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學堂

雲家書院的獨特之處,就是學習內容比一般的書院廣泛,還會針對不同學生的特質開設專門的課程,教授武術的更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算得上張弛有度勞逸結合,文武兼顧了。即使資質再平庸,幾年下來也能有所建樹,這也是衆人擠破腦袋要進入書院的另一原因,彙集了各家名師,除非是癡傻之輩,總能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不知道是這幾日書院的學習太寬鬆了,還是這幫孩子太無聊,每到課餘都會上演全武行。

第一日,錢餘任追着雲憶柳要菜譜和書,和嶽峰打了起來,不小心傷到了路過的文月葉。

第二日,好奇的小太子命令農序講解菜地裡所有的蔬菜瓜果,結果農序嫌煩和太子的侍衛打了起來,文月葉再次路過,又傷及無辜。

第三日,小太子喊雲憶柳小師妹,其他人不幹了,打起了羣架,文月葉勸架,又受傷了。

第四日,錢餘任和小太子別苗頭,在花園弄壞了農序的花草,結果三人都掛了彩。

第五日,幾人聚在一起讀書來着,不知怎麼又生了口角,還不小心將前來勸阻的雲憶柳推倒在地。

不到五日,幾個人都掛了彩,原本俊帥的小臉都有些猙獰,連小太子的額頭上都有些瘀青,這羣人要在這裡待五年,再折騰下去離缺胳膊少腿倒是不遠,不知道的還以爲書院是武館了。負責教授武學的師傅乘機起鬨,老狐狸爺爺採取養魚政策,放任自由,讓她這個只有三歲的小女娃來管,真是看得起她,父親又隨孃親去探望外公,兩個哥哥負責協助外院的教學也已是焦頭爛額,真不知道是在折騰誰。

這羣孩子,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了,一改平日裡的溫文爾雅,雲憶柳扯着嗓子大喊——

"都給我住手!"雲憶柳看着自己手上擦破的皮,再看看眼前混亂的場景,就算平日裡再穩重自持,也忍無可忍了,"元香,巧荷把他們分開,再有誰敢動手就毒啞了他捆起來!"

雲憶柳無意間救下的兩位美婢剛滿十歲,卻已經深得自己孃親的真傳,是用毒的高手,平日裡及其崇拜自己的小姐,看到小姐手上的傷心疼不已,所以聽到吩咐就摩拳擦掌衝了出去。

還未等元香和巧荷動手,一羣小屁孩就散了開來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來不吭聲,看來還是非常識相的。雲憶柳這才滿意地讓元香抱她坐到桌子上去,這樣就不用擡頭看這些小"瘋子"了,清了清嗓子開始總算賬。

"農序,你出去看一下花園裡的蔬菜和水果,叮囑廚房中午做些清淡敗火的食物。"農序平日裡也就愛好花花草草,不喜爭鬥,絕不是他挑得頭,解決了這個悶人,接下來就是刺頭了。

"元香,將文月葉帶到房裡去上藥,看來傷得不輕。"真弄不明白,一個十分儒雅八歲孩童,捱打都不知道躲,這下好了,成"豬頭"了。

"嶽峰,你的火爆脾氣能不能收斂點。你不是說以後要跟隨父親上戰場報效家國,你這般魯莽,不給你父親添亂就不錯了。去把《兵法戒要》抄一遍,書院守則抄寫十遍,什麼時候交來什麼時候吃飯!"原本有些不服氣的嶽峰,聽了雲憶柳的吩咐,只猶豫了一會兒變乖乖離開了,相處一年下來,知道小師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還是識時務的好,那一聲大喝比他聲音都響,唔,好可怕!

"錢餘任,你再挑起事端,我就讓你再交十萬兩學費賑災!"雲憶柳抓住了小財迷的痛腳,嚇得他不敢出聲。

"你……書……"錢餘任半天擠出兩個字,雲憶柳於是令巧荷拿來允諾給錢餘任的書。

"你聽好,書可以給你,但是你回自己的書房去抄書院守則一百遍,今天不許吃晚飯!"

"爲什麼?!"畢竟是六歲的小孩子,餓一頓十分在乎。

"免得你經歷太旺盛,老是給我找事,如果敢偷吃,那你明天一天別吃了。"滿意地看着小財迷灰溜溜地走出屋子,然後將視線轉向這位天宇國的未來。

宇文天晨此時也默不作聲了,只是瞪着坐着臺子上的小女娃,天曉得爲什麼會有些怕她,此刻的雲憶柳如同他的母后一般有威嚴。

"宇文天晨,叫你的侍衛給我滾出去把門關上。"略帶稚氣的聲音,格外清越響亮,宇文天晨的侍衛竟不用吩咐非常聽話地出去了,宇文天晨也一愣,乖乖站着。

"宇文天晨,你倒是有做昏君的潛質,估計再這樣下去,你父皇的基業會毀在你手裡。"雲憶柳冷冷地看着眼前八歲孩童,正對上他挑釁的目光,直到他低下頭去。

"你……亂說。"宇文天晨囁嚅着。

"你還是個太子,就一天到晚指揮自己的侍衛到處橫行,也不管面對的只是一羣孩童,今日你以大欺小,明日你不是要殺戮成性!還嫌棄書院的伙食,令侍衛去鎮上的酒樓爲你訂一日三餐,如此不知節儉,早晚會敗光你宇文家的基業!"一口氣說完,有些口乾的雲憶柳一口氣喝完巧荷遞過來的茶水。

"書院的飯菜不好吃……"宇文天晨試圖爭辯,但是被雲憶柳凌厲的目光嚇了回去,母后也說過自己太過浪費,但從未那麼兇,好可怕啊!

"你根本沒吃過,怎麼知道不好吃?!"雲憶柳想起被宇文天晨倒掉的飯菜,就一陣心疼,平素最討厭別人浪費了。

"外面在受災,你卻在這裡浪費糧食,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即使你從酒樓訂的飯食也是大部分丟棄的。"雲憶柳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決定了什麼,"從明日開始早上和課餘時間,與農序一起學院的田裡幫忙,今天的晚膳你也不用吃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哼!"宇文天晨雖然不服,但自知理虧,再者雲憶柳的一番話在情在理,使他辯駁不得,算了,就當不與小人計較,挺胸擡頭地離開了。

"記住誰不想在書院待着,可以不用去!"

最後的一句話,讓歐陽天晨不再有僥倖心裡,雖然恨得牙癢癢的,但還是無可奈何,因爲但凡天宇國的太子都必須入雲家書院學習是先祖留下的規矩。況且雲憶柳的突然發彪,着實震懾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小皇子,原來三歲的小師姐可以比孃親還兇。

搖着頭,看着小太子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文月葉,心念一動,趕緊跳下桌子,跑出了竹雲居,速度之快,竟讓婢女巧荷用了輕功才追上。

*

趕到文月葉的寢居,元香已經走開,門虛掩着,裡面似有小聲的抽泣,心下嘆了口氣,自己果然沒有料錯,文月葉臨走之前還有剛剛被打的眼神實在悲傷得讓人心痛,一直強忍着,現在估計全都發泄出來了。

"巧荷,去藥箱把孃親爲我配的傷藥拿來。還有,看看元香是不是去拿文月葉的晚膳了,把我的也拿來。"囑咐了婢女幾句,自己輕聲推門進去。

"月葉哥哥,給你梅子糖。"雲憶柳來到文月葉牀前,輕拍團着身子在牀上人,想起剛纔在桌上看到的湯藥碗,便掏出了孃親爲她特製的梅子糖,記得有人在上一世告訴過自己,覺得累的時候可以吃些糖,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吃些巧克力,不過這裡不可能有那種來自未來的糖果,真有些想念呢。

"謝謝。"似乎是梅子糖獨有的清香感染了文月葉,也似乎是雲憶柳清越而帶着稚氣的聲音,甜美溫柔的笑顏感染了文月葉,使得他的難過緩解許多,接過糖果,放入口中,獨特的香氣和甘冽在舌頭上綻放開來。

"哈哈,不客氣,月葉哥哥,我來給你上些藥吧。"看到元香河巧荷將傷藥和飯食送了過來,便示意她們先行出去,"這個藥是孃親配置的,效果很好,明天就不會腫了,上過藥陪柳兒一起吃飯吧,肚子好餓呢。"

一時間,文月葉忘了要拒絕,任由雲憶柳爲自己塗上清涼的藥膏,時而傳來的淡雅甜香,讓他小小的心靈有所觸動,自爹孃過世後,就不曾有人這樣關心過他,雖然這裡衣食無憂,但是卻讓他感到孤單,異常想念自己的父母。

"好了,過兩天,一個漂亮的月葉哥哥就會回來啦。"雲憶柳隨即拉着文月葉的手往餐桌走去,轉身的時候,也忽略了他臉上閃現的一抹紅暈。

飯菜的香味傳來,胃口不佳的文月葉竟然破天荒地隨着好胃口的雲憶柳吃下了一碗飯,菜也吃得差不多,飽足的感覺和緩解的心情,讓剛剛哭得疲累不堪的他有了倦意。

"好了,月葉哥哥,快去休息吧,明日你可以請假哦。"換來丫環取走餐盤,看着文月葉乖乖躺倒牀上,雲憶柳開始哼唱起,記憶中那些好聽而獨特的童謠,雖然不屬於這個時空,卻依舊給人安心放鬆的感覺,配合着她甜美的聲音,牀上文月葉很快進入了夢鄉。

輕喘了一口氣,雲憶柳留下一包糖果和藥膏,這才轉身離開,不由得覺得好笑,自己竟然學三歲的孩童怎麼自然,看來這小小的身軀自己非常適應呢。她突然發覺,當自己真心接受這個世界,自己的家人後,一切越來越融洽,曾經有些蒼老的心,變得孩子氣起來,雖然學識閱歷依舊保留,明顯的舉手投足間是實實在在的孩童。

不過,雲憶柳不曾料到自己善意的陪伴,換來的是一份終身相守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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