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撞到了槍口上

蘇凡一聽,是鍾書記,趕緊說道:“鐘鳴……鳴……鍾書記!”

“是我,你在哪裡?”怎麼樣口氣嚴厲。

“我……我在下鄉呢,您等着,我馬上回去。”蘇凡估計是被嚇醒了。

“不用,你在哪個村,我去找你。”鐘鳴義絲毫不給他迴旋遮掩的餘地。

“這個……還是我回去吧,鄉下的路不好走。”蘇凡支吾着說道。

“你能走我就能走,說,你在哪個村?在幹嘛?”他的口氣就重了。

“我,我是出來檢查計劃生育來了,現在……在城裡……”蘇凡只好說道。

“那你爲什麼說在村裡,你到底在幹嘛?”鐘鳴義聲音提高了不少。

“我,我家裡有點急事,這樣,我馬上回去。”

“不用了!”說着,鐘鳴義氣憤的摔下電話。

旁邊兩個小夥子嚇的大氣不敢出。

鐘鳴義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是不是分來的大學生?”

兩個人共同點着頭。

“叫什麼名字?”

兩個人膽怯的報上了各自的姓名。

鐘鳴義生氣的說道:“還大學生?我看你們是不思進取!大好時光就看電視嗎?看吧,你們最好在這裡看一輩子!永遠都別回城!”說着,佛袖而去。

兩個小夥子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鐘鳴義狠勁摔上車門,出了白馬鄉政府大門,秘書問道:“鍾書記,咱們還去哪兒?”

“窺一斑而見全豹,回機關,哪兒都不去了!”鐘鳴義很是惱火。

秘書回過頭,跟司機說道:“回市委。”車子就拐向了回城的方向。

快進城的時候,鐘鳴義突然說,“到高速路口看看去。”

高速路口,是這次京京高速路亢州段的路口,爲了連接這個路口和城區的道路,亢州修通了城區通往這個路口的公路,高速路通車在既,這條路也到了最後收尾階段。

秘書一聽,心裡就七上八下的,快到修路的工地時,他瞪圓了雙眼。當他看到路邊停着一輛交通標誌的桑塔納車後,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心想,這次老傢伙露臉了。

秘書姓康,原來在信息科,是寇京海的手下,別看寇京海嘴不好,但是跟這些小夥計不錯,當了交通局副局長後,經常請他們吃吃喝喝,小康當了鍾書記的秘書後,就告誡他:“您老要精心了,中午最好別喝酒,咱們這個書記可不是善茬兒,喜歡微服私訪,最好您八個小時都在崗。”

寇京海本不是一箇中規中矩的人,有名的懶散之人。機關有事還不顯,沒事的時候的確很難熬,他沒事也不在機關呆着,除去喝酒就是下工地,今天是正好工地有事找他,他就來了。

寇京海頭戴着安全帽,正蹲在地上,跟質監人員還有工地負責人看着前面的圖紙說着什麼,擡頭就看見了鐘鳴義從車上下來,他趕緊站起來,剛向前走了兩步,不知是起來的急血液流通沒跟上,還是天氣熱中暑了,頭一暈,就感覺兩眼飛滿了金星,身子搖了搖就失去了知覺……

旁邊的人趕緊去拉他,鐘鳴義一看,緊跑兩步,幫着攙起了寇京海。

寇京海的臉色蠟黃,額頭上全是汗珠,半天才敢睜開眼,虛弱的伸出手,說道:“鍾書記……好。”

鐘鳴義握着了他潮溼冰涼的手。

康秘書趕快給鍾書記介紹:“這是交通局副局長寇京海。”

寇京海認識鐘鳴義,鐘鳴義不認識寇京海,一看四周連個樹蔭涼都沒有,就說道:“你一直在工地?”

那個工程質監人員說:“寇局長不放心工程質量,又怕這段路影響通車,這段時間一直在工地現場指揮。”

鐘鳴義一聽,打量着他黑亮的皮膚,激動的握着他的手說:“辛苦了!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寇京海慢慢恢復了正常,說道:“沒事,我剛纔可能的起來的急……血流沒跟上。”

“怎麼能沒事,你肯定是累的,走,上車。”

寇京海連連擺手,不好意思的說道:“鍾書記,我剛纔的確是起來的急點,頭暈,真的沒事。”

“我們的事業就缺你這樣的好乾部,你不能倒下,上醫院!”

寇京海很反感,心想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被他那些同僚們笑掉大牙,就有些不高興,說道:“鍾書記,我都說了沒事,就是起來的急點,上什麼醫院啊?”

旁邊的小康趕緊捅了他一下。

哪知鍾書記不但不生氣,還跟小康說:“康秘書,今天這事你記下來,我們要宣傳這樣的典型。”

“我操。”寇京海暗暗罵了一聲,說道:“謝謝您了,我喝口水就沒事了……”

鐘鳴義趕緊讓小康拿過自己的水杯,親自遞給寇京海,寇京海也不客氣,喝了半杯水後,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擦了一把汗說道:

“好了,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冷不丁起來的急了。”說着,把水杯還給小康。

鐘鳴義見他好多了,就不再督促他上醫院了,也和他站在毒日頭下,圍着工地轉了一圈,問了一些工程施工的事,纔跟寇京海握手告別,一再叮囑他,回去好好到醫院檢查檢查,看看是不是血壓低?

寇京海說道:“謝謝您的關心,我真的沒事。”

送走了書記,旁邊的幾個人說道:“這回寇局要交好運了,請我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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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京海拉下臉說:“今天誰他媽的要在外邊提這事,讓我知道了,別說我翻臉不認人,工程餘款一分錢都別想結!”

那幾個人都知道寇京海的臭脾氣,就偷偷笑了,沒人敢再說這事。

鐘鳴義上了車後,感慨的說道:“這就是區別呀,小康,下來跟電視臺報社聯繫,像寇京海這樣的典型就應該大肆宣傳。”

“是,鍾書記。”小康趕緊說道。

鐘鳴義忽然心血來潮,說道:“去交通局,看看其他人在幹嘛?”

小康心想,這不是成心找刺嗎?但他是一個小職員,對於書記的指示只有服從的份兒,沒有反對的權利。車子就不聲不響就駛向了路邊的交通局院裡,傳達室的老頭探頭看了他們一下,沒有言語。

看到交通局局長的車就停在院裡,小康的心放了下來。

這是個四層小樓,一樓是繳費大廳,二樓是行政辦公區,三樓纔是局領導們辦公的地方。小康敲了局長辦公室的門,沒有人應聲,門鎖着,這時,從旁邊出來一位穿工作服的女同志,她問道:“你們找誰?”

鐘鳴義背對着她,小康說道:“找焦局。”

“你們是哪兒的?”

“市委的,這是市委鍾書記。”

那個女同志一聽,說道:“哦,那先請到屋裡坐吧,我去找他。”說着,就敞開門讓他們進去。

鐘鳴義說道:“我們跟你一起去找吧。”

那個女同志笑着說:“您進屋坐,我去找。”

鐘鳴義笑着說道:“不用,我們跟你一起去找,藉機參觀一下你們內部辦公環境。”

那個女同志靈機一動,先帶他從一樓參觀,每走到一處,都會大聲說:“市委鍾書記看大家來了!大家歡迎!”

儘管如此,仍然沒有人把這個信息傳達出去。一直走到三樓,再來敲局長辦公室的門,還是沒有人。鐘鳴義就有些生氣,小康小聲的跟那個女同志說:“是不是在睡覺?”

那個女同志搖搖頭,面有難色的說:“我還是給他打電話吧。”說着,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通了手提電話,說道:“焦局長,您在哪兒……”

鐘鳴義立刻搶過電話,放到耳邊,就聽對方說:“我在四樓……”裡面傳來嘩啦嘩啦的響聲。

鐘鳴義不等他說完,摔下電話大步走出門,徑直上了四樓,挨個敲門,最後敲開了一扇用皮革包裹着門,就在開門的那一霎那,幾乎把他嗆一跟頭,他背過身,不停的咳嗽着。

裡面煙霧騰騰,交通局局長焦太強正和另外一個副局長還有幾個人在打麻將,桌上都是一摞一摞的錢。

焦局長嘴裡叼着一支菸,眯着眼,一邊搓着桌上的麻將一邊用半邊臉夾着電話,正在說着“誰,鍾書記……”等他聽明白後,也看清了門口站着的那個人,立刻就傻眼了,電話也掉在地上……

原來,機關里人人都知道焦局長愛好打麻將,自從他聽說新來的市委書記喜歡暗訪後,就不敢出去打了,就弄了一副麻將在四樓玩,他覺得即便他來單位,怎麼也會是辦公室的人來找他,不會自己直接上到四樓,哪知,這個鐘鳴義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找到了四樓。

鐘鳴義氣的臉色鐵青,心說,真是忙死的忙死,閒死的閒死,他大聲說道:“哪個是焦太強?”

這時,焦太強雙腿打着顫站了起來,說道:“鍾……鍾書記,我是……”

鐘鳴義手指着他說:“你、你被停職了!明天到組織部報道!”說完,扭頭就走了。

第二天,焦太強被停職,交通局的工作有寇京海主持。對於蘇凡,還沒聽到任何處理結果。

鍾書記下去了一個半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基層幹部最近人心惶惶,單位一二把手都跟驚弓之鳥一樣,哪兒也不敢去,說不定他什麼就來檢查了。

所以,任小亮說鍾書記不相信他們在工地,彭長宜百分百的相信。

幾個人等在工地,他們不敢出去迎接,而是等在原地,很快,就過來一輛車,揚起了一股塵煙。

任小亮帶頭向前,握住了鍾書記的手說道:“這麼熱的天,您還出來下基層呀?”

鐘鳴義銳利的眼睛就看向了他們的身下,發現他們的雙腳滿是塵土,就相信了他們不是剛趕過來,臉上有了笑紋,在他們的陪同下,圍着這棟家屬樓轉了一圈,問了一些相關情況,說道:“分房的時候一定要做到公正、公開,一碗水端平,不然很容易出現不滿情緒。”

任小亮連忙點頭,說道:“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辦。”

鐘鳴義又囑咐他們注意工程質量的監管,最後在跟他們握手告別時說道:“以後你們別一起都出來,家裡留一個,要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單位沒有指揮員怎麼行?”

任小亮趕緊說:“是是是,鍾書記批評的正確,我們以後注意。”

望着書記車的走遠後,任小亮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半天才回過頭問彭長宜:“鍾書記沒不高興吧?”

彭長宜笑笑,說:“應該沒有吧。”

鐘鳴義回到單位後,就跟小康說道:“通知辦公室,召開常委會。”

小康看了看錶,說道:“現在嗎?”

“是的。”

“好。”來到三樓,小康直接就進了範衛東的辦公室,傳達了鍾書記的指示。

範衛東看了看錶,說道:“沒說幾點?”

“沒有,就說現在。”

範衛東嘆了一口氣,趕快就打電話挨個通知。

鐘鳴義剛進屋,江帆就跟了進來,說道:“鍾書記,您回來了?”

鐘鳴義回過頭,說道:“江市長,有事嗎?”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跟您告個假,晚上回北京。”

鐘鳴義坐下,說道:“別回了,一會咱們開常委會,辦公室正在通知。”

江帆心想,這個人也太不拿別人當回事了,有這樣現召集人開常委會的嗎?但是他臉上依然很平靜的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回了。”說着,就要往出走。

鐘鳴義說道:“江市長,幹嘛去?”

江帆一愣,說道:“我回去拿筆記本。”

“跟秘書說聲,讓他給你送過來,趁這功夫咱倆磨叨兩句。”

江帆又坐了下來,等着他開口。

鐘鳴義邊洗臉邊說道:“明天是星期天,明天再會吧,我也回去。”

鐘鳴義的家屬還在南嶺縣,他剛來的時候,出於關心同志,江帆就徵求過他的意見,問需不需要把家屬調過來?他說不需要,兒媳快生小孩了,老伴兒在家要照顧懷孕的兒媳。江帆一聽,就笑着說:“您今年剛48歲,怎麼都有兒媳了?”鐘鳴義說我結婚早,有孩子也早。江帆就說起他宿舍的事,說給他在金盾賓館安排好了房間。哪知鐘鳴義說:“就在單位住吧,把旁邊那間屋子收拾一下,把裡邊的門打開就行了。領導幹部儘量不搞特殊化。”旁邊那個屋子就是樊書記練書法的地方。聽了鐘鳴義的話後,江帆有些不自在,他心想,這是在批評自己吧,目前,他和副市長魏國才都住在中鐵賓館,很顯然是在搞特殊化。打那以後,江帆就不再跟他說宿舍的事,他隱約感到這個人有點虛張聲勢,即便標榜自己自律清廉,也必要打擊別人,這讓人很不舒服。江帆不是沒在單位住過,當了政府一把後,他深知在單位住的種種不方便,他到要看看鐘鳴義在單位能住多久。

江帆默默的坐在沙發,等着他說話。不知爲什麼,這個人來後,他跟他接觸了幾次,感覺鐘鳴義說話特別虛、特別漂,不務實,喜歡打官腔,私下交流工作也搞的這麼一本正經,好像只有他是最講馬列主義的。

開始,他以爲鐘鳴義瞧不起自己,後來王家棟說跟他也這樣,說話喜歡上綱上線,江帆就想,難怪他在南嶺幹了五年副縣長、十年縣長、五年書記,南嶺都不見什麼起色,原來都是被這些虛的東西整的。他也只是在心裡這樣想,但是對鐘鳴義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只是這種尊重是大大的有別於對樊文良的尊重。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林巖從外面進來,見市長在這裡,說道:“您的筆記本。”交到江帆手裡後,他就出去了,市長可能知道開常委會的事了,無需再告訴他。

剛纔,市長在辦公室轉悠,他想回北京,又不知道書記有什麼安排,林巖就悄悄偵察了好幾次,都沒見書記回來。最近,林巖很高興市長回北京,上次從北京回來後,高興了好幾天,能夠感覺到他心中的那份輕鬆和喜悅,於是,善於觀察領導的林秘書就此得出結論,市長不是跟妻子重歸於好,就是跟丁一有了進展,從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後者,因爲他有着一種少年人沉浸在初戀時纔有的表情。

林巖發現,自從市長下午說想回北京後,就有了坐不住的感覺,這兒轉轉哪兒轉轉,但是鍾書記不回來,他也不好走。畢竟,眼下他們合作剛剛開始,市長還是十分小心跟新書記相處的,林巖給他的旅行包放好換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又檢查了一遍後,確信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后,看着坐臥不寧的市長,就說:“自從您說要回北京以後,您就一直沒坐下過呢。”

江帆一聽,騰的坐下了,說道:“你總是歪曲我。”說着,拿出剃鬚刀刮鬍子。

林巖撲哧笑了,而且笑的不行,笑彎了腰。

江帆瞪了他一眼,說道:“笑什麼?”

林巖直起腰,說道:“市……市長,您那鬍子,都……都颳了兩遍了。”

“誰說的?”江帆反問。

“哈哈。”林巖大笑不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真是的,鬍子怎沒了。”隨後自己也笑了。

林巖笑了,他看市長的感覺就像剛談戀愛那樣,壞壞的笑了一下,就走了出去,他剛出去,就看見鍾書記和康秘書上樓,趕緊跑回來說道:“市長,鍾書記回來了!小許已經把車加滿了油,我去跟他要鑰匙。”

江帆稍微愣了一下,放下剃鬚刀就走了出去。

林巖沒想到市長剛出去,曹南就跑了過來,說道:“市長哪?”

“去找鍾書記了。”

“哦。”曹南放下心來,然後說道:“馬上開常委會,你把筆記本和水杯給他拿上去吧。”

林巖說:“常委會?現在就開?怎麼現在也不提前說了?”

“唉,這就是新書記的風格,我剛纔往外望了一眼,沒看見市長的車,還擔心他走了呢。”

“小許加油去了。”林巖說。

“小林。”曹南鄭重其事的看着林巖,說道:“這個鍾書記什麼事都喜歡突然襲擊,而且不按常規出牌,管的比較寬、比較細,市長如果要出門,你一定提醒他跟書記打聲招呼。”

林巖點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快上去吧。”曹南說着,就出去了。

林巖趕緊給市長沏好水,拿起筆記本,送了上去。

下來後,他有些悶悶不樂,字臺上玻璃板底下壓着人代會後,市領導和全體工作人員的合影,看着旁邊的丁一,以爲他們已經約好今晚見面了,就撅着嘴說道:“小可憐,今晚你見不到市長了。”

男女一旦有了私情,就像陽光下的塵埃一樣,清晰可見。其實,江帆和丁一的感情,還沒到林巖想象的那樣。

市委書記辦公室,鐘鳴義洗完臉後,坐在班椅上,喝了幾口水,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紙包,說道:“這是兩萬塊錢。”

江帆看了一眼那紙包,有些不解。

鐘鳴義神情嚴肅的說道:“是焦太強送來的。”

江帆微微張了張嘴,隨即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說道:“您,打算怎麼辦?”

鐘鳴義眼睛一厲,說:“怎麼辦?你說我怎麼辦?我只能交給紀委!這是黨性問題,是原則問題!我不能縱容這種歪風邪氣滋生,更不容許這種糖衣炮彈腐蝕我們的隊伍!”

江帆很反感他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心說給你送錢的是焦太強,又不是我江帆,犯得着這樣說話嗎?

作爲領導幹部,遇到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樊文良每年都會有上交的錢,但是,他從來都是悄悄的,沒有這樣慷慨激昂,也沒有這樣高調和張揚,在他上交的錢中,沒人知道是誰送的,更沒人知道是爲什麼送的,他只註明時間和日期。

這種情況江帆也有,儘管他不知道樊文良怎麼做的,但是做法卻和樊文良一樣,也是悄悄的。作爲領導幹部,不可能兩袖清風,儘管兩袖清風是官員的最高境界,但是,你一旦做到了,官也就到頭了,因爲,官場上有許多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在左右你。如果你真的那麼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你就是大家眼中的怪物,是另類,是被攻擊排擠的對象,但是你還要堅持原則,恪守做人和做官的底線,不能什麼禮都收,也不能什麼禮都不收。送禮需要藝術,收禮需要技術!不能見錢眼開,也不能把送禮的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去年,由江帆主抓的敬老院工程,涉及到招標,一個建築公司就給江帆送來八萬塊錢,江帆後來從茶海的水槽裡發現了八沓人民幣,一個敬老院的工程,送到他手裡的就八萬,還有主管領導主管部門,不知他要送多少呢?這些錢絕對不會是從建築商的利潤裡出的,一定是出在羊身上的,那麼,有公開招標報價這一關卡死,這個“羊”就不會是政府了,就會轉嫁到工程質量上,無非就是偷工減料。過了幾天,江帆把這個建築商叫到飯店,請他喝酒。建築商很高興,以爲自己達到了目的,興沖沖的就來了,一看飯店包間只有江帆一人,他以爲因此成了市長的知己。喝完酒之後,江帆就把錢拿了出來,說道:“我知道你正在創業,企業處在爬坡階段,資金也很緊張,這錢,你先拿回去,如果你能中標,就把錢用在工程質量上,一點都不許偷工減料!如果中不了的話,就用在企業發展上,等你企業壯大了,發達了,我再去找你老兄討錢花,現在,我花你的錢於心不忍。”那個人儘管也有一些尷尬,但江帆說的非常誠懇,他也很激動,沒想到江帆不但沒有收的他禮,還給他保住了面子。後來,這個企業成功中標,亢州敬老院在今年被評爲“省優工程。”

這事江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其實他也想把這筆錢上交,但是總感到有些不忍,那個建築公司的確是年輕的企業,剛起步,資金緊張,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退回本人。這種情況相信王家棟也會有。上交的錢,都是那些不能退還本人,甚至無法言說的錢,留下是禍,退回也是禍,對於這些錢,上交是最好的辦法。

官場上,做人不能不管不顧,也不能把事做絕,要善於給自己留後路,指不定將來你被哪顆石子硌了腳。像眼下鐘鳴義這種趕盡殺絕的做法,最好不用。因爲你這樣做了,跟你對立的不是一個焦太強,興許有無數的焦太強,甚至是整個基層幹部隊伍。對於這位強勢的市委書記,江帆有了隱隱的擔憂。他擔憂的不是焦太強、蘇凡,也不是跟新書記的合作問題,他擔憂的是亢州的政治生態環境,會不會因此惡化?

鐘鳴義又說道:“對焦太強,要進行撤職處理,調離交通隊伍,不能讓這種歪風邪氣蔓延,更不能讓他敗壞我們的黨風!還有那個蘇凡,降職使用,調到別處任副書記,如果不服,就地免職!任命寇京海爲交通局局長,兼黨組書記。我提前跟你通個氣,如果你沒意見的話,一會就在會上宣佈。”

江帆心裡冷笑一聲,這真是地地道道的提前通氣,不,應該說是知會更準確,常委會馬上就要開了,不得不告知一聲而已,這種樊文良時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平靜的說道:“人事方面您說了算,我不插手,不過,這樣做好嗎?會不會打擊幹部們的工作積極性?”江帆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他本想說你這樣做會不會招怨,但是覺得自己這話在很講原則的書記面前有些猥瑣,就臨時改了口。他這話表達了兩方面意思,一是我提醒你了這樣做有可能出現的後果,二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人事方面你說了算,政府方面我說了算,我不插手人事,希望你以後也不要插手政府的事。

哪知,鐘鳴義卻說:“什麼?打擊他們工作的積極性?請問江市長,他們有工作積極性嗎?我看就是樊文良你們這樣的好心腸慣壞了他們!”

江帆對鐘鳴義的無理沒有理睬,他不能因爲這個問題和新書記發生爭執。

縣級領導中,縣長和縣委書記這兩個職位,是政治場上兩個最關鍵的職位,它是中國官場上的最低端,也是中國官員靈魂最能得到洗禮的地方,不經過這兩個職位的錘鍊,你在政治場上,就很難有大的作爲。亢州儘管是市,但卻是縣級市,說白了還是縣,江帆和鐘鳴義其實也就相當於縣長和縣委書記。縣長和縣委書記就像博弈中的兩個對手,實力旗鼓相當,各霸一方,但是水平高低往往就在相互間的博弈中,暴露無疑。

以前每每涉及到人事,儘管江帆也是這個態度,他都會說:我服從市委的決定。其實市委是誰?還不是樊文良嗎?這裡不光有心悅誠服,還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而今天跟鐘鳴義說的這句話,就明顯帶着一種情緒,甚至一種傾向,是嘴上服氣心裡不服氣的表現。

鐘鳴義不傻,他聽出了江帆有怨氣,這正是他要的結果,他就是要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他早就知道亢州被樊文良搞成了家天下,不是鐵板一塊也是針插不進水波進,他孤身一人,從錦安的最南部,來到錦安的最北部,如果不狠狠的燒三把火,不顯示一下自己凌厲的作風,是壓不住陣腳的,換句話說,不露兩手,是沒人拿自己當回事的。但是他對亢州情況一點都不熟悉,怎麼辦?從何處下手?最後他想到紀律。抓作風,抓紀律,這一招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並且被政界反覆使用都很靈驗的。抓幾次紀律,下邊的人馬上就認得你是誰了,而且馬上就會知道樊文良已經遠離,鐘鳴義的時代來臨了。這一招能迅速給這些“樊家軍”洗腦,讓他們清醒,讓他們認得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樊文良,而是鐘鳴義!包括眼前的江帆。

江帆在縣級官員中,目前是學歷最高的,在大部委見識過,而且又深得翟炳德賞識,他鐘鳴義說白了就是一個工農兵學員,如果自己不在開始震住江帆,壓他一頭,他同樣不會拿自己當回事。亢州的幹部,的確有着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在錦安地區有目共睹。

其實,他根本就不想徵求江帆的意見,見他進來請假纔不得不這樣說,他明顯看出了江帆有些情緒,但是無所謂,他就是要以這種方式宣告,如今我是市委書記,我就是要說了算。江帆總算識相,沒表示出其他的意見。

鐘鳴義這時又拿出一份材料,是手寫的,說道:“準備在全市搞一次提高幹部素質、整頓機關作風教育活動。這是我起草的方案,你看一下,一會拿到會上研究。”

江帆起身接了過來,看了看,由十多頁,龍飛鳳舞的鋼筆字,很有些功夫。耐着性子看完,無非就是一個套在任何活動都適用的方案。這個方案分上下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的第一步是宣傳發動階段;二是糾擺階段,這個階段要在本單位糾正不正之風,擺問題,擺不足;三是總結轉段,經過總結評估,合格之後才能轉入下一學習階段,不合格,將繼續停留在第一個階段。下部分就是轉段,深入學習認真領會、檢查驗收階段,表彰先進鞭策後進等等,另外每一階段都強調了寫學習心得筆記這一項,並且筆記這一項佔分數。

儘管毫無新意,儘管是形式主義,但是江帆卻感到了字裡行間的殺氣,無疑,這是一種清除異己鞏固政權樹立個人威信的活動,不知會有多少焦太強要倒黴呢?

他看完到最後一頁,擡起頭,一伸胳膊,就放到了他的桌上,說道:“很好,很全面,我沒有意見。”說完,看了他一眼。

“那好,你沒有意見就拿到會上討論,接下來就開全市動員大會!”他的聲音很高亢,眼睛裡燃燒着一種鬥士般的火焰。

江帆說道:“沒問題。”

這時,範衛東敲門進來,說道:“鍾書記,江市長,人到齊了。”

“到齊了?”鐘鳴義看了一下表,他似乎有些懷疑。

“是的,常委們都在家,就是張市長剛剛出去,一聽說開會也趕了回來。”

“好,馬上開會。”鐘鳴義說着,拿起那份材料,把他夾雜筆記本里,就往出走。

來到市委會議室,他剛坐下,卻猛然看見對面的牆上,掛着樊文良的一幅書法作品,是**的七律·長征。不由的眉頭一皺。

由於他毫不掩飾自己這個皺眉的動作,在座的所有人也就都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範衛東就顯得的有些不自在了,估計散會後,就會安排人把這幅書法作品摘掉了。

鐘鳴義說道:“今天臨時動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開個常委會,這應該是我來後研究工作的第一個常委會。大家可能都知道,我來了以後,到下邊轉了三個地方,僅僅三個地方,同志們,說實在的,我感到深深的擔憂。”他故意頓了頓,發現與會者都在認真低頭的記筆記,就繼續說道:

“我擔憂的是我們這支隊伍,是我們這支隊伍的戰鬥力。衆所周知,亢州幹部的素質在錦安是全市第一,但是我只轉了幾個地方,給我的感覺卻跟傳說中的差距如此之大,讓我震驚。”

新來的市委書記不高興了,會議室安靜極了,人們都在傾聽。

“我看到了一隻怎樣的幹部隊伍?中午喝酒,下午不在崗,上班看電視,關上門打麻將,這就是**的幹部嗎?這就是我們亢州的幹部隊伍嗎?眼下正是汛期,如果大水來的話,幹部不在崗,怎麼能戰勝洪水,怎麼能帶領羣衆搶險救災?”

鐘鳴義聲若洪鐘。

“當然,在我走過的這幾個單位中,也出現了好的典型,比如交通局的副局長寇京海,冒着38度的高溫,爲保證工程質量和工程速度,幾天連續在工地。我去過那個工地,一個樹涼都沒有啊同志們,完全是暴露在毒日頭之下,他能不暈倒嗎?這是我們的副局長,再看交通局的一把手在幹嘛?在聚衆打牌,在賭博!我去的時候都快五點了,那就是中午喝了酒,下午一直在打牌賭博!”

說道這裡,他拿出那個紙包,說道:“更讓人氣憤的是,出了問題不自醒,居然想到了賄賂這一招。這是他送給我的錢,我看了一下,是兩萬塊。我現在把它交給組織。在這裡,我提議,我們成立一個基金,就叫反腐拒賄基金,就是把我們這級的領導幹部,收到的賄賂上交,用到需要用的地方。”

江帆看了一眼,大家臉色表情都很凝重,都在低着頭往本上寫着。

第17章 偶遇師母第115章 好友相聚第102章 溫柔細緻地體會她……第115章 好友相聚第1章 首任市長落選第205章 榮曼的決定第91章 病中的美好時刻正文396以後第230章 曾經的默契第57章 雞永遠都飛不了鷹的高度第21章 不等到家我就開除你第287章 城市的良心第87章 處在人生低谷期第289章 我只要她第20章 星夜送她回家第15章 古卓對江彭二人的比喻第177章 知音第93章 岳父介紹來的客商第96章 遇到王子也不許動心第70章 以資鼓勵第68章 引起副書記的注意第121章 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第142章 鵬飛再表心跡第7章 約見陸原第136章 你血口噴人第98章 我看不起他360 將門出虎子第83章 新領導換新車第26章 深夜來的不速之客第35章 註定不平靜第143章 去草原第113章 姓名筆畫暗藏密碼第29章 沒有強攻第1章 暴雨衝出罪惡第151章 道出謎底第76章 當年的借種生子案第205章 臨時換將第98章 密謀第263章 她不辭而別第49章 有意給舒晴下馬威第108章 給過他美好的女子第175章 意外送行第256章 愛的隔閡第144章 在草原上當模特第49章 鬥爭是官場常態正文402給他戴了綠帽子第83章 彭、江達成共識第67章 省長的決定第8章 驚現重禮第62章 提出交換條件第98章 闖了大禍第245章 廖書記授課第98章 對江帆她提了一個要求第229章 守在原地等她第66章 肅然起敬第259章 彭長宜又進了一小步第47章 各懷心思第228章 江帆回省任職第102章 特異功能第28章 鴻門宴第155章 認親儀式第94章 喪心病狂!第35章 部長的秘密客人第100章 丁一第一次的袒露第104章 抓捕行動即將開始第7章 特殊任務正文409聽李偉講小夏母子故事第114章 離婚,休想第107章 鬼迷心竅第203章 真相還沒穿好褲子第116章 你是不是開始崇拜他了第199章 長宜回來爲舒晴送行第7章 約見陸原第205章 風電之父第186章 曾經的心痛第28章 鴻門宴第44章 進行強暴第133章 小鹿,是你第45章 親愛的,想我嗎?第119章 攤上了大事第69章 久違的家第56章 夜遇張華第223章 一個正確的決定第41章 久別情深第2章 融入江帆的構想中第141章 給官員們編的順口溜第23章 一同出席婚禮333 堅持一會第163章 徵地再起風波第30章 要敢於使用下九流的手段第31章 關於對江帆的任免決定第208章 出主意用幹部第256章 重大污染事故第62章 絕對高手第106章 開始,意味着新生…第210章 夯實盟友關係第30章 鐘鳴義亂髮火正文325難掩滄桑第8章 驚現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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