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在這個武力當道的亂世中,誰沒殺過人,誰沒見過死人,可那麼冷不丁的給你一條手臂看看,沒有不顫悠的。
君扈抿了抿脣,擡起腳步慢慢靠近過去,在這過程中,他完全不知道哪來的驚慌感,好像那條手臂是他的一樣,害怕極了。
而此刻被嚇到的君夫人,也大了大膽子,重新睜開眼睛,目光緩緩轉移向禮盒之中,卻在看到那隻手後,整個人都懵了,彷彿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瘋子,歇斯底里的嚎叫一聲:“靈兒……”
“……”君扈的腳步,猛地頓住,臉色唰的一片白。
“啊……我的靈兒,我的靈兒……”那手上還戴着的藍寶石戒指,可是她送的成年禮禮物,所以,這條手臂居然是她女兒的?
“你說什麼瘋話?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君扈的怒嘯聲突然就沒了底氣,因爲他也在此刻,清楚地看到了那隻手,那枚戒指,可是他夫妻二人一起給她買的。
“是誰?到底是誰砍了我女兒的手臂?”
“家主,我的女兒,你快點去找回我的女兒……”
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君家大廳,直到君夫人昏死過去,君扈才恍然大悟,默家,一定是默家人乾的,是默家的誰?
默天宏?
默歌?
……
晌午,晴朗的陽光穿透層層遮掩,自窗格上斑駁而入。
默歌拿着那本《毒譜》,翻來覆去的研究,有沒有一種毒,是可以損毀萬物的?
百思無解,默歌拿着東西進了明月墜。
見到默歌,紫風第一句便問道:“默家主的身子可好了?”
“嗯,幾日時間,已恢復了六七成。”
“那你打算何時啓程離開?”
聞言,默歌頓了頓道:“君家給了我默家那麼大的禮物,不連本帶息的討回來,我走的不安,況且這次若不將君扈打壓下去,讓他自身難保,過不了多久,他還會找默家的彆扭,到時候,只會更麻煩。”
“敵人,能滅時則滅,你現在來找爲師,是想要爲師幫你做些什麼呢?”紫風淡然的看着默歌,似乎總是能一眼看透她似的。
“毒,我需要一種毒。”
“毒?”紫風如畫的眉毛微微揚起,旋即一笑:“簡單。”
……
陽光從蒼穹照拂而下,山路之中,一匹快馬風馳電閃、馬蹄聲聲,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塵土。
默家、君家、林家,這三家各在一城,成一字型緊緊相連,而默家居中,去哪家都不算路遠,快馬加鞭,一天的時間足夠了。
晌午時候,默歌便將這兩日的藥給默天宏送去,而後便找了個需要閉門煉丹的理由,卸下僞裝,在市集上買了一匹快馬,向着烏格城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北翼還在聽命每日送回君家一部分的君靈兒,並且今天送去的第二隻手,晚上差不多也能到了。
“駕……”
默歌使勁抽着馬鞭,一身白衣在風中肆意飛揚。
子時,夜黑風高,寒風呼嘯。
君家所屬的西山礦地,約莫四萬多畝,有百名護衛輪流看守巡邏。
在君家衆多礦產之中,這片是最精品一處,據說開採出過金子,就連銀、銅、鐵,也遠比別的礦地收益高出幾十倍來。
因此,這裡的守衛是最嚴密的,說的誇張一些,連只蒼蠅都不易飛入。
然而,就在這樣的巡邏把守之中,默歌悄無聲息的鑽了進來,喵在礦地最外圍中,等着巡邏隊伍過去,一點點的向裡挪動。
“你說我們一天到晚的那麼巡邏,也沒見有誰敢來找死過,這麼熬着,我真的是困了。”
“你困,我就不困唄?”
“哎,要不這樣,咱們哥們輪番去睡會兒吧,這都子時快過去了,也沒什麼動靜。”
“這……行!你們幾個先睡,我們幾個去那邊轉轉。”
……
一羣巡邏護衛的對話傳入默歌耳中,她黛眉一挑,機會來了,然而,卻在下一秒,她驚了。
該死的,怎麼就地便睡了?
護衛棲身之處,距離默歌僅僅百米,這要想過去,想不動手都難,可一動起手來,引來周遭所有的巡邏隊伍,那麼,她甭說報仇送禮了,自己都得搭進去。
正着急想法子,一隻手,自她身後悄無聲息的探了過來,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唔……”默歌眼珠子一蹬,下意識的去抓住那隻手,卻突然間,嗅到了一股熟悉到骨子裡的味道。
“是我。”帝閻冥摟過默歌,卻看她一雙美眸怒睜,要吃人的老虎似的,立刻鬆開了那隻手。
白了他眼,默歌壓低聲音,語氣有些冷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晚上接你去睡覺,你不在。”帝閻冥笑的邪魅不羈,妖嬈蠱惑。
“……”默歌真的很想說一句,睡你大爺!一定就是跟蹤自己來的,還弄那裡胡說八道。不過轉念一想,他來了,問題就自然而然的不攻而破。
“你那麼看着我幹嘛?”突然被默歌那麼直勾勾陰測測的目光盯着,帝閻冥竟是覺得有點渾身難受,像是要被“燉湯”一樣!
“帝閻冥。”默歌眼神冰冷,異常認真。
“嗯?”帝閻冥依然笑容魅惑。
“幫我引開他們。”
“行,如你所願。”帝閻冥擡手揉了揉默歌的小腦袋,修長完美的身姿立刻化爲一道暗影,消失原地。
幾乎是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帝閻冥站在原本巡邏護衛就地睡的地方,雙手環臂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笑眯眯的沖默歌招了招手。
十幾人,就那麼被他解決了,默歌甚至沒看到他究竟是做了什麼?
天!
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
嘴角默默的一抽,默歌撣了撣衣裳,這就邁着步子走了過去,而後向着四周掃了幾眼,確定附近再沒活人之後,這便取出了一個小瓷瓶。
瓶塞拔掉,默歌走到一處礦山前,將裡面的東西灑了出來,看着那些液體以肉眼不及之速深入石土之下,再向着四周快速蔓延,她粉紅色的薄脣,勾起了一抹冰冷冷的弧度。
師父說,這種毒液雖不能將世間萬物都燒燬,但對於金銀銅鐵,只要沾上,立刻消溶,並且,這東西會毫無止境的蔓延,滲入礦山之中,溶蝕了裡面的東西后,會變成新的腐蝕液體,進行一層又一層的繁殖毀滅。
君扈毀了默家十幾座礦山,她就要他拿出一整個礦地陪葬,能挖出金子?這下就要他連塊廢銅爛鐵都挖不出來。
“我們去那邊。”這邊的礦山全都玩完了,再把那幾個位置的都灑上,今夜,算是大功告成。
“其實你若上奏,我便能找出證據正大光明的收拾了他們,還能爲你討點好處回來,何苦你連夜跑上這樣遠的路,怎麼就不知道找捷徑呢?”帝閻冥走在默歌身邊,看着她一臉疲累,真是心疼呀!
突然,默歌停下腳步,側眸直直的看向帝閻冥道:“那你把寧尋處理了吧,我看他怎麼都看不順眼。”
“……”帝閻冥。
話說,並不遙遠的珈藍城卡爾樓,正做春秋大夢的寧尋,突然噩夢驚醒,好像有誰要算計他似的,炸出了一身冷汗,驚悚極了。
“咳……”帝閻冥斂了斂眸,一臉認真的道:“回去便將他充軍,讓他去做奴役,行嗎?或者,你還有別的玩法?”
“……”默歌面癱,她就是說說,說說而已!
瞥了瞥他,繼續走人,邊走,默歌邊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喜歡這樣。”
“嗯哼。”帝閻冥聳了聳肩,就是知道她喜歡那麼玩,所以什麼都留給她自己幹,他就默默的做一個小小的護衛好了。
只是,真是便宜了君扈,若是要他出手,這些人,一個他不忍心留下,活着,不如回爐再造,或者還能造出點價值來。
一個時辰的時間,默歌把兩瓶腐蝕毒液全都灑了出去,這一切太過順利了,每每遇到巡邏隊伍,帝閻冥總是能拉着她鬼魅一般的避開。
第二日,礦工紛紛來場開工,卻在來到之後,看到了滿礦山的白灰,到處都是,一片蒼茫,亦如覆上了一層厚雪。
而因好奇觸摸到的礦工,在僅僅幾分鐘的時間裡,同樣變成了一片白色,輕輕一碰,便化作了一堆粉末,風一吹,灰飛煙滅。
這個消息傳到君扈的耳朵裡,他整個人都要瘋了,憤怒的震吼聲,幾欲要掀翻屋頂。
而與此同時,又一個紅色精品禮盒,送到了他的眼前。
“家主,老奴方纔在門外發現了這個,不知是誰送來的。”有了前兩次的驚心動魄,管家抱着那盒子進屋,都跟抱着鬼一樣。
而君扈,何嘗不是被這第三個禮盒嚇破了膽子。
前兩次的兩條手臂,這次會是什麼?
他幾乎派遣出了君家所有大玄師級別的族人,滿珈藍城的翻,可到現在好幾天了,一點消息沒有,現在看着這盒子,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個不會是……
君扈簡直不敢想下去,連靠近都不敢,在僵了半晌後,他提起右掌,猛地一擊轟了過去。
登時,禮盒爆裂,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