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車廂都是由萍鄉自行製作,鋼鐵車軲轆則水運到宋家坊,可謂工程量龐大。
萍鄉煤礦是完全引進西洋機器開採的煤礦,發電廠,機修廠,製造廠,鍋爐房配套到位,礦井也都是軌道車和捲揚機牽引。
陳天華全資收購了漢陽鐵廠,控股大冶鐵礦,萍鄉煤礦,組成了豐衆漢冶萍鋼鐵聯合股份公司,完全按現代企業管理制度進行。
從當年七月份開始,他正式向贛西派出了保安部隊,從贛南西華山礦業,調第三突擊營到萍鄉。
萍鄉煤礦目前下井工人就有二萬餘人,70%人員來自臨省的湖南,還有20%來自湖北,本地贛西人卻只有10%。
許多工人都是拖家帶口,工人內部幫派林立,衝突經常發生,所以,煤區安全與管理是個大問題。
讓陳天華顧忌的並不是當地山匪,或是工人內部的各種幫派,而是來自於外部東洋人。
陳天華這一系列股份操作和快速擴長,讓東洋人越來越感到不安和威脅,原本幻想緩和一下衝突,現在又不得不進行反擊與應對。
洋人對大清國內的礦產資源的開採權,和鐵路建設經營權等窺探已久,無論是西洋人還是東洋人,不知有多少礦商或財閥都盯着這塊肥肉。
清政府也是早就看清楚形勢,爲此專門制定了對策和律法,嚴禁礦山開採權和鐵路所有權這兩大領域對洋人出讓,但可以商股形式或合作。
在這些問題上,大家都幾乎是有一致認識,那就是西洋歐美人主要是驅利,而東洋人的目的,主要是長期佔領。
陳天華更是清楚這些,所以,他長期以來,眼睛緊盯着東洋人的一舉一動,以夷制夷中的策略,就是西洋牽制東洋。
他在贛南贛西的一系列礦業投資與開發,包括駐紮所謂保安部隊,其目的是一箭雙鵰。
不光是爲了江西礦產資源的開發利用,同時,他是爲粵漢鐵路的整體建設與控制,預設的幾枚暗棋。
因爲粵漢鐵路雖然沒從江西境內穿越,卻是緊靠着湘贛邊界和粵贛邊界,他控制了贛南與贛西部分礦區,對將來控制粵漢鐵路的湖南段和粵北段,猶如兵臨城下之勢。
東洋人焉能不知陳天華的心思與策略,對於粵漢鐵路的湖北段他們插不上手,可湖南段與廣東,特別是粵北段,他們早就採用代理人策略,大肆收購粵漢鐵路建設股權。
可對於陳天華在贛南佈局,尤其是現在又在贛西落子,東洋人深感威脅是撲面而來,必須有所反擊纔對。
……
光緒三十三年,農曆七月下旬。
贛西萍鄉縣,宋家坊碼頭。
這裡正在擴建和修繕這個深水貨運碼頭,是迄今爲止贛西最大的貨運碼頭。
陳天華命令紀春生親率突擊三營近六百人,乘大駁船到達宋家坊。
參謀長大人拍拍屁股走人,那邊贛南礦業就交由宋小牛的第二突擊營,和西華山保安第一標困駐守,雖說贛南面積大,礦區之間較爲分散,但他手上有二千人的武裝部隊,守衛應該沒有問題。
相反,紀春生帶着六百多名突擊二營,一陷入萍鄉縣各礦區,猶如撒胡椒粉似的。
好在這裡幾十個礦區較爲集中,紀春生採用集中管理他辦法,往二十幾個礦區派出十五個班,每個礦區一個警衛班。
礦區在制高點設烽火臺,有敵情點火傳遞信號,當然還有可能有驛兵報警。
紀春生把大部隊約四百人駐紮在宋家坊碼頭,在附近開始安營紮寨,築建軍事基地和倉庫。
幾十棟大型軍用帳篷宿舍。
碼頭這邊電,由萍鄉發電廠輸送三相交流電過來,因爲碼頭有大型西洋吊車,捲揚機等用電設備,當然,也是需要照明。
二座巨大簡易軍用倉庫正在建設中,估計晚上可以完工。
簡易軍用倉庫主要堆放武器彈藥、藥品、軍糧,軍用被服等室內儲藏物資。
所有火炮等就安置在基地的空地上,幾百匹戰馬在不遠區營建一個簡易馬場,不方便的是所有馬草馬食都得外運進來。
基地的東西南北四個角分別建有十五米高的瞭望哨臺,上面每次各有二名隊員值班,配有高倍望遠鏡,以及輕機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型醫院,不過這個醫院不對外開放,專門給軍人使用的。
這個地方就是駐軍的臨時駐地,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會是永久的軍事。
紀春生是乘最後一批駁船進入基地之後,打量起了周圍。
大門口的哨塔上一邊站着兩個身着夏服的士兵,他們手持着毛瑟M-1888步槍,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遠處。
突然,他們發現了紀春生他們幾位長官,趕緊‘啪…’的立正,昂首挺胸的高喊:
“長官好…”
這是最新的軍禮節,完全是西洋化。
而在基地的廣場之上,幾個隨軍婦人們正在餵雞。
沒錯,手中拿着一些食物,正在給雞投食。
紀春生帶着墨鏡在衆軍官和衛兵等人的簇擁下,從碼頭上走了過來。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總體感覺還不錯,這也算是自己除煤廣自治區之外,在贛西的落腳點了。
自己的基地,那就是自己的家。
現在軍營裡什麼也沒有,正在建設中的設施還算齊全,武器也齊全。
第三營營管帶叫楊善信,他帶着幾個人,將水和食品發了下去:
“大家這二天先將就着用,馬上我們從大本營來的貨輪,就要來到宋家坊,到時候,我們糧食和其他,都會有的!”
這些人都知道自己來這裡是幹嘛的,在亂世中,除了武器什麼都可以不講究。
因爲武器是他們的第二生命,他們不想將自己的命掌控在垃圾武器手中。
“嘿,我聽說你們的大掌櫃的來了?將這兩個月的保護費交一下!”
紀春生在楊善信等人的陪同下,剛進帳篷準備歇息一會,這時,從碼頭上靠過來一條小駁船,破爛不堪的。
一個二十郎當歲的黑漢子,手中拿着一把破舊的六輪手槍,後來跟着六個肩挎火繩槍的匪徒,十分囂張的從船上跳了下來。
碼頭上的警衛呼啦啦將他們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