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所有高級軍官比起來,洪阿四自知有先天不足,他出身土匪,而且還是個大首領,這個已是屬於歷史污點,先天不足,而其它人都是歷史清白,跟着上將軍一起出道,不是上將軍的心腹,也是背靠李興鴻或者是抱紀春生大腿。
軍隊中最講究派系,什麼老鄉同族親戚,武備學堂同學,師徒師兄弟等等,這比一般官場上還厲害,這點洪阿四是清楚的。
而他自己,算是那邊都靠不着,要真的計較,勉強算是紀春生的人,因爲當初是他代表主公受的降,這次出山又是他推薦,應該算是恩人。
可紀春生在浙軍團的根基並不算深,早年天津武備學堂第一屆高材生,他都是仰仗上將軍,纔有如今之地位。
聽話聽音,許雲媛今天跟他說這番話,拉攏的意思已非常明顯,他深知這個女人跟上將軍陳天華的關係特殊,有‘二夫人’之稱,同時,他也聽聞過她跟李興鴻逐漸明顯的矛盾。
此時的自己,便是選擇站隊的時候了。
能靠上許雲媛,相當於簡即依靠上了陳天華,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洪某的一切,今後還請許掌門多多關照,洪某當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ωωω_ TTκan_ CO
許雲媛也站了起來,嫣然一笑道:“本座能關照你什麼?嘿嘿…只要你永遠忠於上將軍,便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洪阿四肅然道:“洪某對上將軍再造之恩,將永遠牢記在心,爲上將軍我願意赴湯蹈火,絕不會有一丁點兒的二心。”
許雲媛意味深長道:“好好…洪團長,有你這句話,我會竭力助你成事的。”
洪阿四大喜,“多謝許掌門。”
閒話說完,便該談是正事了。
“許掌門,您這次過來,當不會是專程來送屬下的晉升令吧,上將軍具體有啥指示?”
許雲媛點了點頭道:“所有事情的發展軌跡,都在按着我們的預計進行,那贊承受不了你的沉重打擊,跑到我們煤廣新城求援來了,上將軍已應他所請,準備出兵崇明,助他剿匪了。”
說到這裡,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心裡覺得這事真是滑山下之大稽。
“統兵進崇明的是哪一位校官?”洪阿四笑道。
“你們彼此不熟也沒打過照面,他是本座屬下,特種部隊統領,叫顧祝年!此人很年輕,但很能幹,他也是羅龍雲的上官。”
“哦,屬下聽羅隊官曾經提起過,說他很能打仗。”
洪阿四微微有些驚訝,上將軍居然派出了他的精銳中的精銳部隊。
其實,他不光聽羅龍雲提起過顧祝年,有次在贛南滿星疊跟宋小午喝酒,他也提及自己的這位義弟,讚口不絕。
顧祝年在廣德山脈的營盤山之戰,面對數倍東洋人的圍攻,臨危受命,這是他的成名之作。
這個人現在已是浙新軍中的傳奇,從一介小兵晉升爲標團職,其速度之快要超過上將軍,當然,這也是他的運氣好,碰到了一個義兄,和唯纔是舉的主公,對其大力栽培,纔有了今天的顧祝年。
想當年,自己在江湖上盛名爲‘草頭將軍’的時候,這小子還在拱宸橋日租界的東碼頭當苦力呢!
想不到現在已與自己平起平坐了。
洪阿四酸酸地想。
“顧祝年率軍進入崇明,暗地裡暫歸你節制。”許雲媛道。
“歸我節制?”洪阿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
地道:
“許掌門,顧祝年與我同是標團職,他又是上將軍的老部下,宋小牛指揮使的義弟,他能聽從我的命令嗎?”
許雲媛沉聲道:
“崇明一下子來了兩位標團級校官,倘若不能統一指揮權的話,那難免會出現配合不一的情況,所以本座會向上將軍建議,將大年劃歸你節制,你不用擔心他不聽從指揮,如果當真出現這種情況,那他就沒資格當特種部隊統領了。”
她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容不得洪阿四半點懷疑,他有些受寵若驚,“多謝許掌門信任,洪某定當竭盡全力,履行職責,堅決執行您的任何指令。”
“好好…請坐吧,坐下說。”許雲媛微啓朱脣,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着,她又召見了羅龍雲,講了一番鼓勵的言語,然後才告辭離開。
……
海灣口鹽場,新築建起來的簡陋議事廳內,洪阿四高踞正中的第一把交椅上,他威嚴地掃視了一眼麾下衆頭目,在馬德三等幾名鹽丁頭領的臉上,更是多停留了片刻。
“各位,我剛剛得到確切情報,那贊從煤廣新城的浙軍那裡,請來了近二千精銳前來剿滅我們義軍,就在今天,浙新軍特種部隊已進駐了海陵鎮,佔領了所有港口與碼頭,接下來,他們很快就要前來進攻我們了。”
此話像顆炸雷,轟地一下在議事廳內炸開了,衆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羅龍雲和他的隊員們則興奮不已,意味着他們將結束隱瞞身份,冒充土匪的日子到頭了。
馬德三等鹽丁頭領們議論,則是因爲浙新軍名頭太大,尤其是陳天華所轄鎮師,歷年來巢匪是無往不勝,江湖上是名聲遠播,屬於虎狼之師。
聽到他們前來,馬德三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懼意。
他們可不是那讚的崇明水師,那是多年從剿匪中殺出來的鋼鐵之旅,據說武器裝備精良,都是洋槍洋炮,想想要與這樣的軍隊在沙場上較量,衆人心中都是未戰先怯了。
“怎麼辦?請大家一起聚來議議,集體拿出個注意來吧!”洪阿四臉無表情,淡然道。
羅龍雲那幫隊員知道最終的結果,佯裝討好道:“大當家的,我們一切聽您的,您說怎麼辦,我們便怎麼辦好了。”
洪阿四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面向馬德三等人,沉聲道:“德三兄弟,你說說,下一步應當怎麼辦,是跟他們打,還是用別的什麼辦法?”
馬德三臉上浮現難色,他沒有想到洪老大會單獨點他的將,遲疑了一會兒,沉聲道:
“大當家的,恕我直言,真要跟浙新軍打的話,只怕咱們打不過他們,據說當年連兇狠的東洋人都不是對手,那咱們只怕更不是對手呵!”
“那你的意思是…”洪阿四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