憲兵大隊長三谷清大佐,而站在三谷清旁邊的就是剛纔被他們取笑的石原莞爾。
“小泉君,你怎麼會這裡,我記得你不是留在新京了嗎?”石原莞爾皺着眉頭問道。
“報告石原大佐,三谷大佐!”小泉佐治此刻酒已經完全醒了,他趕緊回到道:“卑職是奉井上少佐的命令來奉天公幹來了!”
雖然面對的是兩名大佐,但是小泉佐治不該說的一句也沒說。
“井上嗎?”石原莞爾皺着眉頭,掃了站在一旁的李守信,也沒有問他是誰,只是低聲對田中玖和小泉佐治說道:“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了,今天好在是碰到了我和三谷君,要是岡本君也在這裡,你們倆怕是要到大黴了!”
“嗨依!”聽到新京憲兵大隊長岡本保之的名字,兩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自從去年新京爆炸案發生以後,不知道多少關東軍內部的軍官在暗中被徹查,關押,審訊,甚至撤職槍斃,而負責這一切的人就是岡本保之,提起他的名字,關東軍內部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連走路的腳步輕了起來。
回到了房間,李守信洗了個澡,這才躺在牀上胡思亂想起來,到最後他也忘了自己在想些什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守信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昨晚的清酒後勁確實不小,下了樓,專門要了一碗小米粥,慢慢悠悠的喝完,這才舒服了些。
等他吃過早飯之後,田中玖和小泉佐治才從樓下下來,小泉佐治豎起大拇指,對李守信說道:“李桑,你的酒量真是不錯,今天晚上咱們再來上一回,一定讓你興盡而歸。”
小泉的話音剛落,就聽田中玖使勁咳嗽了一聲,兩個人的目光頓時都轉到了他的身上。只聽田中玖輕飄飄的說道:“算了吧,小泉君,我和李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實在是耽擱不得啊!而且奉天城實在不是一個喝酒的好地方啊!”
說着,田中玖朝樓梯口使了個眼色,李守信和小泉佐治兩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之見石原莞爾和三谷清兩個人正並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兩個人的到來,讓整個餐廳都爲之一靜。
昨晚回去之後,李守信終於想起了兩個人的身份,三谷清作爲奉天特務機關長出現在這裡很正常,但是石原莞爾呢,作爲關東軍司令部的高級作戰參謀,他此刻已經在新京指揮部署纔對,這個時候他出現在新京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李守信並不敢胡亂的打探,這裡不是在開魯,他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能夠隨便亂來的,一個不小心開魯他就回不去了。
用過早飯之後,李守信跟着田中玖和小泉佐治來到了位於奉天城東南的奉天兵工廠,經過了層層檢查搜查之後,才見到了奉天兵工廠的負責人。
一切都有小泉佐治來交涉,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一份公文遞給兵工廠的負責人,那人經過勘驗之後,也沒有多少什麼,直接將他們帶到了物資領取處,領取了物資之後,便在工人的碼放下放在了停靠在一旁的火車皮上,整整裝了兩個車皮才裝滿。
“李桑,接下來咱們去火車站問一下,看看什麼時候能夠將這兩個車皮發到通遼去!”田中玖帶着李守信直接上了火車頭,很快火車頭就開到了奉天火車站。
小泉佐治親自出面去找火車站的站長,但是回來的時候卻有些灰頭喪氣,“李桑,真是對不起了,我問過站長了,根據現有的調度計劃,咱們的這批東西真要是想通過鐵路來運,恐怕還需得幾天時間。”一邊說,一邊還攤了攤手!
“這樣啊!”李守信皺起了眉頭,他的目光在小泉佐治和田中玖身上轉了轉,馬上就低下了頭,說實話,在他的心裡已經對兩人起了疑心,“小泉君,你看站長那邊能不能使點手段,讓咱們的東西隨便掛在某一輛火車後面。”說着李守信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摩擦了起來。
小泉佐治還有些不明白,但是田中玖卻十分清楚李守信的意思,搖了搖頭,說道:“李桑,我們關東軍做事情和你們中國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牽扯到軍運的事情,更是十分的嚴格,上面還有憲兵和軍法在頂着,真要出了事情,恐怕還不是開除免職就能解決的了的事情。”
聽到田中玖和李守信這麼說,小泉佐治也有些明白過來了,他十分明確的告訴李守信:“李桑,你的那種辦法是行不通的,如果是平時倒也罷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隨意亂做動作,真要是出了事情,那些憲兵真不是好惹的,丟上層皮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那我這該這麼辦,難不成真的要等到幾天之後?”李守信皺緊了眉頭。
“那也只好如此了!”田中玖和小泉佐治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