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頭目聽宵仁講,太子號遊輪今天就要從馬六甲海峽航線駛來,船上有一批碩大的鑽石,而且兩位船東俱在船上——這事宵仁雖沒特意詳說,但海盜頭目已經從他話裡面聽明白。這纔是促使海盜頭目,下決心掠擄太子號的真正原因。
太子號上有船東在,那纔是值錢貨。將他倆綁票,不敲詐出十萬八萬英鎊贖金,都算白忙活了這一趟。
二十世紀初,馬六甲海峽一帶,海盜十分猖獗。但正因爲海盜猖獗,經過海峽的船隻尤其是大型船隻,皆配備有武器防禦,故而海盜也沒有那麼容易得手。常常是一些海盜偷雞不成,倒被商船揍得狼狽逃竄。
經過對宵仁的詳細詢問,海盜頭目瞭解到太子號船上只有十來位成年人,其餘都是孩子與一個女人,應該好搶。唯一顧慮的是,這船上前後甲板裝得有兩門火炮,就有些麻煩。宵仁這蠢傢伙說不清那火炮口徑有多大,只曉得講有碗口粗——他媽的,碗口粗!是酒碗,飯碗,還是海碗?
海盜頭目考慮了半天,最後決定,先找到太子號遊輪,然後遠遠尾隨,等到了夜晚,再突然發動偷襲。這不就避開了火炮的攻擊,用人直接登上太子號,殺光不值錢的乘客,擄走兩位船東。撇開海盜頭目的殘忍,單從他的偷襲策略上看,無疑是極其有效的攻擊。黑夜中,一羣如狼似虎的海盜,全副武裝撲上船,遊輪上的水手能有多少反抗力量?
海盜頭目頗爲自己的戰略戰術得意,胸中竟然躊躇滿志,甚至還有些遺憾,感嘆此次搶劫,這麼豪華的太子號沒法帶走,目標大,亦無地方銷贓脫手。可惜,這海盜頭目不知道太子號上有位黃夢樑,尤其糟糕的是還有一個正在冉冉升起的“天煞星”,那“天煞星”一旦觸怒,他爆發出的殺戮令人膽寒!
早晨,黃晨起牀對程竹娟說:“媽媽,我昨晚做了個夢,好怪——我夢見海水裡邊全是血,還浮着一大羣死人,引來好多鯊魚……”
程竹娟替他穿好衣裳,掛上那隻繡着鳳凰的針線,安撫兒子說:“晨晨,夢都是反的,夢見死人其實他們就是活人,沒準的事,你不用亂想。”
“晨晨,你媽說得對,夢裡的事沒有準,你一定是昨晚在草屋看見巫師吸血,才做的怪夢。”黃夢樑也安慰黃晨,正說話,約翰牛急匆匆跑來報告,說關押的巫師不見了,連同那個水手宵仁也沒了蹤影。
巫師逃走,這是大事,他逃了以後還會禍害好多人。更令黃夢樑擔心的是,水手宵仁也不見了,不知他是不是已經遭到那邪惡巫師的毒手?趕緊與約翰牛去船艙瞧看,果然,這關押的艙房一個人沒有。
這會兒,威格姆也疾速來找黃夢樑,告訴他太子號上丟失了一艘小艇。二人一分析商量,斷定是巫師乾的,就不清楚看守他的水手宵仁怎麼也會一道失蹤。宵仁也會點拳腳呀,巫師沒有武器,要打倒他,並非易事。再說,二人一打鬥,肯定會驚醒隔壁睡覺的約翰牛——黃夢樑、威格姆分析過去,思量過來,愣一點沒往宵仁同巫師一塊逃走上想。
事出突然,也不可能讓船停在這等待水手宵仁。萬般無奈,威格姆只好下令太子號啓航。
太子號沿着馬六甲海峽的航線,往印度洋駛去。出了海峽,前面一片無際汪洋,遊輪兩邊再無陸地海島。
今日,是威格姆操舵,他現在開始脫離航線,按着東經63度12分,北緯11度10分的神秘座標航行。他不時舉着望遠鏡觀察前方,海面還算平靜,就是一條船期也沒有,不像在馬六甲海峽裡,可以經常與許多輪船相遇。
這是很正常的。離開航線,太子號在印度洋上航行,碰上其他商船貨輪的概率幾乎爲零,運氣好,充其量能眺望到幾隻漁船。不過,威格姆沒有用望遠鏡往身後看,他若是認真觀察身後,就能發現太子號並不孤單,有一艘船在遙遙尾隨……
不用說,那艘船定是準備偷襲太子號的海盜船,就不清楚他們幾時動手。
太子號遊輪上的人渾然不知,依舊如往常一樣起居飲食,輪班值勤駕船。
遊輪客廳裡,十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玩耍,聽黃晨講昨晚芒果樹林的事。熙熙他們吃了巫師的解藥,已經沒事了,想來定是巫師害怕手上再釘鋼針,不敢糊弄黃夢樑父子。
黃晨講,那巫師好可惡,專門吸小孩的鮮血,昨夜爸爸抓住他時,他還不想拿出解藥,結果被他釘了一枚鋼針,他才乖乖將解藥拿出來的。可惜,讓他逃跑了,不然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去瞧瞧他,威格姆船長說他是吸血鬼,我看一點都不像。
以前,偶而聽黃晨提起過鋼針的事,卻從來沒有真正見識。今天,黃晨再次說到鋼針,熙熙他們就要晨晨拿出來瞧瞧,究竟這鋼針是啥樣,怎麼會如此的厲害。
早在七婆贈他時,七婆就特意囑咐,鋼針不能隨意示人。可現在這幫孩子與他相處近半年,早已情同兄弟姐妹,尤其是熙熙,跟他更是好得連着褲襠,感情不亞於他的父母。熙熙都說要瞧鋼針,他當然不能拒絕。
黃晨從胸口衣襟,取出那隻繡着鳳凰的,裡面盛着幾排普通縫衣針,大約有數十枚。熙熙從裡拔一枚出來瞅,有三寸長,屬於那種縫製被子的大號鋼針,纖細銳利,亮閃閃的,被人們稱着洋鋼針。但也有一種黑不溜秋,做工很粗糙,大小跟洋鋼針差不多。
黃晨解釋,說黑不溜達秋的鋼針是七婆送的,已經不多了,他得留着。洋鋼針是後來在上海買的,好看,一樣的好用。
熙熙拿着一枚鋼針,好奇地問:“晨晨,鋼針這麼多細,這麼小,真能扎死人呀?不如,你試試給我們看。”
熙熙要黃晨試試,黃晨就試,熙熙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不想讓熙熙不高興,當然也種孩子炫耀的成份在裡面。黃晨就找來巫師的那隻小草人,放在十幾步遠的桌上,揚手一擲,鋼針端直疾射在小草人的血紅口中。
十多個孩子一陣歡呼,引來程竹娟和一些水手過來瞧看。
程竹娟走來,將鳳凰塞進黃晨的胸口裡面,柔聲責語:“晨晨,忘了七婆的話了?她叫你不要隨便把鋼針拿出來玩的,小心傷到人!”
“媽媽,是熙熙要看嘛,看一下也沒得關係的。”黃晨有些怕他母親,就拿熙熙出來說事,當擋箭牌。
熙熙聰明伶俐,在這羣孩子中的地位不亞於黃晨,與程竹娟也特別親。程竹娟雖然將這羣孩子都當自己親生一樣愛護,可對熙熙卻另有一種特殊的關係,只因熙熙就如她的幫手,像個小大人似的,幫着她看管這羣無家可歸的孩子。
程竹娟叮囑了幾句,沒在再嘮叨,就離開了。倒是水手中間的約翰牛,瞟到一枚鋼針釘在小草人腦袋上,好奇地拿起來瞅,一取,竟沒取動——咦!這是怎麼回事?
小草人放在桌上,靠着艙壁,鋼針穿透草人腦袋,尖端已經牢牢釘在艙壁上。約翰牛用力一拔,纔將草人與鋼針一塊拔出來,再看艙壁,心中大駭。乖乖不得了!那艙壁可不是木料,乃是貨真價實的鐵板,一枚小小的鋼針能鑽進鐵板,這是何等的神力!
約翰牛看着與孩子們在一塊玩耍的黃晨,不敢相信是他所爲。心中尋思,黃夢樑這父子倆簡直不是凡人,恐怕真的是從上帝那派來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