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3年九月。
涼州金城,議事廳。
金城太守成公英大馬金刀坐在上首,大廳左右兩人分別是韓遂八部將中的李堪和張橫。
張橫長得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他出列拱手道:“將軍,前線探子回報,敵將趙雲率領兩萬大軍正向金城而來,我等手握三萬大軍爲何要在此據守,卻不在沿途阻擊?“
成公英身材中等,生得虎背熊腰,身上一件亮銀色板甲,頭戴圓盔,倒也顯得威風凜凜,他一雙銅鈴大眼望着李堪,朗聲說道:“趙雲此番乃北上救援西涼城,我等受主公重託,守此金城,便是確保後方萬無一失。豈能貪功出兵,讓敵軍有機可乘?“
李堪五短身材,身材也頗爲精瘦,但能成爲韓遂手下八大部將之一,自有其過人之處,他出列道:“將軍,金城雖爲一座堅城,卻被黃河所隔絕,位於黃河的南岸!一旦漢軍用水軍封鎖漢水,斷絕金城與北方諸城的來往,鐵打的金城也將成爲鐵打的囚籠!金城得不到北面諸城的支援,就會成爲孤城,無所作爲!“
成公英頷首道:“這也是我所憂慮的,聽聞興漢軍創立了個玄武旗,旗下兩萬將士皆爲水軍,只是他們皆未經歷任何實戰,那個領軍的將領更是個無名小卒,一旦上到真正的戰場,只能任由我們宰割!“
李堪一拱手,喜道:“將軍竟然知曉,想必定有應敵之策了?“
成公英點了點頭,道:“我軍共有一萬水軍,雖然人數不多,但身經百戰,又熟悉黃河流勢,若興漢水軍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一萬水軍由我親自率領,你們二人堅守金城,絕不可開城迎戰,若能守住金城,便算你們大功一件!“
李堪、張橫面露敬服,躬身道:“將軍英明!“
黃河水面上,興漢軍玄武旗兩萬將士沿黃河推進,數百艘戰艦糧船,綿亙數裡,黃河之上旗幟飛揚。
當先一艘巨大的樓船上,懸掛着一杆巨大的旗幟,正面是興漢二字,背面則畫着一頭栩栩如生的金色玄武。樓船頂層,甘寧和徐庶並肩而立,眺望遠方滾滾江水,心頭皆生出一股豪氣。
甘寧手扶船攔,朝身側徐庶問道:“這次乃我玄武旗將士首次出戰,軍師有何破敵良策?“
徐庶手搖羽扇,笑道:“將軍對麾下將士可有信心?“
如今,興漢軍四位軍師中,除了戲志才外,皆是人手一羽扇,他們羽扇一搖,熟悉他們的人便知道這時他已是成足在胸。
甘寧看到這,正色道:“軍師儘管直言,興霸與麾下兩萬將士皆已厲兵秣馬,隨時可以戰鬥!“
徐庶微微一笑道:“此處距離金城渡口尚有三日航程,據前線探子回報,金城水軍約有一萬餘人,水軍將領乃是金城太守成公英,此人有勇有謀,但卻過於保守,給了我軍良機!“
甘寧喜道:“請軍師教我!“
徐庶道:“我們大軍的動向想必已被成公英所洞悉,他必定死守金城渡口。我大軍正常前進,將軍可命一些身手好又擅長水性的好漢,乘快船悄悄逼近金城渡口,但在距離金城渡口數裡外便需棄船潛行,以免被敵軍探子發現。這些好漢暗中靠近金城渡口的敵軍水寨後,需要隱匿不出,等候我大軍到來。“
“大軍到來之際,將軍可兵分兩路,一路正面與成公英戰船交戰,一路繞過江中的這座三石島,闖開敵人封鎖,逼近金城水寨,由隱匿在暗中的好漢打開寨門,奪取金城水寨,佔領金城渡口。一旦佔領了水寨和渡口,兩面夾擊敵人水軍,成公英必敗無疑!“
徐庶說完便負手而立,靜等甘寧決斷。他是軍師,只負責出謀劃策,真正的行動決策權都在於甘寧。
徐庶和甘寧接觸時間並不長,也不大確定他能否接受自己這條計策。派出一些好漢潛入金城渡口太過冒險,不僅要求他們膽子大,更要水性極好。畢竟,黃河的水勢大得驚人,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被捲入滔滔江水,萬劫不復。
甘寧沉吟了片刻,道:“軍師此計可謂天衣無縫,興霸若是畏首畏尾豈不是辜負了興漢王的信任。便由我親率一衆兄弟悄悄潛入金城渡口!“
徐庶忙勸道:“將軍乃一軍之主,豈可輕易犯險?“
甘寧笑道:“軍師不必多言,若連我都不敢從黃河中潛入金城渡口,又如何能確保一衆將士有此勇氣!軍師放心,興霸會留下副將甘成輔佐軍師,大軍斷不會亂!“
徐庶心中頓時對甘寧刮目相看,畢竟很少有主將能夠親身涉險的,他見甘寧主意已決,便拱手稱諾。
金城水寨建於金城渡口兩翼,方圓數裡,停泊着大小戰船一百多艘。
金城水寨中,成公英收到探子回報,敵將甘寧率着兩萬水軍來到金城渡口不足五里了,於是立馬點將起兵,登上戰船,打開水寨大門和柵欄,前往迎戰。
待大軍開拔之後,水寨大門和柵欄又重新闔上,寨中僅有數百將士留守。
金城渡口前,成公英領着百艘戰船排出一個尖錐陣型,他乘坐的艨艟戰艦和幾艘較大的戰艦處於尖錐中間位置,每一艘戰艦上都有數百人,可四面支援各船。
對面數百步遠處,徐庶手握一青一黃兩支旗子,站在中央最大的一艘樓船上,他的身邊則站着甘寧的副將甘成,以他們腳下的這艘戰船爲中心,左右一字排開數十艘戰船,後排戰船浩浩蕩蕩,足有一兩百艘,排滿了江面,每一艘戰船上都打着興漢軍玄武旗和甘字的旗號,在烈風中陣陣作響,聲勢驚人!
看到對方排出這種陣型,成公英暗暗鬆了口氣,心中對興漢軍的這支名叫玄武旗的水軍充滿了不屑。
這黃河水流湍急,千變萬化,如此一字排開,密密麻麻,無疑讓各船失去了靈活變動的能力,一旦水勢加劇,他率船順流衝擊,只要擊毀對方一艘戰船,尖錐形衝入敵軍陣型中,敵軍再多的船也將陷入混亂。
成公英心中暗盼水流快些湍急起來,因爲一旦被對方反應過來,將陣型散開,那麼這一戰就艱難多了。
看到黃河之水水勢一急,成公英大喜,當機立斷,大手揮下,下達了衝鋒的指令,頓時水面之上號角不斷,數十上百艘戰船乘風破浪,呈尖錐陣型往興漢水軍腹部插去。
徐庶之所以與之對峙,等的就是對方主動發起進攻,見此,立馬揮舞黃色旗杆,前排數十艘戰船迎面衝出朝敵軍包圍而去。
雙方將士舉着盾牌,在船上跑動起來,同時彎弓射箭,如蝗的箭矢朝對方船上不要命的射去。
短暫的遠攻過後,兩軍如排山倒海般相撞了,發出震天之響。
戰船與戰船膠着在一塊,互相擠壓對方,船上的將士則揮舞着兵刃朝對方將士撲去,展開了肉搏。
由於成公英水軍的陣型是尖錐形,當先的幾艘船隻都是被興漢軍的四五艘樓船團團圍住,根本突破不開。
一時間,江面上亂成一團。
雙方將士紛紛拋出撩鉤用以鉤搭敵船,同時較遠的將士射出火箭焚敵篷帆,使敵船不能自由行動。
雙方將士都十分勇猛,順着鉤繩往對方船上爬去,有的身手好的將士則是直接越過那一丈多寬的船身間隔,而後揮舞着各式兵刃站在一處,有的戰船上裝設有拍竿,數名士兵合力擡着錘擊敵船和敵軍將士。
江面上哀嚎不斷,不斷有人墜入水裡,江面到處都是屍體,鮮血染紅了黃河,觸目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