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李子揚沉默了一下，擡起頭，眼裡帶着一絲毅然之色地勇敢地和師父的目光對視着。
他知道師父一直都不希望他們報仇，希望他們放下仇恨，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當初李家破敗的那一幕一幕，就彷彿一條惡毒無比的蛇，不停的纏繞在他的內心之中，每天每夜，都在吞噬着他，家裡的那些曾經熟悉的，這輩子再也看不到的親人，時常在他的夢中出現，不停的喊他，讓他報仇，還有那些還在牢獄之中的親人，那一張張在牢房之中絕望的臉龐，也不時的在他的腦海裡浮現……
破家之恨，父祖之仇……
全是血海深仇……
爲了報仇，這些年，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可以說，自從知道當初他的家破人亡的最重要的推手，站在陳建國和曾家等人背後的人，是蕭易之後，他的人生信念，活着的所有目的，就是殺死蕭易，報得血仇。
這樣的仇，怎麼可能放得下？
李子明的頭，也擡了起來，目光之中，帶着一絲毅然和絕然，迎向老人的目光。
“可是，你們的實力，現在根本就報不了仇。”
看着兩人眼裡的神色，老吳立時便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的決心，已經是無比的堅定，是他根本就阻止不了的，對於這個結果，他也並沒有感到意外，這已經並不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結果了。
再次嘆了一口氣，老吳的眼裡有些沉重。
雖然他這幾年窩在這城郊，傾盡全力培養這兩個故人之後，很少去燕京城，對於燕京城中的消息，並不算是特別的瞭解，但是他多少曾經聽說過一些，關於蕭易的事情。
據說，蕭易的實力，非常的強悍，是除了傳說中的那位龍家的天之驕女龍雪以及十大家中的那幾個耀眼的天才之外，天賦最高的年輕天才，年紀輕輕便已經達到了凝練期，而且更爲讓人擔憂的是，據說這個蕭易，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孤魂野鬼，他的背後，還有非常強大的背景，他的師門之中，擁有非常強大的實力，據說之前那個曾經輝煌一時的樑家，曾經的十大家之一，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和這個蕭易有關係，還有傳說，說是樑家就是蕭易的師門中人一怒之下，將樑家高手全部滅殺的。
雖然，他對於那些傳說，有一些是頗爲不以爲然的，覺得那些傳說，不見得是完全真實的，其中很可能存在很多以訛傳訛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樣，空穴來風，肯定未必無因，而且有一點他覺得是毫無疑問的，那便是那個叫蕭易的小子的實力，確實是相當不錯的。
當初他在g市的時候，便已經親自見識過了。
正是基於這些原因，所以他纔在明知道不太可能的情況下，還是一直努力地勸說這兩個弟子，希望他們能夠放下仇恨。
因爲他根本就不認爲這兩兄弟有希望，有可能能夠報仇，甚至在他看來，兩兄弟去找蕭易報仇，其實是和送死無異的。
雖然仇恨帶來的力量和刺激，激發出來的潛力，確實令他有些意外，這兩兄弟在這些年中的表現，確實令他頗有些另眼相看，這兩兄弟都出乎他意料的在短短的五年之中鍛骨成功，說實話，這個他確實是沒有想到的，當初他答應收下這兩兄弟爲徒，基本上完全是看在他們爺爺李文朝的份上，或者說，看在他們兩人家破人亡，頗有些可憐的份上，對於他們的修煉天賦，他是完全不抱希望的，尤其是李子揚，他甚至覺得，他是並不適合修煉的。
但是就算是鍛骨成功了，又怎麼樣呢？
根本就不可能是幾年前便已經實力高強的蕭易的對手。
要知道，幾年前的時候，他和蕭易交手，可都沒有能夠佔到什麼太多的便宜，沒有能夠將那個蕭易拿下！
而他，並不希望這兩兄弟去送死。
從一開始，只是可憐這兩兄弟，到現在，幾年的相處，看着這兩兄弟拼命的修煉，他的心中，早已經真心的喜歡上了這兩兄弟，真心的把這兩兄弟當成自己的親傳弟子，想要將自己的一身衣鉢，傳給兩人，最近的這兩年，他可是拼了老本地在培養這兩兄弟。
付出這麼多，他怎麼捨得讓他們去送死？
“師父，那個蕭易，真的很強嗎？我們真的一丁點希望都沒有嗎？”
李子揚望着老人，眼眸之中，充滿了期待。
他剛纔一進門便直奔老人去的目的，便是要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是他今天一天都在思考，都在剋制的原因。
在今天跟蹤蕭易的過程之中，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出手，有好幾次，他都差一點便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想到一直以來，師父所講蕭易的實力很強大之類的話，他終究還是控制住了。
今天，他想要再最後確定一下。
李子明的目光，也望向了老人，眼眸之中，同樣滿滿地全是期待。
“確實沒有。”
感受着兩人的眼裡的期待，感受着他們的那種渴望的眼神，老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的某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有那麼一剎那，他真的很想要給他們一個肯定的答案，但是最終，他還是控制住了，還是狠下心，咬緊牙，給了他們的一個真實，但是卻有些殘酷的答案。
“我明白了。”
聽到老人的口中，說出的答案，李子揚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黯然，儘管這個答案，基本上算是意料之中的，但是真正聽到，心中的感覺，卻還是非常複雜的，不過，他的臉上的黯然，也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便重新擡起了頭。
“其實，以你們的實力，再苦練幾年的話……”
老人看着李子揚和李子明，張了張口，想要安慰一下他們，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李子揚打斷了。
“師父，你就不用安慰我們了，你真的覺得，我們再練幾年，真的就能夠殺得了那個蕭易嗎？”
李子揚的目光望着老人，嘴角，浮起了一絲譏誚之色。
望着前面的李子揚，老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有些黯然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