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民國二十年的紛亂之後,權力得之不易的平衡,另一邊則是鼎故革新、整肅腐*敗的決心,老蔣自然希望在維繫平衡的基礎上,去溫和、漸進地實現鼎故革新,這纔是老成之道。
滕傑動作太大、態度太激烈,而他的“抓賭”則是典型的政治上的幼稚,有時也太過優柔寡斷。他要真是將吳*思豫一口氣關進監獄,事情接下來對老蔣來說反倒是要好處理一些,畢竟吳*思豫是實實在在的違法,老蔣處罰吳*思豫,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但是滕傑就這樣輕輕放過吳*思豫,卻讓後面處理事情的老蔣有些爲難。
所以在這個時候,“各打五十大板”就成了最好的處理辦法。
當天,老蔣便以社長身份下達手令,免去了這個“讓他爲難”的人擔任的復興社書記的職務。而這個職務,將由賀衷寒接任;而在賀衷寒從大別山趕回南京前,力行社另一首腦、綽號“一劑生薑”的肖贊育,將代理該職。
復興社書記易人這樣的重大事件,果真是因爲滕傑“抓賭”而令人哭笑不得地發生的嗎?對此,許多與聞了此事的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一劑生薑”肖贊育的心思,要比其他人簡單得多,也要犀利得多。他把滕傑下臺的原因歸結爲老蔣的借題發揮。在他看來,抓賭不過是個藉口,真正原因在於老蔣和滕傑的作風衝突。樹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關看嘴心章節
而鄧文儀則認爲,原因既不在於“抓賭”,或抓賭背後的“制度”或“幼稚”;原因也不在“作風衝突”,而在老蔣對復興社的人事限制。幾十年後,他話語隱晦然而意味深長地談到,“二十二年初賀衷寒繼滕傑出掌書記,開復興社書記職一年一任、不可連任之傳統……”
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抓賭”事件,也不管滕傑是否幼稚,對這個影響日大、勢力漸漸驚人的組織,老蔣是不願讓任何一個學生久握大權、進而坐大的。這就是老蔣的統治之術。
鄧文儀的這個看法,後來也得到了他同鄉、密友賀衷寒的贊同。十年以後,一生“三起三落”的賀衷寒,在重慶經歷“第二落”後,他從老蔣對力行社的職權限制談起,也表達了類似的看法……
這樣的紛紜猜測、各懷理解,事實上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在這麼多看法中,始終淡然等閒視之,並且一語不肯輕發的,除了當事人滕傑自己,再有一個就是即將出走的酆悌了。
酆悌講完這一切之後看了範傑一眼,然後輕聲說道:“煥然,你知道嗎,抓賭那一天,正是滕傑28歲的生日。”
範傑一時無語,不知爲何,他的心裡有些難受。
“現在復興社的一切都由肖贊育暫時負責,與你相關的事情,等我走了之後,你可以直接和雪冰進行聯繫,至於君山,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從大別山回來。”酆悌的語氣十分的平靜。
範傑點了點頭,說到:“我這邊你放心,師兄,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倒是師兄你,你什麼時候走?”
“10號那天的船票,至於到了德國是什麼時候就不知道。”酆悌很明顯不願意談這方面的事情,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厚厚的公文包遞給範傑,低聲說道:“這裡面是你讓我給你弄的一些東西,包括文強的身份證明等都在裡面了,你自己小心保管。”
範傑接過以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他的情緒有些低落。
酆悌看範傑這幅樣子,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拍了怕他的肩膀說道:“煥然,你不會認爲我這趟去德國時遭貶了吧?”
範傑很快就搖了搖頭,他清楚老蔣這個時候派酆悌去德國,不過是不想看見那麼多湖南人待在復興社總部,將酆悌派去德國其實對他也是一種重用,中德關係在這幾年發展很快,兩國之間經濟軍事合作日益緊密。對於希特勒,老蔣也從一些德國顧問的口中有所瞭解。這次派酆悌去德國,除了要確保雙方關係不因德國的政權更迭而有所變動,同樣,老蔣也有派酆悌去考察納粹黨的意思,看看復興社和對方還有哪些差距,還有多少需要學習的地方。若是認真算起來,老蔣對酆悌也是十分器重的。
“師兄,我只是有些可惜,你不能在年後再走,這個新年,你怕是要在德國過了。”範傑輕輕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
酆悌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君山運氣好,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過新年。對了,煥然,你呢,過年的時候,你能回長沙嗎?”
範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還得看那幾天的戰局而定,如果戰局不理想,我恐怕根本就脫不開身,說不定還得提前進入熱河去進行佈置。”
酆悌點了點頭,說道:“這一次山海關一戰,東北軍確實打的不錯,以一團之力,在山海關堅守數日,殲滅日軍近兩千人,乾的着實不錯,這些天北方鬧的很兇,文人學生羣情激昂,一個勁兒的敦促張學良率東北軍出長城反攻;同時,呼籲全國民衆團結起來,一致督促南京政府抗戰。”
範傑搖了搖頭,他已經從範恩那邊拿到了大體的戰報,東北軍在山海關斃殺敵人還不到一千,這都已經算上的戰場的重傷人數,他實在不知道他們的這些數字是從哪兒來的,不過說實話也已經很不出來,東北軍能夠和關東軍打出一比一,甚至比此還多的戰損比,說實話,還是有些讓他驚訝的,哪怕是他們那裡有範青的幫忙。
沒錯,那名所謂的“範少校”就是範青,範青前一陣子在多倫與漠北的一些土匪狠狠的佔了一把,那些土匪們壓根就不知道從哪兒跑來這麼一波武器先進、打發兇猛的新土匪。
這一次去山海關幫忙,也是範青想提前讓手下人熟悉一下日本人的戰術打法,他日一旦在戰場上見面,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範青可動用的支援人手並不是很多,然而他能取得這番戰果也確實不容易。部隊最後從山海關撤退的時候,還是損失了幾個人手,這讓範青多少有些自責。
現在所有的人手都已經安全回到了石景山,等待範傑回去以後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煥然,我本來想安排你在我走之前去見一下校長,但是校長前幾天已經趕回溪口了,不然……唉!”說完,酆悌嘆了一口氣,
“沒關係的,師兄,現在這個時候去見校長未必合適,我想用不了多久,校長會主動召見我的。”對於這一點範傑很有信心,北方的戰局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動,無非只是日本人死的多一些吧了。
東北軍若是肯趁着山海關被燒這一有利條件,藉機反擊,未嘗就不能對關東軍造成軍事上的壓力,進而打亂他們的部署,但是張學良卻命令何柱國一動不動,光是這一點就能夠看得出張學良在戰爭指揮上的無能。
範傑和酆悌有商量了許多事情,將酆悌離開之後的一些事情做了佈置,一直談到深夜,範傑才一個人離開。
回到自己公寓的時候,範傑整個人突然放鬆了下來,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日本待着,雖然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但是他整個人感覺很累。
等範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範恩已經悄然無聲的站在了他的身前,“怎麼樣,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人來打聽關於我的一些消息?”
範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少爺,沒什麼外人來胡亂打聽,只有復興社那邊來問過您的消息。您放心,這一片都佈滿了咱們的人,真要有外人來打聽您的消息,肯定瞞不過我們的。”
範傑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早就安排了下去,他一向認爲,你要對付一個人,就要對他有足夠的瞭解,那一段時間的監視收集資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範傑從來都是很小心的在自己周圍不上好幾層隱秘的網絡,任何人來調查監視自己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當然範傑最主要的是針對日本人,當然在某些時候對自己不壞好意的自己人,自然也不能放過,等將對方的一起底細都摸清楚以後,該有的反擊,自然是一點也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