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王爺請回吧

說起大順朝這一朝的事,便不得不從先帝開始提起。要說先帝,是一個典型的前期勵精圖治,英明治下,但是後期昏聵的君主。若是如此就罷了,偏偏他是長壽之相,一直到六十多歲,仍然身子骨康健,能上馬拉弓,能提劍砍人。

那時,太子殿下也就是當今的聖上,已經年近四十歲,他從二十多歲就一直等着先帝駕崩,登上皇位。然而先帝是個極重養生之人,素日裡十分注意保養,便一直大病沒有,小痛罕見地活到六十多歲。並且,很有長命百歲的跡象。

若是先帝長命百歲,今上搞不好就死在他的前頭,這一輩子就是個儲君命,一輩子也坐不上龍椅。今上心中不甘,然而孝字當頭,便一直隱忍。一直等到四十歲,先帝仍舊身子骨康健,彷彿再在皇位上坐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於是,今上等不了了。

密集了一羣心腹大臣,以清君側爲由,突然率兵殺入宮中。前面說到先帝后期昏聵,他有多昏聵呢?在民間蒐羅美女,以處子之血煉丹服用,以保青春常駐。吃了不少丹藥,他卻一直身體康健,也是稀奇。這卻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後期已經到了剛愎自用的地步。

朝中有個擅長猜度君心,討好皇帝的臣子,從民間蒐羅到一名美豔絕倫,才情兼備,卻是溫順可人的美女。先帝自從得了這名美女,便十分喜愛,後來漸漸演變到不早朝的行爲。被朝中大臣們問及,便推說御醫講過,年紀大了要每日多睡些時辰纔好。不僅如此,又想將上朝的頻率,改爲三日一期。

便是那時,今上與心腹大臣們以“清君側,斬妖妃”爲由,殺入宮中。自然,那名才情兼備的美女沒有活下來,而先帝也一命歸西。歸西的緣由,對外宣稱是那名美女乃是妖妃,臨死前施妖法害死了先帝。爲此,今上在衆大臣面前痛悔萬分,並誅了那名美女的九族。

那時,今上雖然有數個兄弟,但是身居太子之位多年,又有着龐大的嫡系支持者,故而今上毫無波折地登上皇位。然而,那時的今上已經年近四十,膝下最長的皇子,也有了十七八歲。不知是不是自己做過這樣的事,今上對這種事極爲忌憚,盯着那幾名年長的皇子,目光十分陰沉。

不過半年,宮中凡是年長的皇子全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因由,先後故去。只留下幾個年幼的皇子,懵懵懂懂的存活下來。要說今上是個狠心的帝王,他一不做二不休,將先帝留下來的幾個皇子,也就是他的兄弟,也全都暗中下狠手除去。

皇室宗族內,大家只見今上如此陰狠,殘害自己的兒子還不夠,又將兄弟們也都幹掉了,紛紛氣怒又懼怕,團結起來抗議,要從宗族內重新選一人繼位。今上親手殺死父親,下令搞死親子,又將親兄弟們都剷除,爲了這把龍椅可謂付出慘重,怎麼允許被廢?

於是,他狠了狠心,找了個因由,由皇后出面將宗族內的女眷與幼子稚女全都聚到宮中,以此做要挾,將宗族內的成年男子全部殺掉。又過不久,宗族中的幼子,紛紛不是病弱,便是出門被害,三年內全部死絕。只留下女眷,戰戰兢兢地活着。

如此心狠手辣的皇帝,史上大概也就這麼獨一位。五年內皇族成年男子全部死絕,自然引起轟動,老百姓們也不是傻子,對如此心狠手辣的皇帝十分懼怕。爲了安撫老百姓們,今上找了個極好的因由,那就是霍亂前朝的妖妃陰魂未散,一直霍亂皇室。

爲了消除妖妃陰魂,今上找了道士在宮中做法,又找來和尚圍着被誅了九族的“妖妃”一系的墓地,進行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超度。總之這件事過後,皇族內果然沒有再出現動亂,再也沒有人死去。

一來,今上想要弄死的人都已經死了。二來,隨着時間流逝,老百姓們發現,今上比昏聵的先帝要勤勉英明得多,也屢屢改大順律典,從稅收雜捐上面爲老百姓謀福利。漸漸的,老百姓們都相信了妖妃霍亂的藉口,爲死去的皇族們表示可惜,爲殘存的皇族們表示祝福。

不得不說,今上雖然對待皇位的狂熱固執與心狠手辣之外,在治國方面確實有大才。又過了三五年的時間,不論朝堂大臣還是民間百姓,全都對其表示擁戴。漸漸的,今上便坐穩了皇位。

最主要的原因是,能夠與他搶皇位的人早就死絕了。

這一幕又一幕的驚人秘聞,早已聽得秦羽瑤呆住。這情景,簡直就是唐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清朝康熙後期的九龍奪嫡,結合在一起的程度啊!而且,論狠辣程度,唐王李世民和四爺雍正,根本是拍馬難追啊!

直是良久,秦羽瑤才漸漸消化了這一樁樁驚人的秘辛,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宇文軒說他是大順朝唯一的王爺,不由擡眼看向他,疑道:“你不是說,今上繼位後就已經將皇族內的男子全都血洗了嗎?”

“不錯。”宇文軒點了點頭,掩蓋在衣袖下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握成拳頭。他目光冷然,神情帶着掩不住的恨意,“我是父皇最年幼的兒子,那年我僅僅三歲。在一個晚上,我居住的宮中忽然走水,太監和宮女們彷彿集體消失了,沒有一個人發現。”

“等我和母妃醒來時,大火已經燒進寢宮。母妃抱着我往外跑,卻不提防宮殿房樑上掉下來一根梁木落下來,母妃把我護在身下,自己卻被梁木砸到。”說到這裡,宇文軒質如冷玉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波動,“我聽見了,母妃的骨頭被砸斷的聲音。”

秦羽瑤能夠明白他的心情,然而故人已去,活着的人多麼難過,也不過是徒勞傷懷。她想要安慰他些什麼,然而看着他沉黑如淵的眸子,裡面裝着滿滿的悔痛與濃恨,不由得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早已成爲宇文軒心中至深的痛。除非他的母妃能夠復活,否則任何言語也不能抹平他的傷痛。在心中嘆了口氣,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很快,宇文軒的情緒便控制住,清冷的聲音說道:“母后把我從懷裡推出去,然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根斷木,重重地往我的腿上砸去!”

“啊?”秦羽瑤聽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不解地問道:“這是爲什麼?”

宇文軒的聲音仍舊冷冷清清,然而秦羽瑤聽得出,那聲音裡帶着低沉與痛恨:“母后砸斷我的腿後,便喊了一句什麼。那時我被疼痛籠罩,沒有聽清,只記得被一個冰冷的身子抱起,不久後來到今上的面前。”

秦羽瑤的一顆心都彷彿被提了起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宇文軒,只聽他繼續說道:“今上看着我的眼神,這輩子我都無法忘記,那是如刀刃刺入血肉中的冰冷銳利。我躺在一個冰冷的懷抱中,很快昏睡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秦羽瑤方纔安慰地拍着宇文軒手臂的手,此刻還沒有收回,不知不覺地握住他的手臂,此刻看着面前這個清冷孤高的男子,心中漸漸溢出一些疼痛。

她是沒有父母的棄嬰,後來查明,是被重男輕女的父母拋棄。而今世,她也沒有父母緣,所佔據的這具身體,也是一個棄嬰。

而宇文軒,生在皇族大家庭,有着高貴的血脈,擁有父母雙親和衆多兄弟。最後,卻是落得這般情形。秦羽瑤無法想象,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被母親護在身下,聽到母親的骨頭被砸斷的聲音,該是多麼可怕。

宇文軒雖然有雙親,尤其是一個以生命愛他的母親,卻是幸福與痛苦對半分。沒有嘗過父母疼愛的滋味便罷了,然而既然嘗過,之後卻又失去,便是人生中最難以彌補的缺憾。尤其,失去的過程,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我醒來後,便躺在宮中最偏僻的一個院落裡。只有一個年邁的老宮女服侍在身邊,每日爲我換藥,餵我吃飯。”宇文軒清冷的聲音,如灑落在雪光之上的月色,寒冷得彷彿要將人凍住,“那藥只是最低劣的止血藥,沒有人爲我接骨。”

秦羽瑤聽得不忍,那時候的宇文軒才三歲,因爲失去孃親,遭遇宮變,便從最高貴的皇子淪落爲連乞丐也不如的境地。她有些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想,如果是寶兒遭到這樣的待遇,她該如何?

這樣的念頭,只是在心裡想一想,便只覺一股憤怒從心底涌上來,燒得她整個人都快要失去理智。若有人膽敢如此對待她的寶兒,她就是死了也要變成鬼討回來!

宇文軒的心神沉浸在往事中,忽然只覺手臂一痛,不由得回過神來。偏頭一看,只見秦羽瑤的一隻手握着他的手臂,此刻緊緊地抿着脣,滿臉都是恨意。他愣了一下,隨即心中一熱。

本來還想說後面發生的更令人怒恨的事,然而看着秦羽瑤在昏黃燈光中格外柔媚婉約的五官,不由得心中一軟:“後來,我明白了母妃在臨死前對那人喊出的話。”

“她說的什麼?”秦羽瑤這才驚覺,自己太入戲了,明明是宇文軒的事,偏偏她自己代入進去,憤恨得險些失去理智。心裡有些愧疚,又發覺自己的手還抓着宇文軒的手臂,有些訕訕地收回來。

宇文軒沉黑如淵的眸子,在秦羽瑤的面上停駐片刻,然後伸出手握住她的。

秦羽瑤驟然被握住手,本來應該抽回來,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妻子,憑什麼被他握着手?何況,他也不是她心慕之人。然而不知爲何,被宇文軒帶有微微細繭的手心握着,溫熱的掌心覆住她的手背,一時間竟然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於是,任由宇文軒握着她的手,緩緩地講了起來:“我母妃,是南方大族柳家的女子。因爲生得貌美,又頗有才情,故而被稱作江南第一美女。被父皇蒐羅進宮後,卻沒有忘記提點母族,當時的柳家其勢之大,比當今的四大家族加起來也不遜色。”

“我母妃是柳家的家主之女,在發展壯大柳家一事上,居功至偉。而她臨死之前,同今上做了一個交易,那就是傾盡柳家的家產,換得我的性命。”宇文軒說到這裡,握着秦羽瑤的手微微用力,“今上衡量一番,答應了我母妃的遺願。於是,我成爲了大順朝唯一的王爺。”

這件事情上,柳妃身故,柳家敗落,看似是柳家吃虧,實則不然。以今上的狠辣心性,原本是要將柳妃以及宇文軒全部燒死來收場。然後,對於柳家,他可以慢慢收拾,最不濟也能夠壓榨出柳家三分之二的家財。

若是那般,不僅柳妃和宇文軒死了,柳家的中幹力量在抵抗的過程中,難免也受損重大。可謂是,雙方皆敗,無一方是贏家。

而柳妃臨死之前,打斷宇文軒的雙腿,斷絕宇文軒搶佔皇位的可能性,以表決心,則是破釜沉舟的一招——畢竟,史上從未出現過一個雙腿殘疾之人做皇帝,這是不合理法的。

於是,既保全了宇文軒的性命,又保全了柳家人的中幹力量。所損失的,只有柳妃自己的性命和柳家的家財。

今上毫不費力地得到柳家的家財,大量的銀錢物資充進國庫。而柳家雖然損失了柳妃和家財,然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在,則東山再起之日,指日可待。柳妃的一招,可謂高絕。既戳了今上的痛腳,又搔到今上的癢處。令人既愛又恨,最終不得不按照她的安排來走。

只是,可惜了那樣驚才絕豔的女子。因爲今上的忌憚,只有自絕生路這一條路可走。

秦羽瑤被宇文軒握着手,從他微微用力的有些發潮的掌心,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平靜。她想起柳妃的自絕,也不由得心中難以平靜。那樣驚才絕豔的女子,若是沒有進宮,而是在民間,該是多麼的聲名震震?

沉默了下,秦羽瑤將心底的不解問了出來:“你母妃所在的柳家,莫非是柳閒雲所在的柳家?”

“不錯。”宇文軒緩緩點頭,語氣帶着驕傲,說道:“自從被今上掠奪了家財,柳家蟄伏十年,然後再度崛起!如今的閒雲樓,就是柳家崛起之果!”

然而,秦羽瑤卻沒有覺得驕傲與激動,她抿了抿脣,握緊了拳頭:“柳閒雲,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表哥。”宇文軒答道。

秦羽瑤聞言,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柳閒雲!”

可惡,實在太可惡!秦羽瑤直到此時,方纔知道她與柳閒雲簽訂的合約,到底是多麼的啼笑皆非!

將宇文軒所說的話,大概在心底過濾一番,秦羽瑤便猜中了一些。今上逼死柳妃,虐待宇文軒,又毫不客氣地一口吞掉柳家積攢多年的家財,這段仇恨對於柳家來講,絕對是難以洗刷的恥辱!

除了捧起宇文軒做下一任皇帝,簡直沒有其他洗刷之徑!

那麼,作爲柳家這一代的主事人,柳閒雲必然是支持宇文軒的。那麼,柳家的家財,從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來說,都是宇文軒的——柳妃是柳家的家主之女,當年柳家發展成那樣龐大的勢力,離不開柳妃的提拔。

雖然後來被今上奪去全部家財,然而許多底蘊是沒有動分毫的。作爲柳妃唯一的血脈,柳家家主的外孫,宇文軒稱得上柳家的半個繼承人!而柳家努力的目標,就是與宇文軒共進退,如此說來,秦羽瑤爲閒雲樓賺的銀錢,都是宇文軒的纔對,跟柳閒雲有什麼關係?

那份合約籤的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怎麼了?”如此憤怒的秦羽瑤,是宇文軒從未見過的,不由得有些驚訝,“可是表哥難爲你了?”

秦羽瑤咬牙:“沒有。”

柳家的東西都是宇文軒的,而宇文軒的東西都是寶兒的——從這一刻起,這個念頭深深地刻在秦羽瑤的腦中。從此往後,她與閒雲樓再無芥蒂,真正要榮辱與共了!

該講的,宇文軒已經講的差不多了。已經有許多年,他沒有說過這麼多話。此刻,心裡彷彿空了一塊。

“對了,思羅與你講沒有,今日上午,公主殿下的人查到我這裡來。但是,他們認出了寶兒,我怕壞你的事,就將他們全殺了。”秦羽瑤說道。

宇文軒點了點頭:“思羅告訴過我了。沒有關係,殺就殺了。”

“公主殿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秦羽瑤想了想,擡頭問道。雖然從思羅的口中聽說過一些她的習性,然而秦羽瑤更想知道,在別人的眼中,尤其宇文軒的眼中,宇文婉兒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只聽宇文軒說道:“宇文婉兒,是個極聰明的人。她的聰明程度,不亞於任何皇子。而她的陰毒狠辣,得盡今上的真傳。”

可以說,正因爲宇文婉兒是個公主,所以今上格外寵愛她。而如果宇文婉兒是一個皇子,以今上當年對待親子、親兄弟、宗室族人的手段,恐怕也不會放過她。因爲自己是殺父弒兄戮子之人,所以今上對於自己的兒女,監視得格外嚴格。

聽了宇文軒的判斷,秦羽瑤不由得凜然。幸好她問了一句,否則以她從思羅口中聽來的信息,完全不足以對付宇文婉兒。一想到宇文婉兒的特別之處,秦羽瑤的心中一半是憂慮,一半是戰意。

“回去後,我讓三皇子出面,將你引薦給宇文婉兒。”宇文軒說道。對於屢屢尋找秦羽瑤而不到,宇文婉兒早已失去耐心,若是再拖下去,對秦羽瑤沒有好處。

秦羽瑤點了點頭:“多謝。”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宇文軒說道,輕輕捏了捏秦羽瑤的手指。

氣氛不知何時,變得纏綿曖昧起來。秦羽瑤心中一跳,不由得臉上有些發熱,她連忙抽回手,正經說道:“你只是寶兒的父親,卻與我沒有深刻的關係,恩怨還是要分明的。”

話音剛落,便只覺周遭的空氣彷彿降下來幾度,秦羽瑤後知後覺地擡頭,只見宇文軒微微抿着脣,幽深的眼睛裡閃動着危險的氣息:“你知道了這麼多,還想同我劃清關係?”

“沒,我不是——”秦羽瑤想說,她沒有想同他劃清關係。畢竟,她是寶兒的孃親,而他是寶兒的父親,有寶兒這個小傢伙在,他們之間便是劃不清的。

然而,她還沒有說完,一隻手又被他霸道地抓了過去,牢牢地握住:“你終將是我的王妃。”

秦羽瑤原本的心神在宇文軒抓過去的那隻手上,然而聽了宇文軒的話,她忽然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一個誤區:“你之前說,是三皇子一派的?那麼,你自己並不是獨立的一派?”

這不合理啊,當年柳妃死了,宇文軒被虐待,柳家遭受那樣的恥辱,報仇的方式難道不是拉下今上,將宇文軒推上龍座?

“你想知道?”宇文軒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慢條斯理地捏着秦羽瑤的手,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秦羽瑤被他帶着薄繭的掌心把玩着手指,有點癢癢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一些,只覺得周遭的氣氛都充斥着曖昧。然而她想把手抽出,卻又抽不動。拿出武功招式,卻又比他遜一籌,最後竟然如小孩子一般沒轍,被他欺着。

這種無奈的狀態,讓秦羽瑤不由得撅起了嘴。

“這些日子,我本來想過來看望你和寶兒的。”宇文軒只見秦羽瑤不反抗了,薄薄的脣微微勾起,“不過,卻是無法抽身。”

秦羽瑤聞言,不由得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宇文軒便答道:“這幾日被一個瘋丫頭纏住了,每日都跑到我府上去,亦步亦趨地跟着我。”

嗯?秦羽瑤不由得挑了挑眉,什麼意思?宇文軒這是在告訴她,他的行情不錯?哼,跟她有什麼關係?趁他分神,飛快抽回手,站起身來:“想來這些日子軒王爺沒有休息好,現下天色已晚,王爺請回吧。”

呃?宇文軒望着站起身來的秦羽瑤,只見她面色平平,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心裡不禁泛起嘀咕,他剛纔那句話,該不會得罪她了吧?其實,他說這些,真的只是小小的愛現罷了。就彷彿得到新奇糖果的小孩,忍不住在小夥伴面前炫耀一番。

對於周千嬌,他真的是什麼心思也沒有的:“我不困。”雖然心裡有些擔憂,然而宇文軒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坐在椅子上並不起身,“我還有些話沒有說完,瑤兒不妨再坐下,咱們再商討一番?”

“還有什麼話,軒王爺就此說了吧。”秦羽瑤站在旁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說道。以爲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呢?如果她再坐過去,哼,只怕又要被他吃豆腐了。

這樣油鹽不進的秦羽瑤,讓宇文軒有些沒轍。他雖然天性聰敏,然而在對待女子這一回事上,當真是沒有什麼經驗。他望了望外面,只見一片昏黑,蟲兒鳥兒都歇了,院子裡寂靜得不像話。然而宇文軒知道,思羅和小黎卻沒有睡。

然而他卻顧不得了,難得有機會跟秦羽瑤親近,他得好好把握住。於是,臉皮一厚,說道:“你不坐過來,我就不說。”

一副無賴的模樣,直是把秦羽瑤氣得笑了:“你愛說不說。”

垂手轉身,便準備往裡屋走去。他不是愛坐在這裡嗎?便讓他坐一夜好了。剛走出一步,便聽身後響起宇文軒的聲音:“是跟宇文婉兒有關的。你難道不想知道,她找到你後,會叫你做什麼嗎?”

這個誘餌,當真把秦羽瑤勾住了。她頓了頓,果真如宇文軒所料,轉過身來走到原處坐下。只不過,卻是將眉頭一凝:“有話說話,再動手動腳,可別怪我不客氣。”

“是,爲夫知道。”宇文軒心中暗笑,雖然答應不再動手動腳,但是卻佔起了口頭便宜。然後,在秦羽瑤翻臉之前,連忙拋出下文:“宇文婉兒找你,多半是爲了桂花節之事……”

此刻,京城。

顧府門內,道路兩邊每隔十數步便掛起一隻燈籠,照得滿府通亮,無一絲暗色。自從上回被千衣砍掉左手尾指之後,顧青臣便心中生了陰影,叫院子裡處處點着燈籠,力求沒有一絲陰影存在。

自那之後,或許是燈光太濃,又或者是他沒有對秦羽瑤生出壞心思,總之府裡便安穩下來,再也沒有出過什麼岔子。

然而顧青臣的心情卻沒有絲毫得到緩解。因爲,他損失了一根尾指。堂堂文華殿大學士,丞相之婿,太子的左膀右臂,竟然有着身體上的殘缺!每每上朝之時,總有人朝他縮在袖子裡的左手看過來。而在辦公的時候,也有人常常用異樣的目光看過來。

都是秦氏,那個毒婦!時間久了,顧青臣對千衣的懼怕漸漸淡去,而對秦羽瑤的恨意,則彷彿發酵的酒,越沉越濃。終於,又捏斷一杆筆之後,他將斷掉的筆桿丟棄,然後冷聲喚道:“來人!”

不多時,一個下人便推門進入書房,低眉垂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秦氏的消息。”顧青臣淡淡地聲音裡,隱藏着不易察覺的怒與恨。

相隔不遠的院落裡,便是顧府的正房。蔣明珠坐在牀沿上,一隻手撐在桌上,抵着臉頰,歪着腦袋看着婢女燕兒抖開一件又一件衣裳:“夫人,這件粉色的衣裳最襯您的膚色,想來桂花節那日穿着,定然顯得夫人嬌嫩如未出閣的少女。”

“不莊重。”蔣明珠淡淡蹙眉。

燕兒便掩口笑着,將手中的衣服疊起來放到一邊,又抖開一件玫紅色繡着銀色暗紋的衣裳:“夫人,這件如何?都是綠蔭閣最新的繡品,還沒有擺到鋪面裡頭呢,那家掌櫃的與咱們交情深厚,先給送到咱們府裡來了,其他官家的夫人都沒得呢。”

“還成。”蔣明珠撇了撇嘴,仍然不是多麼滿意。

燕兒便又將衣裳仔細收起,放到一邊的箱籠上,又展開一件:“夫人看這件如何……”

從半個月前,蔣明珠便開始蒐羅京中的新興樣式,只爲了桂花節那日赴宴時穿。自從顧青臣被斬了一根尾指,被朝堂上的人瞧去了,很快貴夫人圈子裡也都傳開了。在這個時代,身體殘缺是極嚴重的事,甚至影響官途。若非顧青臣已經爲官,且靠山強大,只怕被降職也是有的。

而作爲顧青臣的妻子,蔣明珠也沒少遭到其他貴夫人的非議。

誠然,蔣明珠是丞相的女兒。但是,丞相畢竟不是最大的官。似寧國公家中的兒媳婦,周尚書家的兒媳婦,薛大將軍家的臭丫頭,一個一個都不懼她,且又是猖狂之人,實在惱人。

於是,蔣明珠一定要在桂花節那日,壓她們一頭!

------題外話------

感謝渣小九的99朵鮮花,=3=(給土豪跪了……)

感謝君子無名的1顆鑽石,=3=

感謝成雪姣的1朵鮮花,=3=

感謝十七妃的1顆鑽石和1張評價票,=3=

感謝lisawangli的1張月票,=3=

感謝13439506055的1張月票,=3=

感謝不變到老的2張月票,=3=

第171章 秦輝纔是我兒!第97章 三打小人第222章 靈魂剝離術宇文婉兒情比金堅江山不可摧二第54章 新衣裳第115章 防不勝防第6章 李氏的疑惑第179章 出秦府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123章 桂花節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80章 搬進青陽鎮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四第50章 寶兒吃虧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六第200章 評委之爭第26章 神秘男子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56章 任夫人的禮物第4章 丟銀第92章 竹筒米飯第6章 李氏的疑惑第72章 事發第30章 爭搶第59章 惡向膽邊生秦記武館不只學武三第198章 香椿再現第117章 軒王的報復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32章 獻計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103章 四大商家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三第169章 上門秦府第169章 上門秦府第22章 得罪第147章 誰說吃虧?第206章 首戰告捷第203章 四方來助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50章 寶兒吃虧第193章 屢敗之因第147章 誰說吃虧?第80章 搬進青陽鎮第31章 護犢子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四第203章 四方來助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一第198章 香椿再現第120章 踢到鐵板第1章 欺侮第153章 惦記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84章 收服三秀第84章 收服三秀第13章 無恥王氏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第220章 許願第222章 靈魂剝離術第14章 狠狠一擊第127章 皇后宣召第123章 桂花節第79章 遲了第150章 轟動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一第190章 四國來貢第59章 惡向膽邊生第175章 夜潛入宮第61章 去保護她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一第11章 歹毒秦記武館不只學武二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三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9章 暈倒了第129章 誰敢動她?第150章 轟動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78章 狡猾爹爹單純兒第189章 求藥第4章 丟銀第95章 反咬一口第219章 贏了!第70章 禍起小人第23章 要挾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44章 仇人相見第98章 挖坑楔子第122章 軒王之子第150章 轟動第165章 御衣局第133章 露餡第66章 分道揚鑣第123章 桂花節第197章 寶兒機智退敵第210章 異變第181章 除夕夜
第171章 秦輝纔是我兒!第97章 三打小人第222章 靈魂剝離術宇文婉兒情比金堅江山不可摧二第54章 新衣裳第115章 防不勝防第6章 李氏的疑惑第179章 出秦府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123章 桂花節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80章 搬進青陽鎮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四第50章 寶兒吃虧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六第200章 評委之爭第26章 神秘男子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56章 任夫人的禮物第4章 丟銀第92章 竹筒米飯第6章 李氏的疑惑第72章 事發第30章 爭搶第59章 惡向膽邊生秦記武館不只學武三第198章 香椿再現第117章 軒王的報復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32章 獻計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103章 四大商家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三第169章 上門秦府第169章 上門秦府第22章 得罪第147章 誰說吃虧?第206章 首戰告捷第203章 四方來助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50章 寶兒吃虧第193章 屢敗之因第147章 誰說吃虧?第80章 搬進青陽鎮第31章 護犢子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四第203章 四方來助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一第198章 香椿再現第120章 踢到鐵板第1章 欺侮第153章 惦記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84章 收服三秀第84章 收服三秀第13章 無恥王氏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第220章 許願第222章 靈魂剝離術第14章 狠狠一擊第127章 皇后宣召第123章 桂花節第79章 遲了第150章 轟動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一第190章 四國來貢第59章 惡向膽邊生第175章 夜潛入宮第61章 去保護她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一第11章 歹毒秦記武館不只學武二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三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9章 暈倒了第129章 誰敢動她?第150章 轟動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78章 狡猾爹爹單純兒第189章 求藥第4章 丟銀第95章 反咬一口第219章 贏了!第70章 禍起小人第23章 要挾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44章 仇人相見第98章 挖坑楔子第122章 軒王之子第150章 轟動第165章 御衣局第133章 露餡第66章 分道揚鑣第123章 桂花節第197章 寶兒機智退敵第210章 異變第181章 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