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夏霽菡市委書記卻不是這個樣子。
丁海記得,關書記剛開始給她審新聞稿時,他流露出來的是讚許是欣賞,看她的目光是喜愛是真誠,儘管丁海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但他可以肯定,關書記不反感她,甚至有點喜愛。
這從夏霽菡崴腳他囑咐他把她送醫院時就看出來,還有在稻園林嫂家吃飯,看他當時的高興勁,簡直是輕鬆愉悅、喜上眉梢,這一切也可能是因爲夏霽菡跟他沒有共同厲害關係的原因吧。
除去工作,他幾乎沒有其它的樂趣,他很少涉足娛樂場所,他的一舉一動都令人無可挑剔,這是他丁海今後爲官的榜樣和楷模,他崇拜他的書記,近乎到了頂禮膜拜的地步,他跟夏霽菡一樣,也悄悄的在做他的語錄。
自從跟了關書記後,他打破了自己從不寫日記的記錄,從第一天開始,天天寫日記,把每天的所思所想都寫在日記裡,哪篇日記也沒離開過他的書記,好像他專門就是在給他的書記記日記。
他比較夏霽菡的優勢是比她更能深入地瞭解和記錄他,比如一些沒有記者參加的常委會、班子會等,他親眼親耳所見所聽到許多他睿智和閃光的思想及語言,無時無刻不在感受着他的魅力和他的境界。
丁海具有山裡人的淳樸和正直,也有當代大學生的廣泛學識和官場中秘書的嚴謹和機敏,尤其是做市委書記秘書以來,無論是他的思想境界還是從政理念,都有了質的變化。
他有自己的一個檔案櫃,裡面分門別類的碼着許多筆記本,有關書記話錄,他比較避諱語錄這個字眼、有工作會議記錄、當然更多的就是他的日記。除去日常工作,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這上面了。
丁海很幸運,他遇到了這麼一位良師益友,這將對他今後的成長有着舉足輕重的意義。
此時的關昊,絕對想不到沉穩的秘書丁海,已經發現了他內心的隱秘。
丁海手拿着兩塊毛巾,一塊遞給關昊,一塊遞給了常遠。
接過熱乎乎的溼毛巾,關昊把自己的臉擦了個遍,又擦擦頭,立刻覺得精神了很多。這時常遠的秘書吳斌又爲兩位領導一人削了一個蘋果。
關昊剛咬了一口,他看了一眼夏霽菡,對丁海和吳斌:“把咱們給財神爺預備的水果分點給大家吃吧。”
其實,兩位秘書早就把買來的各種水果裝了兩箱,悄悄放在一個角落裡,剛纔開會,他們沒拿出來。這時,他們把蘋果、香蕉、柑橘等水果擺了上來。
丁海給古時和夏霽菡分別拿了一個蘋果和一根香蕉,夏霽菡沒有吃蘋果,她覺得太涼,另外覺得大庭廣衆下張嘴大嚼的確有些不雅,就順手拿過香蕉,剛要剝,突然感覺到什麼,一擡頭,果然就準確的捕捉到關昊那怪怪的不懷好意的目光,她的臉騰地就紅了,隨後把香蕉放在了窗臺上。
關昊險些忍俊不住要笑出來,他趕緊假裝咳嗽,用手掩着嘴,掩飾過去。
一旁的丁海卻不由地笑了。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時,單登科和轄區的兩個領導又推門進來,後面還跟着小單。
夏霽菡剛剛知道小單的父親是宏發房地產老總,小單從沒在她面前提起過他的家庭。
“怎麼樣啊單總?”常遠問道。
“差不多差不多了。哎,怎麼也得辦呀,民工過不了年,書記市長跟着操心,就是頭拱地也得想辦法張羅錢,唉,我這老臉,早知這樣……”老單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關昊把目光投向了秦主任,秦主任趕緊說:“困難是有的,他的賬上趴着一筆錢,那是付給大河的水泥構件材料錢,我剛纔出面給鄭亮打了電話,他表示理解,他的材料款可以往後拖。我們幫着籌了一部分,剛纔又跟信用社說好了,再貸一部分。”
“錢什麼時候到位?”關昊問。
“現在他賬上的錢和別處的錢統統都涉及到同樣一個問題,就是年底銀行控制現金流量,大筆支取幾乎不可能,還得找銀行協商,信用社的錢沒問題,馬上就到,他們特事特辦,已經把抵押手續辦好了。”秦主任說道。
“常市長,這倒是個新問題,應該跟三樓的人協商一下,現在所有的錢款都會涉及到這個問題,你看讓誰上去一趟。”關昊對常遠說。
常遠吃完最後一塊橘子說:“呵呵,我上去吧,咱們也別那麼多講究了,特事特辦。”說完,站起身來就走了出去。
關昊出了一口氣,總算把宏發這個老大難拿下來了,其它的就好說了,想到這裡他說:“那你們趕緊催信用社的款,到了馬上去現場發放,有多少就先發多少。”
“那個,是去現場發還是回我們單位發?”單登科試探着問關昊。
“就在現場,找個屋子,回你們單位那些人不是打車就得走着,耽誤時間,你現在把錢發下去,他們可能還能買到車票,即便回不了家,最起碼還能過個踏實年。”關昊說道。
單登科三人走了出去。
關昊看了一眼單勇,發現這個年輕人情緒有些低落,他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時,夏霽菡的手機響了,她掏出來一看是劉梅,趕緊站起身走了出去。
劉梅說她在市委那邊,跟趙書記他們在一起,她詢問一下這邊的情況,夏霽菡就告訴她事情的進展情況,但目前沒有明確的數字。
掛了電話,想起陶笠說的劉梅和趙剛單獨就餐的事,如果成爲事實的話,應該還不錯。儘管趙剛歲數大些,有一個女兒,但風度不減魅力依然,性格溫厚儒雅,劉梅今年也快三十歲了,應該是到了不好找對象的年紀了。
她忽然想到這個春節去劉梅家過年是不是不太方便?趙剛不回省城肯定會約劉梅的,那樣有她在就會不方便的,如果劉梅不強硬相讓,她就不去她家過年了。
清欠工作一直到夜裡十二點才基本結束。能當天發放工資的連夜發放,因爲銀行的原因不能當天發放的承諾第二天也就是三十這天一定發放。在這之前趙剛已成功安撫了民工,沒拿到工錢的民工看到政府的誠意,也就聽從勸阻,回到各自的單位或者住處,準備第二天領錢。他們有的開始去火車站等退票,有的乾脆就開始張羅年貨,在督城過年了。
打人的磚廠黑心老闆,不但及時把欠工人的工資全額發放到位,還被派出所狠狠罰了一筆,也被土地局以非法佔地爲由勒令停產,並限期恢復地貌。民工張貴和他的兩個弟弟還住在醫院,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張貴的親戚和媳婦拿到錢後,咕咚一下就衝着市委、市政府的大樓跪下了,感動的痛苦流涕。
趙剛忙攙扶起他們,說:“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這是你們該得的報酬。”他又說:“但是,你們聚衆圍堵政府辦公地,是法律不容許的,念在你們有情可原的份上,對你們這種行爲提出嚴厲批評,就不再追究你們的過錯了,以後在遇到這類事情一定要找當地政府,這類事情不容許再發生。”
當晚,關昊把處理結果分別用電話跟邵書記和嶽市長做了彙報。邵書記反應很平淡,沒說什麼,倒是嶽筱批評他工作做的不細,沒發現隱患,對瞞報單位的主要負責人要拿出處理意見,並進一步要求以後每到年關,都要提前做好做細這方面的工作,不能有任何紕漏,這種事情絕不能再次發生。
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清欠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晚飯時各個銀行行長們也和工作人員一樣吃的是盒飯,所以關昊出面,在督城賓館宴請各路財神爺。哪知工行的郝行長說:“書記大人的鴻門宴我等就不去了吧,他一個小盒飯就誘出我二百多萬,在請咱們吃個魚翅龍蝦什麼的,恐怕我的家底都要被他掏空了,你們誰愛去誰去,我告辭。”
他的話引來大家的一陣笑聲和善意的抱怨聲。
這位行長又說道:“不過我願意上當受騙的,好多年沒有這種工作激情了,黑天半夜的把咱們軟禁在這裡,被他強殲,今天怎麼也得狠狠的宰一把督城的書記和市長,你們說是不是?”
衆位行長一片附和聲。
關昊想想還真有“強殲”他們的意思和動機,於是趕緊抱拳作揖,說道:“我關昊謝謝各路財神的秉力支持,以後如用到小弟的時候請大神們儘管吱聲,小弟如有不到之處,請多多包涵。今晚這午夜之宴,權當我和常市長給大家提前準備的年夜飯,也算是我們給大家提前拜年!”
按說盡管這些國有銀行是垂直領導,但也有支持地方經濟繁榮的責任和義務,所以被這位年輕的政要“強殲”也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這些平時牛氣沖天的銀行行長們也就“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