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正在收編她”
關昊說道: “爲了規範、健康的發展,以後還是應該有一個健全的董事會。 爲什麼我們國家沒有百年企業,而在國外這種企業就很多嗎?”
關垚靜靜地聽着,他知道,哥哥的見解總是很準確。
關昊繼續說道:“百年企業成功的經驗就有其中這樣一條,沒有健全的董事會的約束,完全的家族體制,一個人說了算,沒有監管機制,所以非常容易造成決策失誤。試想,如果當年胡雪巖有個董事會,有個監管機制,朝廷未必對他那樣,因爲所有的決策不是一人說了算,他的背後還有懂事會。”
關垚暗暗衝哥哥豎大拇指。
關昊說:“如果有董事會,就是朝廷對他發號施令都會有所顧忌,因爲這個企業不是那一個人說了算,而是董事會全體成員說了算,這樣,也就不會出現和朝廷過於密切的關係,還有,如果有董事會,即便他死了,企業也未必完蛋。福特汽車就是典型的家族企業,但是在管理層,現在沒有福特家族一名成員,公司照樣運轉的開。我今天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讓你放棄管理權,是提醒你在這樣一個你說了算的企業裡,任何決策都要十分的小心和警惕,因爲沒有人可以約束你。”
從企業家素質的角度看,胡雪巖可以說是天才、奇才,奉之爲“商神”也不過分。
但是,他最後並沒有成爲像美國福特、日本盛田昭夫那樣的國際企業家,亦未能造就出持續生長的大企業,爲什麼?原因不在胡雪巖身上,而是因爲企業所處的環境和社會因素。在一個封閉的、官本位的經濟體制中,悲劇幾乎不可避免。
這也是今日之中國一定要開放、要走向市場經濟和要進入WTO的原因。但是由於自己身處官場,許多話不便說透。
其實,關垚的公司是有董事會的,這不過目前他們的董事會和全國絕大多數的私營企業是一樣的狀況,董事會有的時候形同虛設,根本起不到議事的作用。
關昊知道現階段讓他規範董事會的事有些操之過急,但還是希望他能考慮自己的的意見,眼下可以不做,但不能沒有考慮。
關垚知道哥哥爲他擔心了,特別說到去塞北投資的事。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哥,你的擔心我理解,放心,我不會貿然行事的。關於董事會的事,我先放腦子裡了。等什麼時候成熟了再跟你商量。”
事實的確如此,關昊想起他的衝動,的確有後背冒汗的感覺。無論這個項目是否可行,必要的提醒是不能少的。
其實,更多的時候關昊不是直接給他出主意,而是給他灌輸一些理念,的時候讓他自己去感悟,事實上他也做到了,對關垚多年來的表現很是滿意。但他很少去表揚他,他知道弟弟容易沾沾自喜。
“哥,說真的,我有去塞北投資的想法的確有愛情的成分,但那裡存在的商機也是事實。”關垚知道哥哥爲他擔心了。
關昊說:“是的,你說的沒錯,機會就是一張萬能的網,心向往哪裡就撒向哪裡。曾經的過去,擺個地攤就能發財,可很多人不敢,買只股票能賺一千倍,可很多人不信,比爾﹒蓋茨退學從商,開啓了微軟世界的霸業,柳傳志40歲下海經商,成就聯想二十幾年的輝煌,而在他們做出選擇的時候,是機會也同樣是巨大風險的考驗,機會在這裡並非只是一種能力,更不是一種簡單的膽量。”
關垚聽哥哥這樣說,也爲自己申辯道:“可是喬丹就說過,人生並不缺乏色彩斑斕的機會,可真正把握的能有多少呢?”
“他說的沒錯,但是當你不具備識別機會的智慧時,你便沒有多少機會能夠拋灑,你就沒有拿本就瘦骨如柴的青春去做賭注,小垚,儘管你目前和你的企業不是瘦骨如柴,但也不是氣壯如牛,就是氣壯如牛也不行,柳傳志就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他說一個偉大的公司有可能被太多的機會撐死,而不是被太少的機會餓死。還有這樣一句話你更應該熟悉,那就是其興也勃,其亡也速。”
關昊繼續說道:“有的時候,機會不像歌裡唱的那樣,投入藍天你就能變成白雲,投入白雲你就能變成細雨,好好把握現有的,務必認識到現在擁有的一切,並試着低頭看自己腳下的路,你忘了我上次給你講的鑽石就在你家後院的故事了?”
關昊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那是關昊上次去美國,參加並聆聽了一次演講,據說這個演講已經進行了五十多年,演說了六千多次,在美國商界流傳非常廣泛的故事,以致影響和激勵了兩代美國人。關垚現在都記憶猶新。
故事說的是一位叫阿爾﹒哈菲德的波斯人,住在距離印度河不遠的地方,他是一個十分富有和知足的人。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老的僧侶前來拜訪他,告訴他有關鑽石的傳說:說如果你擁有滿滿一手的鑽石,你就可以買下整個國家的土地;要是你擁有一座鑽石礦場,你就可以利用這筆鉅額財富的影響力,把你的孩子送至王位,阿爾﹒哈菲德聽了這些有關鑽石和鑽石價值的說法後,開始變得不滿足了,他覺得自己很窮。不久,他賣掉了自己的農場,出發去尋找鑽石。他先是前往月亮山區尋找,然後來到巴勒斯坦地區,接着又流浪到了歐洲,最後他身上帶的錢全部花光了,疲憊不堪,青春消亡,他所有的幻想已經破滅了,最後他來到西班牙巴塞羅那海灣的岸邊,不慎被一股巨浪捲入海底,他死了。再後來,阿爾﹒哈菲德的繼承人在他的花園裡發現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鑽石礦……
這個故事講述的是一份久違了的信念:“你所要的鑽石不在遠處的山脈,也不在遙遠的海洋,只要你辛勤地爲此耕作,它們就在你自家的後院裡。”因此,當我們展望未來的時候,不要浮躁,務必要認識自己擁有的一切,並試着低頭看看腳下的路。
哥哥當時給他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關垚就隱約的感到哥哥不贊成他去塞北投資的事,哥哥從來都是這樣,從不對他的決策表示明確的支持還是明確的反對,總是讓他自己去感悟,因爲他說最瞭解市場和企業本身的還是關垚自己,他自己最有發言的權力。
“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會慎重的。”關垚又說道:“哥,有機會你帶上小夏,咱們去趟塞北看看,那裡的風光真的挺好,氣候涼爽,簡直是花的海洋。”
“我去過,是夏天去的,但是沒有看到格桑花,那時她還沒開。”關昊笑了,能跟弟弟說這些他也很高興。
關垚很長時間沒有這麼輕鬆的和哥哥聊了,以前要麼他在外地,要麼他回北京,有那個高傲的嫂子在旁邊,他和哥哥的溝通大部分都是在電話裡進行的。
關昊也感覺今天好極了,他和弟弟談着話,不時的往裡看着那個忙碌的小女人,他忽然發現,這纔是他要的家,他嚮往的家庭生活,平靜、溫馨。
“小垚,和那個女孩子到什麼程度了?”關昊靠在後面,看着弟弟問道。
關垚剛要回答,擡頭看見夏霽菡端着盤子出來,就說道:“開飯了?”
“是啊,開飯了。”她說着把她精心製作的兩盤菜放在老船木的大茶几上,又端出一盤綠綠的薑汁菠菜。
關垚來了食慾,說道:“好,葷素搭配。”
夏霽菡說:“如果有準備,還可以更好。比如這菠菜,要是配上白色的粉絲或者黃色的雞蛋絲、紅椒絲,就更漂亮了。”
“下次再來我都給你帶來,只顧了惦記着這裡無公害的韭菜和菠菜了,沒顧得上別的。”關垚說道。
“別自我檢討了,下次我們自己買。”關昊說道。
“聽你的意思好像不願意我來了?”關垚委屈地說道。
“沒什麼好像,就是。”關昊堅決地說道。
“小夏,看你老公,過河拆橋,你可不能學他呀?”關垚衝着夏霽菡說道。
夏霽菡聽關垚說:“老公”,臉不由的紅了,她偷偷的看了關昊了一眼,就回廚房去了。
“哥,發現沒,她這樣看你着。”關垚學着夏霽菡低頭含羞的樣子。
關昊忍住笑,低斥道:“行了,一個大老爺們,膩味不膩味。去,找碗筷去,這麼大人還等着讓人伺候。”
關垚爭辯說:“哥,我可是你們家的客人呀?”
這時夏霽菡拿出碗筷,說道:“這是你們誰買的碗呀?我太喜歡了。”
她把手裡的三隻碗放在茶几上,把它們分別擺好。仔細的端詳。
這是三隻不同於普通的碗,敦實、厚重,上面是類似甲骨文的生肖文字,摸上去,凹凸有致,一隻碗一個顏色,一隻碗只有此種生肖的各種文。
比如“龍”字,就有甲骨文、金文、篆體等多種寫法,黑色溜邊的字和生肖圖案。這三隻分別是龍、馬和虎,顏色分別是淡黃、淡綠、淡粉,擺在褐色的有着自然紋理和榫眼的舊船木的茶几上,和周邊的傢俱及裝修風格十分的和諧,看着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