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工作具體性質
除了打撲克的幾人外，活動板房內還住在十來個人，他們年紀不等，從十六歲到四十多歲的都有，主要從事一些打雜的工作，也有會點手藝的，譬如會開車的就負責拉貨，會開剷車的就負責挖土、填坑等等工作，會瓦工的就可以在工地上砌房子……
十多個人愛好不同，年齡不同，關係也就不同，人以類聚，因而拉幫結派肯定是少不了的，着四五個打撲克的算是一個小集體吧。陳子慎由於首先結識了鄭強、王偉一夥，當然算是暫時加入了他們的小集體了。
晚上，陳子慎和幾個人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差不多凌晨一兩點時，他突然聽到數聲石破驚天的嘶吼，就像家破人亡，身事悽慘的孩子在荒原中發出叩問蒼天的嘶嚎一般，同時他還聽到板房被重重擊打的聲音，那聲音就如慘烈戰爭中的鼓聲一般震動人心。
陳子慎猛然驚醒，腰腹用力迅速站起，他全身緊繃，雙手握拳，雙目先是向窗外望去，接着環視四周，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驚呆了。原來着聲音是睡在一旁的鄭強發出的。
此時鄭強已經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啊……”而是像在和有殺父之仇的人鬥嘴打架一般，“你馬勒戈壁的，橫什麼橫，老子要砍死你……”
陳子慎最開始還能聽清楚幾句，後來就漸漸不知道鄭強在說些什麼了，同時他還看到鄭強的雙拳不住的在板房的牆壁上狠命的捶打着，手上都滲出了黑色的血液，而板房居然被捶的凹陷了下去，看鄭強迷糊的表情，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陳子慎很納悶如此巨大的聲音，爲什麼身邊的幾個人還沒被吵醒，還能睡得着。同時他見到如此事情，心中不免有些驚駭，想着：着傢伙該有多少深仇大恨啦，居然做如此惡的夢，手上出了血都不知道。
鄭強繼續做着噩夢，陳子慎也感慨了許久，總算兩人都恢復了平靜，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
清早起牀時，陳子慎問道：“你昨晚在做噩夢嗎？着板房上大大小小的凹陷不會全是被你捶的吧。”
“啊？……操！又做呢？不知道，是的吧……”鄭強說着。
“天天這樣，都習慣了，昨晚我們也聽到了，只是懶得管了。嚇到你了吧。”王偉在一旁說着。
“是挺嚇人的，手上出血了不疼嗎？難道這也沒感覺。”
“現在有感覺了。”鄭強居然還笑得出來。
“要不要貼個創可貼。”子慎關心道。
“不用，夏天貼那東西，只會讓情況更糟，搞不好裡邊全爛了，就這樣暴露着，過幾天就好了，今晚要是做夢捶牆壁，還可以從夢中疼醒。”
…………
“是你要來打工嗎？”一個剃着平頭穿着背心短褲的傢伙問道。
“是的，你是這裡負責的吧，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呢？看我怎麼樣吧！”
“大軍，這裡人都叫我軍哥，你也這麼叫。我看你這樣做鴨可能生意不錯，做苦工應該差遠了，不過我們着都是些雜活，你要是聰明的跟着哥屁股後混也是有飯吃的。”
陳子慎忍着火氣，露着笑容道：“別開玩笑了，有什麼工作，多苦，說說看，我來做做試試。”
“叫什麼名字呢？會開車嗎？”王大軍雖然很是高傲，但見陳子慎脾氣如此好，居然這都笑得出來，因而語氣也好了不少。
“不會。”
“貨車，卡車，挖土機都不會嗎？”
“嗯，有什麼不要技術的活嗎？”
“不要技術？哈哈……有啊，到廁所做環衛保潔工作你幹不幹啦？沒技術你出來幹個毛。是娘們出來賣色啊？”大軍諷刺道。
“我說正經的，到底有什麼事幹沒。”他儘量保持着剋制，用平靜的語氣道。
“我覺得你可以先進一所學校學習學習技術再來我們着工作，咱們可以先簽合同的，到學校培訓的費用我們公司全包，半年或一年學成後，在按照規定到我們着上班，你看怎麼樣。”
“算了，要讀書我早就不到這來了，我就是不想進學校了，拿本書呆在屋裡看都好些。”
“那既然這樣，你只能做最低級的工人了，俗話叫做‘打零工的’或‘做小工的’，你自己看着幹吧。”
“哪些零工？”
“囉，看到沒有，那邊有人在打混泥土，搬磚頭，用桶子提泥巴，還有其他一些事，反正就是這塊工地上除了建房子以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活，當然你要是有手藝，會築房子，我們也可以把你推薦到建築隊裡去的。”
“哦，就這些嗎？沒有個具體的。”
“你以爲這是坐辦公啊，還有個明確的分工不成。就這些，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就看你精明不精明瞭，有整天磨時間曬太陽混日子的，也有表現非常好得到提拔的，就看你肯不肯賣力了，要賣力大小事務都可以讓你管着。”
“哦，我會好好幹的。現在需要幹什麼活呢？”
“你孃的，還要我教啊，自己看着辦啊，你現在不是什麼帥哥小青年了，就是一塊醜陋的磚頭，哪裡需要你，你就往哪裡填補。囉，那邊卡車陷在泥巴里了，你就得跑過去推着；那個挖土機司機的煙抽完了，喊你幫他買一包煙，你就得馬上跑到小賣店去買，等等，總之就不是什麼正經活，你就是打雜的，懂嗎？有你沒你都一樣的那種。”大軍用很衝兼不耐煩的語氣說着。
要是之前陳子慎肯定要動手打人了，不過現在他進入了社會，他是來工作的。
他想着，社會上的情況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官大一級壓死人，當頭頭的總是有一些怪異難纏的性格的，他們不一定是在特意針對某個人，而只是習慣性的這麼說話罷了。如果此時再來一個新人，大軍肯定也是如此頤指氣使的罵罵咧咧了，如果此時來了比大軍高一級的領導，大軍肯定又要搖頭擺尾的阿諛奉承了。這或許是社會生存的法則吧。陳子慎完全沒必要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往心裡去，因而他淡淡的笑了笑，將大軍說的這些難聽的話全部過濾掉了。
“軍哥，就要他跟着我幹吧，新來的沒什麼經驗。”鄭強在一旁說道。
“嗯，隨便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看着像模像樣，實則智商極低，能力又差，幹什麼都不中用，你得好好教教他。”大軍對鄭強的口氣要稍稍緩和點，可以看出鄭強在這裡還是有點地位的。
陳子慎看着大軍年紀也不大，差不多也是二十歲左右，他如此說，難道再說他不是年輕人，或者說他是年輕人中的異類極品，陳子慎心中不悅，但還是平靜道：“那個工資呢？工資怎麼算。”
“誒，誒，誒，都是混口飯吃的，先別說這個，好好幹先。”鄭強立即打着圓場道。
鄭強因爲在社會上混的時間長，知道像這種不太正式的工作，工資問題一直都是工頭們最不願提及的，那些頭頭想着一分錢都不給下面的人才好了，特別是對於這種可有可無的工人，在頭頭們看來，這些苦工國內到處都是，且都非常廉價，走與留他們根本不在乎，因而就極其的不把這種類型的工種放在眼裡。
“先看你一個月能不能幹上頭吧，以爲你是都市白領了，還有什麼資本和我討價還價。你現在就是一最低級的黑領，知道嗎？有飯吃都對得起你了。”大軍擡着脖子，豎着手指鄙視道。
陳子慎暗罵：**孃的，等老子爬上來踩死你，就算爬不上來，也要明着暗着揍死你，媽的，這種性格的人怎麼能當上頭頭的，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什麼眼光。
…………
大軍走後，陳子慎問道：“強哥，我每天跟着你幹什麼呢？”
“怎麼說呢？我們這幾個人在這裡基本可以定義爲混日子的。”
“啊？不是說有些雜活嗎？怎麼就是混日子的呢？”他若有所失道。
“因爲沒什麼正經事啊，是個人都能幹啊。板房裡其他人都有技術的，特別是剷車司機最是吃香了，咱們公司就少不了他們，咱們主要就是做土方，搞拆遷的，做土方就得剷車司機幹，人力幹不了。”
“那拆遷需要人吧，我們可以幹吧。”
“當然了，拆遷確實需要人調解，裡邊的油水也非常多，但那都是靠關係，靠勢力的，像咱們沒依沒靠的，那活是做不來的，別人拆遷完了，咱們說檢點費鋼筋什麼的，都得和其他人好說歹說的，馬勒戈壁的想賺點錢真難幹啦，就這麼混吧，反正老子這一輩子也廢了。”
“別這麼喪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後機會有得是。你在工地上呆了一段時間了吧，都幹些什麼呢？不至於天天睡覺混日子吧。”
“應該說我和王偉還有兩三個人屬於保安類型的，這裡邊有點複雜，一時也說不明白，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我們就是成天在工地上轉轉，有點雜事也會順便幫着乾乾，沒事就是一天在工地上轉幾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影響安全生產及鬧事的人。”
“哦，原來這麼回事。”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