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奉女兒命去請科長彭長宜

時任錦安地區行署副專業的樊文良剛剛到任就接到了這封信,他對這種不署名並且捕風捉影的舉報信比較反感,採取不預調查不預理睬的處理方法,壓下了這封信。

但是對被舉報人的敲打還是要進行的,就把王家棟叫來,很直接而且又很委婉要他注意工作方法,特別是在對女幹部的提拔上尤其注意。

王家棟是誰呀,馬上就意識到了這封信是誰幹的,從那以後,兩人心裡便結下了難解的結。

但是,沒幾年,王家棟就遭受到了和張懷一樣的境遇,谷卓攀上高枝遠走高飛了,空留下兩個男人對她不同的念想。

所以,王家棟這次不出門接待谷卓也是有情可原。

試想,見面又能怎麼樣,又能怎樣訴說彼此的這種久違?

彭長宜沒想到,他替部長接待的這個人就是曾經在亢州政壇上充滿傳奇色彩的女人。他突然想到自己一個人接待她有些孤單,但是部長說過只讓他一人知道就行了,顯然部長不願彭長宜以外的人知道,更不想讓熟識她的人知道。

這麼一個顯赫的人物回來省親,居然由彭長宜這樣一個小夥計出面接待,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夠格,但轉念一想,既然是私人性的會晤,部長不願見她,由彭長宜出面到也不足爲奇。

彭長宜感到部長對這個女人有些輕視,但從他燒信時的表情中又明顯看出他內心有一種很複雜的沉重感。

火車晚點了半個多小時,當彭長宜舉着那張紙盯着出口看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三十多歲、身材修長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看到彭長宜後,皺了一下眉,又往四處掃視了一番,失望地來到他的面前,說道:“我是谷卓。”

彭長宜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只見她一頭短髮,有着漂亮女人應該有的漂亮,皮膚很好,眼睛很大,似秋水含波,氣質端正優雅,衣着樸素大方。

彭長宜趕緊接過她的旅行箱,做了自我介紹,告訴她王家棟出差的事不能親自接她,所以纔派自己來了。

他隨後招手要了一輛面的,說道:“對不起,這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出租車了。”

說着給她拉開車門,把旅行箱放在她腳旁,自己坐在前排,跟司機說了一句話,面的就直接奔中鐵招待所而去。

車上,彭長宜不時回頭和她說着話,就發現谷卓不時的打量着窗外的城市,回答的很被動,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也許這個她曾經經歷過的城市裡,留有她值得回憶的東西吧。

彭長宜拎着旅行箱,陪谷卓走進了事先訂好的房間。

谷卓看到房間的設施後,很滿意,彭長宜給她沏上了一杯水,遞到她的面前,說道:“部長臨走的時候特別指示我,要做好您的接待工作,由我全權負責您在亢州的一切事宜,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一定照辦。”

谷卓坐了下來,沒有去碰那杯水,她盯着彭長宜的眼睛,說道:“彭先生,你們部長真的出差了?”

彭長宜在這雙烏亮漆黑的大眼睛裡,分明看見了憂傷,他說道:“是臨時任務,中午連飯都沒吃就走了。走的時候一再囑咐我,要我照顧好您。如果您想見誰就吩咐我,我去給您聯繫。”彭長宜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流露出足夠多的真誠和熱情。

谷卓勉強的笑了一下,神情非常暗淡,那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就有了一層潮氣,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我這次回來不想見亢州的任何人,只想見他。看來他是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說着,眼圈就紅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彭長宜不忍看那雙含淚的眼睛,說道:“不是不想見您,而是身不由己,上邊來了命令,他不能不執行。”

對於彭長宜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古卓沒有說什麼,她只是默默地擦着眼淚。

彭長宜說:“您先洗個澡,休息一會,我六點過來,準時陪您吃飯。”

谷卓把頭扭向一邊,彭長宜看到兩滴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掉了出來,半天她才說道:“好吧,謝謝你。”說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彭長宜告辭谷卓後,走出了賓館。他看了一下手錶,離六點還有些時間,就又回到了單位。

他原想晚上叫上丁一跟他一塊陪谷卓吃飯,自己一個大男人,陪着一個漂亮女人,多少都會有些不自然,如果丁一能出面,可能氣氛就會好些。

他回來後沒有見到丁一,錢守旺說丁一和雯雯出去了。彭長宜就要了部長屋裡的電話,不出所料,沒有人接聽。他放下電話後來到部長辦公室,敲了兩下,沒人答話。他掏出鑰匙開開門,部長沒在屋裡。

重新鎖上門後,彭長宜退了回來,他知道,王家棟有意躲了出去。本想在辦公室呼他,但是錢守旺在旁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彭長宜六點準時來到谷卓的房間時,就看見房間的門開着,裡面有服務員在收拾房間。彭長宜納悶的問道:“這個房間的人呢?”

服務員說道:“走了。”

“走多大會兒了?”

“有一會兒了。她給您留下一封信,在桌上。”

桌上果真有一封信,信封是深圳羅湖海關的專用信封,跟部長燒掉的那個一模一樣,他抽出信箋,就見上面寫道:

“彭先生好,不好意思,我只能不辭而別了,因爲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我知道他出差是假,不見我是真。五一那天是我結婚的日子,如果你和你的領導有時間的話,就請過來喝一杯喜酒。謝謝你的照顧,順便代我向他問好,小卓祝福他。”

小卓。彭長宜從這個落款中,看出了古卓對王家棟的情誼。

他收好信,學着谷卓的樣子,長長出了一口氣。心想,走了也好,與其在這裡不受歡迎,還不如走開的好,對雙方都有好處。這說明她是個懂分寸的女人。

在彭長宜的印象中,谷卓就是一個勢力且工於心計的女人,通過短暫的接觸,他覺得人們對她的評價有些偏頗,從她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她應該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彭長宜的判斷。

彭長宜拿着這封信,回到了辦公室,他在辦公室呼了王部長。很快,部長就回電話了。

彭長宜說:“部長,是我。”

王部長低沉地“嗯”了一聲。

彭長宜感覺到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就說道:“走了,留下一封信。”

“我馬上回去。”

十多分鐘後,走廊裡就傳來了部長那特有的短促、有力的腳步聲。等部長進屋後,彭長宜就來到了部長辦公室。

王部長低垂着眼睛,沒有說話,彭長宜掏出那封信交給了他。

王部長看完後,掏出打火機,打了兩下沒有打着,彭長宜就接了過來,拿到那個鐵簸箕跟前,就把信點着了。

看着那封信化爲灰燼後,彭長宜說道:“她不相信您出差了。”

王家棟的表情深沉凝重,似乎還有一抹淡淡的憂傷,聽了彭長宜的話他就賭氣地說道:“算她聰明。”

彭長宜笑了,用玩笑的口氣說道:“您五一還不去北京喝喜酒?”

“喝你個頭。你小子給我記住,永遠都不許跟別人提這事!”王家棟看着彭長宜,厲聲說道。

彭長宜嬉嘻的笑了兩聲,說道:“您沒見她真的不後悔?不過她很傷心,都流淚了。”

王家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顯然他也在壓抑着什麼。

他沒有正面回答彭長宜的問話,而是說道:“這種遊戲不好玩啊!你記住,在女人問題上,男人,永遠都要知道該怎麼做,要懂得進退自如,收放有度,絕不能在女人身上栽跟頭。這樣做盡管有的時候殘忍,但是也要做。”

聽他這麼說,彭長宜不再跟他嬉皮笑臉了,那一刻他感覺部長的確了不起,女人都送上門了,儘管自己很痛苦,但就是忍住不見。興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大事。

五一前一天的下午,陸原來接丁一了。

本來特別希望哥哥來接她,那樣就能把小狗帶回去,但是看到哥哥的一瞬間,她心裡有了一點小小的失望,說道:“真來了?”

陸原說道:“還不是你哭着喊着叫我來,我根本請不下來假,五一是我們訓練最緊張的時候,我明天老早就得趕回去。”

哥哥說得沒錯,作爲飛行學院,春秋兩季是最好的教學季節,這個時候的天氣條件最適宜飛行教學。

想了想她說道:“你要沒時間就算了,我自己明早坐車回去吧。”

陸原瞪着她說:“死丫頭,現在這樣說晚了。”

她走的時候,沒有看見彭長宜,彭長宜和郝東昇陪部長下鄉去了,她趁老錢不在呼了彭長宜,彭長宜很快打回了電話。

丁一跟科長請假,意思是哥哥來接她了,提前下會班回家。彭長宜應允了,並囑託她路上注意安全。

丁一說:“好的,科長,閬諸見。”說完,便放下了電話。

丁一拎着提包上了哥哥開來的吉普車,剛上車,可能是聽到了哥哥陸原的聲音,提包裡的小狗就表現出了異常,在裡面躁動不安,並且發出了興奮的叫聲。

丁一趕忙把它放出來,它立刻就竄到了陸原的懷裡,扒在他的身上,舔着他的臉。

陸原不停的躲閃着小狗的親吻,抱着它說道:“好了好了,找你姐姐去吧,我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呢。” шшш●ⓣⓣⓚⓐⓝ●¢ 〇

“我早晨給它洗的澡,呵呵,明白了。”丁一這才發現哥哥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新西裝,她就歪着頭說道:“回家穿這麼正規幹嘛?是不是相對象啊!”

陸原說道:“你先說這身西裝怎麼樣?”

丁一故意仔細的打量着哥哥,說道:“很帥,很好看,很精神。”她一連用了三個“很。”然後又說道:“說,穿給誰看?”

陸原被丁一說得不好意思了,他笑着說道:“呵呵,你就瞎猜吧。誰能看上我啊,是不是呀一一?”說着,伸手去摸小狗,小狗立馬又竄到了他的懷裡。

丁一把小狗抱過來,說道:“說不定蕾蕾早就獲得情報在咱家等你吶。”

杜蕾,是京州大學人事科一名工作人員,和喬姨是一個科室。

丁一見過這個女孩子,來過她家,長的很好看,性格文靜舉止大方,家境也很好,她的父親在省政府工作。

喬姨看出杜蕾喜歡陸原,便經常會在陸原哥哥回家的時候叫杜蕾來家裡,給兩個年輕人創造見面的機會。

“丁一同志。”陸原故作嚴肅地說道:“你怎麼剛剛參加工作沒幾天,就變的跟個長舌婦一樣,絮絮叨叨的了,亢州組織部裡有很多的女人嗎?”

丁一笑了,說道:“別說組織部,就是整個亢州市委和市政府女同志都很少很少。”

“哦,爲什麼女同志這麼少?”

“報告哥哥,等我調查清楚爲什麼後再向你彙報。”

陸原撲哧樂了,順手摸了一下丁一的頭。

陸原發動了汽車,駛出了亢州機關大院,由於他的車是軍牌,警衛還向他敬了一個不標準的軍禮。

陸原笑了,說道:“回頭跟你們領導建議一下,改天我給他們進行一下業務培訓,教教他們怎麼敬軍禮。”

“我們市委書記和部長,還有機關裡好多幹部都是軍人轉業,不用你培訓,別自作多情了。”

“哦,以後我也轉業到地方當個土皇上。”

丁一扭頭看着哥哥,抿着嘴笑道:“志向也太低了吧?地方不好。”

“爲什麼?”

“反正我感覺挺險惡的。”

“險惡?”

“嗯,險惡。”丁一深沉地說道。

“哦,有什麼感觸嗎?”陸原還是第一次見丁一這麼老成的口氣和神態。

“在我來之前,這個地方的市長剛被選掉,據說很能幹事,工作能力也很強的。”

“那爲什麼被選掉了?”

“具體的不知道,可能是政治鬥爭的原因吧。”丁一說道。

“呦嗬,居然知道政治鬥爭這個詞組了。怎麼市長被選掉你情緒不高呀?”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不太適合在這個環境裡工作。壓抑,也不敢多說話,而且一到下班就剩我一人。”丁一摸着小狗的腦袋繼續說:“如果沒有小狗,可能我就會悶死了。”

“沒有個伴兒嗎?”

“人家都是本地的,下班都回家的。這幾天認識了一個團委的,她以前也沒在單位住,剛剛搬過來,這還不是主要的。”

“還有更主要的原因嗎?”陸原駕着車問道。

“更主要的就是我感覺始終融入不進這個環境。反正就是感到壓抑,另外無法做到快樂,說話辦事要格外小心。”

“呵呵,無法做到快樂?快樂還能做啊?”

“當然能啊!我感覺我真的不適合這裡。”

“那你適合哪裡?”

丁一歪頭想了想說道:“目前還沒想好。”

陸原點點頭,又問道:“你說得有道理,因爲中文系出來的大學生,不可能寫不好幾篇簡訊的,不過你也別太較真,不採用就不寫了。你們科室的小環境如何?”

“小環境很好,大家對我都很照顧。我們科長人不錯,很忠厚,也很精明,跟上級的關係處的不錯,說話辦事比較有水平,不過……”

“不過什麼?”

“我感覺他可能在組織部呆不長的。”

“哦,你還能感覺出這些?”陸原忍住了沒笑出聲。

“嗯,上次他和市長吃飯我也在,我聽他們說話好像是這個意思。”

“上次,就是我送一一那次?”陸原敏感的問道。

“對呀。”丁一回答的很乾脆。

陸原不說話了,沉默了半天才陰沉着臉說道:“離當官的遠點,省得招惹是非。”

“只是偶爾那麼一次,他們同情我下班孤單,才叫上我的。對了哥哥,我們科長報了爸爸學校的在職研究生班,他明天就會到閬諸聽課,到時你幫我招待一下他。”

“哦,怎麼招待,他能有時間嗎?”

“有,我讓他住咱家,省得去租旅店了。”

“住……住咱家?”

“對呀,咱家的老房子。”

“呵呵,我明白了,學會拍領導馬屁了,進步不小啊。”

“不是的。”丁一被哥哥說得不好意思了,趕忙辯解道:“他平時很關照我的,再有人家來到咱們亢州了,怎麼也得儘儘地主之誼不是?再有他的確很不錯,比你大不了多少,性格沉穩,他們都說他很有水平,藏而不露,人長得也不錯,可以說是才貌雙全吧。”

陸原回頭看了妹妹一眼,她大學四年,肯定有好多男生追求她,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男生的名字,更沒有聽妹妹誇讚過哪個男生,他追問到:“你愛上他了?”

丁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她的臉騰的紅了,衝着哥哥捶了一拳,這時旁邊的小狗卻突然昂着頭衝她“汪汪”了兩聲。

陸原哈哈大笑。

丁一有些氣惱的對小狗說道:“好你個白眼狼,我不要你了。”說着,把小狗扒拉下去。

小狗自知理虧,趴在她的腳上,耷拉着耳朵,低眉順眼的樣子,不時的偷偷打量着丁一。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呢?”陸原說。

“什麼問題?”

“你愛上他了?”

“哥,你說什麼哪,人家女兒今年都該上幼兒園了!”

“哦,那我錯了,對不起。”陸原似乎鬆了一口氣。

“呵呵,你爲我辦一件事,我就原諒你。”丁一狡黠地說道。

“儘管說,哥願意爲你赴湯蹈火!”

“哈哈,沒那麼壯烈。咱們先回老房子,你得幫我掃院子。然後在回家。”

“上帝啊,我今天穿的這麼幹淨,你不會讓我給你當清潔工吧?”

“呵呵,你剛纔都答應了。”

“好吧,爲了迎接才貌雙全的科長大人,我這個連級幹部也豁出去了,誰讓我妹妹在他手底下幹呢?”陸原委屈地說道。

其實,他非常樂意被這個妹妹差使,妹妹的大小事情他都喜歡幫忙。爲這媽媽還警告過他,說讓他要有距離的和丁一交往,儘管現在是兄妹,但畢竟不是親兄妹。

陸原自從跟媽媽來到這個家後,就喜歡這個長相干淨的妹妹。什麼登高夠榆錢,上樹沾治了,只要丁一高興,他都喜歡做。隨着倆人年齡的增長,那種懵懂的意識也悄悄在陸原心裡萌發過,只是媽媽的告誡和哥哥的身份,使他從未弄明白這種意識的性質。

妹妹上大學的時候,陸原已經是一位空軍教員了,部隊有嚴格的紀律,使他不能經常回家。

丁一分到亢州工作,他反對過,甚至還爲這事給丁乃翔打過電話,但是書生氣十足的丁乃翔說年輕人到基層鍛鍊有好處,再說他也幹不了求爺爺告奶奶的事。

就這樣,陸原再怎麼覺得不忍,丁一也被分到了亢州。本來他是請不下來假的,但是想到丁一和小狗沒法回家,就就對連長進行了軟磨硬泡,終於被准假回家,但是明早必須趕回來。

聽到哥哥答應了幫他搞衛生,丁一滿意的笑了。

時刻在對她進行察言觀色的小狗看見丁一臉上有了笑容後,就“噌”的一下竄上丁一的懷抱,繼續保持着剛纔那個姿勢,前爪搭在前面擋風玻璃處,向外四處看着風景。

陸原皺了下眉,說道:“以後讓丁叔叔想辦法,調回來吧。”

“你可千萬別跟爸爸提,他纔不會去求人呢?我習慣了就好了。”丁一說道。

“那也不能在亢州呆一輩子呀?”陸原皺着眉頭說道。

“那怎麼不能?我們書記、市長、科長,還有部長,家都是外地的,現在都在那裡紮根了。我怎麼就不能呆下去啊!”

陸原聽到她這話,一走神,差點沒闖紅燈,他趕緊一個急剎,就見丁一和小狗都俯倒了前面。

陸原趕緊伸出手,扶住了丁一,說道:“磕着了嗎?”

“呵呵,沒有。哥,我看你這駕駛技術還有待於提高。”丁一嘲笑哥哥說道。

陸原尷尬的笑了,說道:“你們書記、市長、科長還有部長那都是男的,男的,你是女的,女的就要回家,難道你還有野心,也想弄個科長、市長的當當嗎?”

“我可沒那本事,先幹幾年再說吧。”

“你要是在亢州找了對象就回不來了。”陸原說道。

“對象?呵呵,哥哥還沒定呢,我着什麼急,再說了……”

“再說什麼?”

“我應該不會在亢州找。”

“不是不會,就絕對不能。你想想,丁叔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要是都不在身邊的話那他多孤單。”

“他有喬姨,不會孤單的。”丁一撅起嘴,想當初分配的時候,就是因爲喬姨一句話,爸爸就沒管她,她就從亢州來到了閬諸。

喬姨說:小一着性格應該到遠處鍛鍊鍛鍊。但是她不能跟陸原哥哥這麼說,畢竟那是他的媽媽。

汽車很快出了亢州地界,一直向東駛去。

丁一想起什麼說道:“陸原哥哥,我剛纔說得話你別跟爸爸說。”

“什麼話?你說得多了,比如你們科長,比如你在亢州紮根,到底是哪些話?”

“呵呵,都不對,我說得那些不喜歡機關工作環境的話。不然他該惦記我了。”

“好的。我一定遵守承諾。”陸原痛快地說道:“只要我的公主妹妹不打算留在那個鬼地方就行。”

“呵呵,這個問題還比較遙遠,遙遠的根本就沒想過。”

“也是啊。”陸原高興的哼起了歌。

五一的前一天是週日,天還沒亮,彭長宜就坐上了通往閬諸市的長途汽車,他要在八點種之前趕到京州大學聽課。

早班車是從亢州首發的,人不是太多。彭長宜找到了一個靠窗的單人座位,從公文包裡拿出了課本,又專心的看了起來。他以後必須要抽、抓、擠一切時間來學習。

就在彭長宜坐車往閬諸趕的時候,丁一還懶在被窩裡,不過很快就被敲門聲驚醒了。

她穿着細花的棉質睡袍,打開了樓上的窗戶,說道:“誰呀?”

“你哥。”是陸原的聲音。

丁一揉着眼睛,趕快跑下樓。開開門後說道:“這麼早?”

“不早,我還要趕回部隊。”陸原說:“對了,你回去時我可能管不了,讓你那個科長陪你回去吧。”

“他要學習到後天,我們一起回不去。”丁一說道。

“噢,那再說吧。如果帶不走一一,你就把它放家裡,我方便的時候再給你送過去。”

“謝謝哥哥。”丁一高興地說道。

“呵呵,趁熱先吃吧。我走了。”陸原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就走了出去。

丁一明白了陸原哥哥是特意爲了送她和小狗才請假回來的。

儘管丁一和繼母喬姨的關係也還可以,彼此相處也還融洽,但不知爲什麼,丁一就是覺得和喬姨在感情上有距離,覺得她不像媽媽,所以至今都不跟她叫媽媽。

但她和這個非親的哥哥卻很親近。大小心事都喜歡和哥哥說,陸原也非常喜愛這個妹妹,甚至超乎尋常的喜愛……

丁一跟在哥哥身後也往出走,到了院門口,陸原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說道:“好了,別穿着睡衣給我十八相送了。”說着,就走了出去,並且把兩扇木門給她關上。

丁一打開門,只探出一個腦袋,目送着陸原大步的往出走,很快,就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就見那輛軍牌的吉普車轟鳴而去。

哪知,小狗居然從門縫裡跑了出去,昂着小腦袋就去追陸原了,丁一一看,也顧不得穿着拖鞋睡衣了,緊緊跟在小狗的後面,大聲叫着:“回來,一一,回來。”

小狗根本不理她,四蹄並用,快速跑出衚衕,追吉普車去了。

丁一穿着拖鞋,根本就跑不快,等她跑出衚衕後,小狗早就把她落的遠遠的。

這時,前面的吉普車停了下來,陸原跳下車,彎腰抱起小狗,向她走來。等走到她的面前時,哥哥笑道:“這麼長時間了,居然還不聽你的指令,丁一同志,技術有待進一步提高啊!”說着,就把小狗送到丁一的懷裡。

丁一喘着氣,說道:“我不要了,見着吉普車就追,都兩次了!”

陸原拍着小狗的腦袋說:“不聽話。”隨後跟丁一說道:“好了,回去給它洗澡吧,全是土。”

“就不給洗。”丁一賭氣的打了小狗一巴掌。

“哈哈。”陸原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小狗和丁一,在她耳邊說道:“回去吧,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後,陸原沒有立刻鬆開她,因爲他聞到了一種屬於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清香,這種清香幾乎讓他有些陶醉,但是他毅然鬆開了丁一,轉過身就走了,他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臉熱了。

丁一送走了陸原哥哥後,回到屋裡,她不能繼續懶在牀上了,起牀,梳洗完畢後,喝光了一大碗豆腐腦,感覺撐的飽飽的,拍着肚子,來到了樓上,打開了窗戶,立刻早晨田野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也是丁一喜歡呆在老房子的原因之一。不僅這裡有媽媽的痕跡,有媽媽留下的老式傢俱,還有她從小就聞慣了的田野氣息。

媽媽是個典型的南方人,出生在具有天堂美譽的杭州,曾經就讀於北京一所大學的歷史文化學院,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美術系的爸爸,後來便跟隨爸爸來到了閬諸市,爸爸成爲京州大學的一名教授,媽媽成爲閬諸市文化局的幹部,後被提拔爲副局長,分管歷史文化工作。

丁一是爸爸和媽媽完美的結晶。她繼承了爸爸和媽媽的藝術氣質,長的像媽媽般細緻、精巧,性格也像媽媽一樣溫柔、嫺靜,就連生活習慣都和媽媽相似。這一點就和喬姨有些格格不入。

媽媽習慣於南方飯菜的清淡,無論是在口味還是色澤上,都喜歡清淡。而喬姨是東北長大的,喜歡濃香口味重的飯菜,她做的菜,丁一隻要一看顏色就沒了胃口,但是爸爸卻喜歡吃。

爲此只要丁一在家,喬姨要麼讓丁一自己做,要麼就力求做的清淡一些,儘管如此,丁一也吃不出媽媽的味道。

世界上什麼都可以複製,唯有媽媽的愛是無法複製的,這也是丁一萬分思念媽媽的原因。

儘管媽媽離去了,但是置身在媽媽的老房子裡,撫摸着媽媽留下的老式木製傢俱,翻看着媽媽留下的古書,甚至蓋着媽媽縫製的被子,感受着媽媽的氣息,她的內心都會充盈和豐滿,都會感到溫暖,這就是她願意呆在老房子裡的真正原因。

爸爸和喬姨的房子也有她單獨的房間,她還是喜歡呆在媽媽的房子裡。

昨晚吃完晚飯後,她說回老房子住,爸爸就有些失望,她說要回來收晾曬的布單,明天再回家裡住,因爲他們科長可能會住在那裡,爸爸沒有說什麼。

她不時的看着了屋裡的老式座鐘,七點不到,估計科長正在半路上。

丁一很奇怪自己的舉動,總是看錶,似乎心裡盼望着什麼,又似乎牽掛什麼,反正心裡有了某種奇怪的東西,說不好,也說不清。

這時,電話響了,丁一快速跑到樓下,接通了電話。原來是爸爸,爸爸讓她回來吃早飯,說是喬姨特地給她熬的皮蛋瘦肉粥。

丁一說道:“爸爸,我吃了,是陸原哥哥買的豆腐腦,您替我謝謝喬姨,我中午再去吃。”

放下電話後,她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又來到了院子裡,直到自己認爲滿意了,可以接待客人的時候,她才鬆了一口氣。

坐在樓下媽媽的老式牛皮沙發裡,撫摸着這套老式的木質傢俱,想起喬姨剛到這個家時,不喜歡媽媽的老式傢俱,統統把這一套純木質傢俱收到了院子的小房子裡,換上了一套剛剛開始流行的板式傢俱。

儘管這套樣式新穎的板式傢俱擺在老房子裡並不協調,但是喬姨喜歡,爸爸也就順了喬姨的意願。等到爸爸和喬姨搬到城東的樓房時,就帶走了那套板式傢俱,丁一就又將小房子裡的舊傢俱搬了出來。並且,還鼓搗出了媽媽收藏的老式電唱機,還有若干唱片。

喬姨就曾經跟爸爸說過,說丁一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喜歡懷舊,她認爲懷舊應該是老年人的專利。

其實,丁一純粹是因爲懷念媽媽才懷舊的,這一點爸爸最瞭解她了。但是爸爸不好跟喬姨說明這層意思,也就由着喬姨“認爲”去了。

丁一走到一個木櫃前,掀開一塊鏤花的桌布,露出一個手提式電唱機,她插上了電源,又打開一個專門存放唱片的木箱,裡面分門別類的收藏着各種唱片,有地方戲曲、革命歌曲、還有流行歌曲、輕音樂、歐美音樂等。

她從裡面選了一張大唱片,輕輕的放在上面,又將電唱針輕輕的放在唱片上,立刻,一首詞情婉恰、唯美、抒情、舒緩、明快的旋律逸出,使人立刻就沉浸在靜謐甜美的春天的夜晚中了。

丁一依稀記得,這是媽媽最愛的一首曲子了,她從小到大,經常聽到這首曲子,很小的時候就能背誦整首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儘管時空無限,生命無限,然而,對某一個個體表現出的仍然是光陰似流水,一去不復返。

可能是因爲媽媽喜歡這首曲子的關係,丁一由曲及人,自然就想到了媽媽,想到了生命,想到了那紅雲之上媽媽關注的目光。

丁一不想聽憂傷的曲子,她決定早點回爸爸的家,去幫助喬姨做點家務。

關上了電唱機,關好了門窗,推出自己上學時騎的自行車,將小狗放到車筐裡,迎着微風,向城東的家駛去。

彭長宜儘管知道丁一希望他住到她家,但是他卻不知道丁一居然這麼用心的準備着。他趁中午一個小時吃飯的時間,到校園外轉了轉,看了看旅店的價格,相中了一家,決定晚上住在這裡。他幾乎忘記了丁一的邀請。

下午的課很晚才結束,他收拾好課本剛要走出教室,就聽到老師說:“哪位同學叫彭長宜?”

彭長宜聽到老師在叫自己,就回過身說道:“我是。”

“你去趟校管樓,校辦處有人找你。”老師跟他說道。

彭長宜一愣,在這所學校裡,他沒有認識的人,難道是……

他向老師問清了方向,就來到了校辦室,就見裡面有兩個年輕人正在陪着一位很有藝術氣質的教授在聊天。

彭長宜進來後說道:“你們好,我是彭長宜,請問哪位在找我?”

早就有一位年輕人站了起來,他伸手指指旁邊的年長者,說道:“是丁教授找您。”

被稱作丁教授的人站了起來,他習慣的攏了攏向後背過去的頭髮,然後伸出手,握住了彭長宜的手,說道:“丁乃翔。”

不用說,這位是丁一的父親,京州大學美術系教授,省內著名紅學研究者。彭長宜打量着眼前這個老教授。只見他中等個子,寬闊的額頭,頭髮一律向後背去,發須濃密,氣色紅潤,慈眉善目,典型的學者風度。他趕緊走向前去,握住了丁教授的手。說道:“您好,丁教授。”

丁教授接過彭長宜的手,微笑着說道:“呵呵,我女兒昨天晚上到家後就跟我說,他們科長要來學習,讓我請彭科長去家裡吃頓飯,女命難違,特地來請你。”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您了,本來我應該去拜訪您的,報名的時候沒少麻煩您。”

丁父笑了,說道:“談不上麻煩,我只是提供了一下信息,考上這個班還是你自己的實力。怎麼樣,咱們走吧。”

“不麻煩叔叔了,我已經在學校附近物色好了一家旅店,晚上還能看會書。”

“呵呵,那可不行,她們在家正在準備迎接你呢,我一人回去不好交差。怎麼樣,賞個面子吧?”

正文407舅舅五迷三道找不着北正文346你真要嫁給他第126章 書記出了車禍第70章 以資鼓勵第34章 給市委的密信第36章 給他們的關係摻沙子第242章 夜會美女企業家第106章 再次邂逅黑衣人第58章 官場忘年交第45章 他必須重新界定跟吳冠奇的關係第59章 首次和副書記軟交鋒第30章 溫泉池英雄救美第6章 初識胡力第51章 五色海遇丁一第217章 被趕出家門第81章 證據重於山第102章 溫柔細緻地體會她……第38章 樊文良解字出重拳敲山震虎第20章 你是不是懷疑我跟他有一腿第87章 老夫豈容蔑視第51章 “小鹿,我在等你”第30章 天倫之樂第102名娜娜考的成績不理想第196章 又見王家棟第169章 一直在尋找的答案第32章 心靈夥伴第121章 省委廖書記輕車簡從第158章 相遇四合院第168章 送花是最好的表達方式第279章 讓女人斷了對自己的念想第23章 給她壓擔子第120章 乖,就一夜。第95章 離間同僚關係第134章 有時需要動一些小心思第9章 代市長周林遲到388 夏爸爸知道了真相第37章 江帆感到了危機第206章 開球技巧第130章 省委第一書記突然召見321 久別重逢第38章 彭長宜醉砸道奇車第107章 可以上小報頭條的新聞第12章 風度翩翩的副市長江帆第281章 溫情表哥第149章 知道了真相第188章 故地重遊第164章 女兒的憂鬱第63章 突然襲擊第143章 家裡出事了第34章 優秀可愛的寶寶們第94章 女兒的擔心第222章 有人又出毒招第112章 開在心底的玫瑰第43章 江帆的抗議第75章 她崇拜的是你第27章 他爲自己輕佻的舉動臉紅了第170章 小心的纏綿第31章 發現她的秘密第271章 無人爲他喝彩381 陪她手術第14章 半夜她敲開了市長房間第33章 葉桐變深沉了356 寶寶的遠大理想第39章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第3章 同門兄弟1第105章 巧妙應對第134章 我正在收編她第11章 熟悉的過去第199章 針對他的進攻第8章 彭長宜知道了實情第44章 擠兌風波爆發第36章 部長的嚴厲警告第276章 羅婷的身世第141章 遠隔千里的電話第155章 認親儀式第53章 彭長宜心涼透了第2章 融入江帆的構想中第12章 風度翩翩的副市長江帆第150章 翱翔的雄鷹第104章 來了說客第70章 你要對我溫柔些第64章 彭長宜的傷感第69章 你只需做好一件事第60章 老革命被帶了綠帽子105 .104到市委書記家串門第101章 老首長下車後的第一句話第112章 莫染我情田第55章 丁一再次遭遇袁小姶第279章 茶園巡視員第109章 偷襲生日宴第246章 蘭蘭,好樣的!第119章 老實人的春天第41章 你小子都敢教訓我了!第85章 江帆的孤寂和無奈第117章 是背叛還是另有隱情第159章 突然遇刺第83章 新領導換新車第97章 就這樣錯過…第40章 首次升遷358 優雅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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