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聽君一席話啊
半夜又被鄭強的嚎叫吵醒了一次，接着他又睡着了，清晨五六點鐘，太陽就已經曬屁股了，他跟着大部隊起牀了。第一天工作，陳子慎打起了二十分精神，準備好好表現。
“走，到工地上去。”
“哦，不用戴安全帽的嗎？”
“戴個屁啊，又不是建築工人，就是四處巡邏的。”
“在建築工地上走也會出危險啦，要是一塊磚頭落下來怎麼辦，那頭不是被砸碎了嗎？還是得安全第一，預防爲主。”
“你去搞教育管理工作還是滿合適的，可惜就沒人提拔。你愛戴就去戴吧，帽子在那，你拿吧，反正我們幾個從來都不戴的，也沒見被磚瓦砸到過。”
陳子慎左右一看，見幾個青年要麼剃着平頭，要麼是個光頭，沒一個戴着紅色帽子的，他入鄉隨俗，也只能學着其他人，放心的將一個腦袋扛在肩頭了，頂多走在樓層下面多注意注意點了。
“建築工地都是國家給的開發商做的，開發商再將各部分承包出去。有專門做樓層的，叫建築公司。也有像我們一樣的，做前面準備和後面的收尾工作的，可以叫做什麼服務或發展公司，像我們的豐收縣恆基經濟發展有限公司。”鄭強說着。
“哦，那以後我們每天的工作都是到工地上看看嗎？沒有別的？”
“多着了。這麼大的工地會沒事做？要是閒着就可以去幫着做小工，建築公司只有繪畫圖紙的技術人員和會築房子的泥瓦匠，其他工作譬如和稀泥，搬磚瓦等等就沒人了，他們必須外僱其他人，我們公司也搞這行，你也可以過去幹。”
“那怎麼算工資呢？找誰要錢？是找建築公司還是找我們公司，還是找開發商。”
“應該是找我們公司吧？”
“怎麼算？是在我基本工資上再加，還是怎麼搞，着好像很難計算工資吧。你們是怎麼算工資的呢？”
“我不是太清楚，其實我也只是纔來半年，一直做着相當於保安的工作。我的工資就是公司讓年發的，年底給兩萬，包吃住。平時我還可以搞點其他私活賺點錢，就這樣。”
“像你這樣每天在工地上轉轉，閒暇的時間應該很多，確實可以搞點私活，都是什麼私活呢？也是公司給發錢嗎？”
“哦，這個，呵呵……你以後就慢慢知道了，這麼大個工地，總有些不爲人知的賺錢路子吧，着私活和咱們公司沒關係，屬於個體經營，自己有多大能耐，就能賺多少錢。”鄭強有些遮遮掩掩道。陳子慎畢竟和他交往的也不是太深，他不會將他的事情全盤脫出也是情理之中的。
“工地保安到底是幹什麼呢？防小偷嗎？”
“什麼都幹，防小偷，有打架鬧事的我們也上。”
“小偷應該是有的，但打架鬧事應該沒有吧，這屬於合法經營，難道還有什麼矛盾不成，每個人幹好自己的事，拿自己的錢就得了，還打什麼架呢？”
“這個你就不懂呢？小偷還好，鬧事的纔是主要的。像我們這樣的公司有好些家了，主要的就有兩三家，着之間肯定有明爭暗鬥，譬如做土方，搞拆遷，着都得明着投標，暗着靠實力和關係，這裡能沒矛盾嗎？還有我們着公司就是吃當地飯的，很多時候都用了一些蠻橫不講理的手段，着肯定要得罪當地人，有老百姓也有土地蛇，着也是一個大矛盾，能不鬧事嗎？”
“哦，對對對，有道理。這麼說，我其實也可以用個體戶的身份來工地上做小工的，做一天接一天的錢，不用其他人管着。”
“確實可以，工地上也經常僱一些小工。只是你看那些做小工的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呢？那些事太累了，又沒什麼前途，並且遇上蠻不講理的工頭，就連工資都難得討來，真的不適合咱們幹。”鄭強中肯的說着。
“但是我們着保安工作好像也沒見着什麼前途啊。”
“至少有個正經的公司呆着啊，做好了可以升職啊。你什麼時候見着做小工的個體戶升職的？他們做到頭也是一個人，一個人身體再強壯，能做多少活，能賺多少錢呢？咱們做好了，可以管理其他人，就像我現在可以帶你一樣，大軍可以管着我們一羣人一樣，這兩者能相比嗎？”
“是這麼回事。咱們公司的管理層都做些什麼事呢？”
“吃飯喝酒泡小妞，錢多一點的就會嗑藥玩玩，還能有其他什麼事，反正有下面這麼多人幫他們幹事賺錢。什麼時候你幹好了，大軍會帶你爽的，好好表現吧兄弟。”鄭強羨慕的語氣中帶着一點點憤世嫉俗，毫無疑問，他的身份地位實力不允許他玩那些高檔次的，他也只能望而生嘆了。
“難道就沒點正經的事，成天就是爽快。總得搞點什麼吧。”
“罵人啦，就像第一天罵你一樣，那樣多氣派多光鮮啦。至於正經事嘛，當然是有的，和領導喝酒談生意，譬如做土方吧，任何樓層都有個地基高度的，不能你說怎麼建就怎麼建，也不能你說建多高就多高。那個地基是多高肯定得有標準，這個標準可能是國家規劃局定的，也可能是開發商定的，那個樓層建多高也得有標準，不能瞎建。如果地基高了，我們就得挖土將地基鏟低；如果地基低了，我們就得從其他地方運土過來將地基填高。最後我們做了多少平方的土，每一平方多少錢，怎麼結算，這裡邊都有很大的學問。有些人可以將二萬方土談成三萬方、四萬方，將每一方的價錢談成二十塊錢；而有人連最基本的價錢都結算不到，這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這麼說來，這裡邊的文章還非常大，油水也不是一般的厚，稍微和結算的人有點交情，玩點手段，都可以賺不少。”
“嗯，是的，只是這事咱們就別想了，都是親戚關係在做，即便那親戚都是傻逼，根本不會談什麼生意，每次都是以最低的價格結算的，別人也願意，誰叫咱們是外人了。其實親戚坑親戚手段更毒，不過不管怎麼坑，也算是肥水沒流外人田。”鄭強不無感概道。
“咱們公司的老總是誰？大軍是直接管我們的吧，他上頭還有誰啊。”
“王總，現在四十多歲吧，白手起家的，大軍是他的侄子吧，大軍只能算個項目經理，就是專管工地這一塊的，咱們恆基經濟發展有限公司還有很多業務。”
“白手起家，不錯不錯，我挺佩服這樣的人的，比什麼富二代，官二代強多了，他是什麼學歷，怎麼起家的呢？應該有不少關於他的故事吧。”陳子慎饒有興趣的問着。
“小學文化，農村戶口，大字認識幾個，僅次而已？”
“啊？……這？……這都行？現在少說也有上千萬呢吧？”子慎不解道。
“要是不總到澳門去賭，差不多都有上億了，豐收縣及周邊的一些縣市都有他的分公司，項目大着了。”
“那他是幹什麼起家的呢？”
“打架，打出來的，不過現在好像沒再聽說過他打架了，好像也用不着打架了。”
“打架？殺人嗎？搶地盤，搶錢嗎？這也行？沒人制裁他嗎？”
“制裁個屁，天大地大，漏網之魚多的是，有錢就可以擺平了。但他現在好像不能出席一些公開的活動，聽說他本該在牢房裡住的，但是卻花錢取出來了，但在官方那邊他還是在牢房裡的，好像現在咱們公司法定意義上的法人不是他吧，聽說是他老婆，這個我不是太清楚。”
“哦，可能是之前的法律漏洞太多，政府也沒注意到咱們着窮鄉僻壤的治安環境，一些大城市尚且都不能全部管着，何況咱們着地方了，只要有勢力，殺人放火估計都沒人管，搶了地盤然後就可以做生意，名氣打出來後，什麼都好乾，咱們公司的一些活，好像靠的就是名望，有勢力有名望，別人不敢不給你做，誰不想和氣生財啊。不過現在法律健全多了，再靠拳頭打天下好像不太現實了。”陳子慎憑着自己的理解說道。
“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樣子吧，馬勒戈壁，要是老子生活在幾十年前該多好啊，命都不要了，誰不怕老子，老子有了小弟有了實力幹什麼不容易，總比現在過的痛快。”鄭強又開始發牢騷了。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好處和壞處，我們改變不了時代，只能改變自己了，慢慢來。”陳子慎寬慰道，就怕鄭強又狂暴起來。
說着說着，兩人早已在偌大的建築工地上走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一切工作都在正常有序的開展。
“今天沒啥事，可以回去吃飯了。”
“啊？……這，這就完呢？”
“是啊，你還想怎麼樣？總不能天天玩命吧！以後爛事多着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