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身旁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一會兒了,這時一躺下眼皮就直往下掉。但我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身邊睡的都是敵人,於是使勁地掐着自己手指。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幾日來,志願軍不休不眠地追趕着僞軍,僞軍也沒日沒夜地逃跑,他們想必也沒法休息,這時候也是又累又困了,不一會兒屋裡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聽着這斯聲我就知道動手的時候到了,但是我仔細一聽又覺得不對。這鼾聲打得最大的就是睡在我左手邊的傢伙,而我明明記得睡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虎子。
娘滴!我不由暗罵了一聲,老子讓你混進來是殺僞軍的!你倒好。在這裡睡着了!你也不擔心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就被這些僞軍用槍頂着腦袋了?
我推了推睡在旁邊的虎子,沒動靜,,
再推了推,他轉了個身接着睡,而且斯聲還更大了,,
我心下不由有氣,一手捂着他的嘴巴,一手狠狠地就給他來了一拳。
冷不防一隻有力的大手騰地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難以忍受的窒息讓我一陣頭暈目眩,我心裡不由暗道一聲要糟,這虎子從夢裡醒來條件反射之下就是要扭人脖子,這下要稀裡糊塗的被這傢伙擰掉腦袋了。好在過了一會兒,虎子好像反應了過來,這才慢僂地把我鬆了開來。
我的喉嚨一陣想咳嗽的奇癢。但是爲了不吵醒僞軍只得拼着命地忍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狠狠地對着虎子比了一下中指,只可惜的是屋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然後伸出手來在虎子肩膀上拍了兩下再用拳頭輕輕一擊,這是我們約定動手的暗號,虎子很快就會意摸向一邊,我則抽出軍刺摸向另一邊。我可不敢像虎子一樣徒手擰敵人的脖子,我並不擅長這個”到時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還是選了軍刺這個比較笨的辦法。
順着呼吸聲找到了一名僞軍,花了一點時間判斷好他的睡姿,然後猛地捂着他的嘴一刀就刺進了他的心臟,那名僞軍就像是夢中受了驚嚇一樣全身一震,接着再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彈了。而這時,我已經聽到了虎子的方向傳來了兩聲輕微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看來會擰人脖子還真是好處多多。即方便又快捷,不像我這樣還要花時間去判斷敵人心臟的位置一判斷錯了還會出亂子,,
就這樣一個接着一個地往下捅,捅完了四今後終於碰到了牆壁,虎子也在黑暗中發出了暗號,讓我知道他也“扭”完了。
在一名屍體身上摸到了一個開了對着坑上一照,盡是屍體和鮮血,被虎子扭斷脖子的僞軍就更是恐怖,有的腦袋朝着背面,有的腦袋則搭拉地掛在胸口,活像美國恐怖大片生化危機裡的殭屍。看着他們的樣子,我的脖子就一陣陣發癢,想着自己剛纔差點兒就變成跟他們一樣,心裡就不由陣陣發寒。
數了下,虎子在這一會兒就幹掉了七個,幾乎就是我的兩倍,看來自己什麼時候還真得要向虎子學習學習這手功夫。
這時突然只聽嘩的一聲,牆角里跳起了一名僞軍,用槍舉着我們用朝鮮語大叫一聲:“不許動!你們是什麼人,”
他話還沒說完,我手中的軍刺已經脫手而出,只聽“噗”的一聲,那名僞軍就癱倒在了地上,我用手電筒一照,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剛纔自己無意識地把手中的軍刺脫手一丟就正中他的喉嚨。
“嘿!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虎子瞧着那正中僞軍喉嚨的軍刺不由嘖嘖稱奇。
我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要說如果是大白天的話,在這麼近的距離投中敵人那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很多志願軍戰士都能做到。
但這時候卻是在晚上,我自己很清楚,那時我根本就沒有看見那名僞軍在哪裡,我是根據僞軍的聲音判斷出他的位置,然後手中的軍刺就脫手而出,,
沒時間細想,我們也不敢大意。打着手電笛在屋裡再檢查了一遍,確定除了我們之外沒有活人之後,我與虎子才鬆了一口氣,“吱呀”一聲打開了木門。屋外的哨兵早就被任鳳有他們解決的,我一開門他們就一個個都舉着槍對着門口,一看到是我們又很快把槍放下。
“崔副營長!”任鳳有跑了上來報告道:“剛纔俺已經把這個林子搜了一遍,除了一條破船外啥都沒有!沒有軍火,也沒有糧食”
“什麼?”聞言我不由一陣失望。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沒想到最後卻是一場空。
“照想這些兵只是來這偷懶睡覺的”。虎子笑道:“這會兒他們到是可以好好睡一覺嘍!”
戰士們也跟着發出了一片低聲的鬨笑,卻只有我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其它的僞軍偷懶睡覺,俺還相信,只是這些卻是僞軍首都師的兵,”
“崔副營長說的對!”朴忠善這回倒是凡;我邊!”僞軍首都師軍紀嚴明,如果是、兩個兵卵。左亞有可能,但是十幾個,人一起開小差。這不大可能。他們一定是有什麼任務。在這裡守着什麼!”
朴忠善是人民軍的戰士,對南朝鮮首都師也有一定的瞭解,他說的這番話也是有一定的份量,所以我就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們在守着什麼呢?我把手中的手電筒照向河面,上面果然跟任鳳有所說的一樣,什麼也沒有。沒有橋,也沒有船,只有一片片渾濁的河水在上下跳躍着。但就在我要把視線轉移到其它地方的時候,河裡的浪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由再次把手電筒的光線照向河面”
那是一排很有規律的浪花,它們大致排成了一條直線。從江的這邊一直排到江的那邊,就像一條牽着北漢江兩岸的布帶!
水裡有什麼東西,這是我的第一人反應。於是我二話不說,脫下鞋子就朝那條很有規律的浪花走去。當我的腳踩進河水裡碰觸到的一個。堅硬而平毒的水泥板時,我不由喜出望外,也終於明白了那些僞軍守着的是什麼了這是一座水下橋!
“嘿!還有這樣的新鮮玩意”。虎子也跟着脫了鞋子踩進水裡,走了好一會兒才呵呵笑道:“這僞軍倒也不懶,能建上這樣一座隱蔽的橋。河水纔剛沒小腿,足有兩米多寬。汽車都可以開着過了!”
“這不是僞軍建的!”朴忠善看着這橋搖頭解釋道:“這種隱蔽的水下橋只有我軍纔會用得上,這是爲了防止敵人飛機的轟炸,照想應該是我軍進攻的時候爲了運東西上去所以纔在這臨時建上的,只不過撤退時讓僞軍發現了,他們只是派兵守在這裡罷了”。
聞言我不由暗讚了一聲,這朴忠善這一番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看來他還是個有點頭腦的人。不過不管是誰建的,這橋現在落在了我的手上,那麼幼師的戰友就用不着扶着鐵絲過河了。
“虎子”。想到這裡我很快就就下令道:“馬上派幾個機靈的戰士去找的師的同志,並且把他們帶到這裡來!”
“是!”虎子應了聲很快就去安排。
我則命令所有的志願軍戰士藏進了村裡的平房,再隨便叫上了十幾名戰士,讓他們換上了僞軍的軍裝。裝成僞軍的樣子呆在屋裡睡覺。而放哨這種事,只好由我和朴忠善這兩個會說朝鮮話的人擔當了。
事實證明我的這些安排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因爲沒過多久就有一支僞軍的巡邏隊從這裡經過尋問情況。朴忠善和僞軍打交道也不是頭一回了,對僞軍的軍禮和軍隊用語都十分熟悉,這才無驚無險地混了過去。
這時我纔不由暗暗捏了把汗,心知就算是說一口流利的朝鮮語也是沒有用,因爲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僞軍見到長官時該怎麼敬禮、該怎麼託槍、該怎麼回答,
“多虧有了你!”待僞軍的巡邏隊走了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朴忠善說道:“要不是有你在,這下咱們可就要露出馬腳了!”
“不!崔副營長!”朴忠善搖頭苦笑着說道:“應該說多虧有了你纔對!要不是你,我們這支部隊很難取得這麼大的戰果!”
頓了頓朴忠善又接着說道:“我是十天前被派到褚團長身邊的,我很早就聽過同志們說起你的事,他們把你說得很神。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相信這些,但是現在信了!”
“唔!”聞言我不由失笑道:“你還是別相信的好,他們一定少不了說我腳臭了!”
聞言朴忠善不由啞然失笑,過了一會兒,他纔有些慚愧地說道:“剛開始時不相信你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不相信志願軍的戰鬥力,所以當時我只以爲那些不過是你們自吹自擂罷了
“唔!”聞言我就想起了前幾天碰到的人民軍團長,現在都有點忘記了他叫什麼名字了,好像叫什麼,,金川暢!他也是看不起咱們志願軍。於是我不由好奇地問了聲:“我也一直在奇怪,你們爲什麼會看不起咱們志願軍呢?咱們一入朝不就打了幾場大勝仗嗎?”
“說來慚愧!”朴忠善苦笑一聲說道:“人具軍中的確是有一部份人看不起志願軍,那是因爲你們的服裝不統一、裝備不統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你們有什麼戰鬥力。就算你們打了幾場大勝仗,這部份人也可以把它解釋爲你們人多,打了美軍一個措手不及!我以前。也是這部份人中的一員,也一直相信人民軍比你們強。但是後來我卻發現在戰場上逃跑的是人民軍”
說到這裡,朴忠善不由搖了搖頭收住了嘴。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前幾天金川暢帶着部隊撇下了志願軍獨自逃走的那件事,站在他的立場上看,要承認這個事實的確很痛苦。
頓了一會兒,朴忠善又接着說道:“事實擺在眼前我又不得不信,跟着志願軍的這段日子、跟着你的這段日子,我見識到了你的槍法,見識到了你們打坦克,同時六兄只到了你們的勇敢和機智,紋才幾天的時間。兩隊坦方惋世獅不費吹灰之力幹掉了
“不能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我不由嘆了一口氣:“我們三個連隊。原來是六百多人,現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這個我知道!”朴忠善點了點頭:“但是你們取得的戰果卻是遠遠超過了損失,先是打退了僞軍首都師數倍於你們兵力的圍攻,你要知道。只這一點在我們人民軍裡就足以自豪了,接着你們又以一死一傷的代價炸燬了二十幾輛美陸戰一師的坦克,後來又炸燬了整條公路活埋了美軍二十幾輛“潘興。”這樣的戰果跟你們的傷亡比起來,實在是有點微不足道,”
“朴忠善同志!”我打斷了他的話:“我並不喜歡殺人,就算殺死的是敵人也不喜歡,也不稀罕什麼戰果。我之所以殺死他們,爲的只是少死幾個戰友、少死幾個同志,我所做的一切都爲了能讓戰士們活着離開戰場。所以對我來說,無論多麼大的戰果,都換不來戰友的生命!”
“唔!”朴忠善有些意外地看了就不再說什麼了。
我知道他並不認同也不理解我所說的話,事實上我這些話就算是志願軍戰士也無法理解。因爲他們是爲了某種精神、某種目標在作仗、在殺敵,而我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能讓更多的志願軍戰士活着回到自己的祖國。這也許就是來自現代的我,和生活在戰爭年代的他們之間的區別吧!
話沒有說到一塊去兩個都失去了聊興,黑暗中就出現了一段沉默。
隊伍裡只有我與朴忠善會說朝鮮語。所以在外面站崗吹風的只有我們兩人,就算屋裡睡覺的幾個“僞軍”想要出來跟我們換崗,也被我很無奈地打發了。誰讓我閒着沒事學什麼朝鮮語來着,所謂能着多勞不外如是。
但這些還不算,更可氣的是老天似乎也在跟我們做對,隨着幾道撕烈天空的閃電和幾聲悶雷,天上又下起了傾盆大雨,雖說我們穿上了僞軍的揹包裡的雨衣,但是站在雨水中,身上很快又有溼漉漉的感覺,這纔剛換上乾燥的衣服還沒一會兒呢,,
“崔副營長!”正當我靠在樹上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朴忠善碰了碰我,小聲地朝着前方的灌木叢中說了聲:“有情況!”
我不由打了個激靈,轉身趴在樹後舉起手中的步槍就朝前方望去,前方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在天空戈過幾道閃電時,纔可以依稀看到灌木叢中的趴着的一團團黑影緩緩朝前移動,看起來人數還着實不少。
我正暗自驚異的時,前方卻突然傳來了幾聲有規律的蟲鳴,我心下不由一喜,這是我與派出去尋找幼師的通訊員約定好的暗號,前面的這支部隊是!匆師的錯不了了。果然在我傳回去了幾聲蟲鳴後,幾個黑影就貓着腰朝我一路小跑過來。
“是雀副營長嗎?”其中一個黑影問了聲。
“是龐團長!”我聽出了是龐團長的聲音,不由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去。
“好小子你!”龐團長一看到我就狠狠地給我來了一拳:“你的事我都聽通訊員說了,我還以爲你真撤退哩!沒想到你們在洪磷公路上又幹了一場大的。剛纔鄭師長還在奇怪!我們收到電報說右翼的美軍被一支來歷不明的部隊在洪磷公路上擋住了前進的道路,我們還在想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那麼本事擋住美軍的兩個師的部隊,原來是你們?”
“什麼?兩個師?”聞言我不由一陣意外,我只知道“坦克突擊隊”後面肯定有大量的美軍跟進。但是卻沒有想到有兩個師這麼多。
“你還不知道啊?”龐團長呵呵笑道:“是美二師和美二十四師的,如果不是你們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讓他們一路插到了昭陽江,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你幾乎是救了包括我師在內的好幾萬同志嘍!不過咱們師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因爲據偵察這兩個師的美軍很快就棄車步行,這時只怕已經趕在我們的前頭了”。
“唔!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快過江吧!”聞言我不由大急道:“對了,鄭師長他們呢?。
“他們很快就來!”龐團長回答道:“鄭師長命令我們先行渡江佔領有利地形,然後沿江佈防
“什麼?沿江佈防?”雖說在現件的資料裡我早就知道這個命令。但是真碰到時還是有些無奈:“龐團長,現在北漢江周圍到處都是僞軍,而且是戰鬥力不俗的僞首都師。咱們如果沿江佈防的話,被僞首都師拖住了手腳,接着美軍再趕上來”那咱們可是要身陷重圍啊”。
“沒辦法!”龐團長苦笑了一聲說道:“上級的命令,要求我們沿江佈防掩護大部隊撤退”。
唉!聞言我不由長嘆了一聲。看來終究還是沒有辦法讓函師不被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