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館之爭

耀光武館與洪門武館是龍盟最初的基石,想不到現在會落得如此的田地,方寶一邊在思索着如何團結兩個武館化解舊怨的辦法,一邊也在跟着練習,雖然他每天都在練功場上蹲馬步,但恰恰這樣能夠觀摩到五路拳法,師父說得不錯,這五路拳法絕不是毫無是處的,比如說龍拳,他學的只有三十六招,而萬家的卻有足足八十一招,在這些招式裡,雖然有一部分是花架子,但也有一部分在細膩的變化處還超過了他所習的龍拳招式,自然是洪家歷代專精一路拳法摸索出的獨特心得,對他實在大有裨益。而對於師父叮囑要主要練習的“王家刀法”他也不敢鬆懈,每天吃過了晚飯,就藉口有事出去,然後翻到了街尾一個偏僻無人用來堆放雜物的小院子裡用買來的大刀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直到凌晨四點結束在院子鋪上幾個麻袋睡三四個小時天亮後再回到武館。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的道理他明白,更重要的是,知道遲早會與白鳥家族的人短兵相接,他不想死在日本人的武士刀下,那麼就必須咬堅牙關下足苦功,在拳術上他還有“掌刀指劍”的基礎,在刀術上的練習時間實在太短了。而在這種時候,“問道十六式”再次發揮了它奇妙的作用,每次方寶在練完刀術,都會用半小時時間盤膝打座用這門靜修之功調整氣息再睡,這讓他在入睡後很少做夢,能夠進入深睡眠的狀態,儘管只休息了三四個小時,第二天醒來也精神奕奕,並不覺得疲倦。

在這段時間裡,他已經意識到完全依靠在日本的華裔來對付白鳥家族是不行的,他必須要有自己的大本營,那就是中國,重建北雄幫的苦心不能白費,既然在國內受到了政府的制約,他無法放手大幹,那麼幹脆就把它併入龍盟,源源不斷地爲龍盟輸送兵源,於是他打電話給了柳昭,讓他加緊發掘夠膽量有身手的戰鬥型人才,然後交給廖勝義,組成第二批鷹隊員去俄羅斯訓練,並在期間學習簡單的日語,隨時調用。只是如果大量的兄弟過來是無法全部走蒙古國籍這條路的,那麼必須偷渡,也就是說,要降服並掌控海龍幫,沒有安內之前,的確很難攘外,他要麼不動,一動就要狠狠地打擊到白鳥家族,這樣才能夠大漲在日華裔對中國幫會的自信,得到廣泛的支持,黑道廝殺有時候和戰爭沒什麼區別,都是需要羣衆基礎的。

……

在進入洪門武館的第十天,迎來了方寶三十歲的生日,這一天凌晨他正在那個無人的小院裡練刀,最先祝賀他生日的是崔牡丹,但她沒有打電話,而是發的短信,寫着一句話“我和蕾蕾還有爸媽外婆都好,放手做你自己的事,生日快樂,保重。”

當看到這條短信,方寶的眼睛溼潤了,因爲他很清楚,在自己的心靈深處,最愛的還是牡丹,這是他最柔軟的觸地,只有和她呆在一起,纔會讓他有畏懼感進而萌生退意,還有剛出生還沒有見面的蕾蕾,他甚至怕在手機裡聽到女兒的哭聲或者是笑聲,擔心自己忍不住會立刻到她們的身邊去,是的,他並不是一個真正勇敢的人,而是在強迫自己勇敢,斷絕自己不勇敢的外在因素,但幸虧的是,他有一個好女人,崔牡丹顯然知道他在做一件不願意分心的大事,因此只是發來短信慶賀他的生日,她纔是一個真正的勇者,而自己反倒成了一個在躲避丈夫責任的懦夫,就算是他在與日本人的爭鬥中英勇的戰死,對於崔牡丹,對於蕾蕾,對於父母,他都只是沒有擔起責任的懦夫。

在崔牡丹發來短信方寶還在黯然神傷時吳莎妮的電話就打來了,而她比崔牡丹更清楚方寶正在做一件有關於民族尊嚴漲中國人志氣的大事,沒有絲毫卿卿我我纏纏綿綿的話語,只是祝他生日快樂,然後在外一切小心。

當簡短的結束了和吳莎妮的通話,方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開始提刀練習起來,從那個初出皇妃村對外界的一切都感覺新奇的懵懂少年到現在,似乎是轉眼之間,三十而立,他又該如何立,立得多高多遠,此刻他甚至沒有讓自己去多想,因爲他知道,立足於眼前之事,盡力做好眼前之事,未來的路纔會向他打開並且延伸。

……

過了三個月,已經到了深秋,日夜苦練之下,方寶對於拳術與刀術已經越來越嫺熟,柳昭組織的第二批鷹隊員共一百人到了俄羅斯開始了嚴格的軍事訓練。而公司生意方面他也問了柳昭,新經濟區二期工程一切順利,江凝雪沒有做出任何不利於工程的舉動,對外高調亮相,省裡市裡的各種儀式活動上經常出現,並且已經選上了省人大代表和工商聯的副主席,由於她的美貌與資產,自然成了各種媒體的常客,甚至被譽爲“中國最美麗的女企業家”,另外在她的身邊出現的鉅商公子高官子侄不計其數,她與這些公子哥兒們的緋聞也經常是各媒體財經版的頭條。“和正集團”在她的帶領下不僅沒有因爲江光的死走向衰落,反而比過去更有生命力,目前還和因爲新經濟區一期工程出了事返工的“遠宏房地產集團”簽定了戰略合作協議,準備公開進入房地產業。江凝雪插手新經濟區的一期工程,那麼兩期工程都有和正集團或明或暗的操作了,方寶深深的明白江凝雪對自己與修羅王有關的事不會善罷甘休,但此刻身在異國,也無法想得太多,只是親自給樑琬和陳政打了電話,讓他們在財務和工程質量上務必好好的盯着,不要發生什麼意外。另外就是“寶盛休閒山莊”已經開業,雖然方寶不在,但甘麗和苗珊珊對娛樂業比他更懂行,又認識那些高官富商,生意做得很好,儼然成了瀋陽有名的高檔休閒場所之一。

在這段時間裡,吳莎妮也用蒙古國籍到達到美國,目前正在紐約觀察着好的投資項目,但可惜的是,雖然她很想給方寶懷個兒子,但一夜情的成功機率並不高,肚子裡沒有動靜。方寶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吳莎妮一個人飄泊在異國,要是懷着孩子,他還真的不放心。

……

這天上午,方寶從練功的小院翻牆出去,師父傳他的“攀牆術”雖然不是目前主要練習的功課,但他天生靈妙,而且小時候的成長經歷讓他有着很好的基礎,在掌握了這“攀牆術”的要領之後,平常抽時間略加練習,四米左右的牆已經能夠蹬踏而上,用不着藉助任何的器具了。

還沒有踏進洪門武館的紅漆大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吼叫之聲,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他趕緊加快腳步進入了大院,頓時見到一大羣師兄弟們正在院子裡集合,有的手裡還拿着兵器,而萬世國鼻青臉腫,一付被揍過的模樣,手裡提着一柄大刀,正在不停地叫嚷着:“不能忍了,再忍洪門武館就要關閉,我們萬家也會被耀光武館的人騎在頭上擡不起頭,再也不用在這裡混了。”

聽着不少的師兄弟在出聲咐和着,方寶走到了一名二十來歲,身材頗是粗壯的年輕人身邊道:“段全,出了什麼事?”

段全是中華街上一家小餐館老闆的兒子,報的是一年的中級班,拜的也是萬彪,不過卻是由師兄萬彪的大兒子萬世華代師傳藝,由於同門同脈的關係,平常和方寶關係是不錯的,聽着他詢問,便趕緊道:“卓力格圖,你來得正好,我們要去教訓耀光武館的人,算你一份。”

方寶道:“耀光武館又惹了我們洪門武館嗎?”

段全點了點頭道:“你知道的,前兩天師父他們去了池袋錶演宣傳咱們武館,已經有不少人表示了興趣想過來看看,誰知杜德華那傢伙真不是東西,居然又跑到前街去拉學員了,而且這一次帶了十幾個人,世國師兄帶了人過去阻止,就和他們打起來了,結果世國師兄吃了虧被打了一頓,這口氣當然要找回來,媽的,耀光武館壞了中華街武館收徒的規矩,上次還打傷了國華大師兄,是該教訓了。”

中華街武館的經營情況的確越來越不好,在方寶報名之後的三個月,只有十三名學員入門,而且只有兩個中級班,其餘十一個都是初級班,對於這麼大的一個洪門武館來說,無疑是入不敷出的,因此萬彪也很着急,帶了一幫人去華人最多的池袋以武術表演爲名宣傳武館,耀光武館的人跑到前街去拉學員,肯定於規矩不合,不過他和凌展平常雖然見面的時間少,但兩三天會通一次電話,凌展告訴他,耀光武館的情況更糟,這三個月只有八個學員,也難怪那杜德華要跑到前街去了。前段時間他看報紙,說隨着《功夫熊貓》在歐美火爆的票房,歐美各國掀起了中國功夫熱,想不到在日本卻如此的低迷,中華街武館的學員是以這一帶的華裔爲主,當年耀光武館的館主劉忠庭與白鳥家族第一刀術高手白鳥江夫戰敗身亡很有影響,段全就悄悄地告訴過他,他本來也想去學空手道和日本劍道的,只是被父親狠罵了一頓才跑來洪門武館,不過對中國功夫的信心並不足,認爲沒有日本人的空手道和劍道實用。

在萬段國的不停吼叫之下,萬家的第七代男丁全部出來了,分別是萬世華,萬世夏,萬世昌,萬世運,萬世家,甚至還有一個繼承了蛇拳的女子萬世鳳,顯然對於耀光武館的做法,他們已經是激憤難忍。

萬彪就在武館裡,他沒有發話,武館裡的人當然不敢亂動,萬世國就走到了萬彪的大兒子面前道:“世華哥,上次陳偉打傷了你的帳還沒算,現在耀光武館又欺到我們頭上來了,你到屋子裡給大伯說,不需要他親自出馬,我們兄弟就能夠擺平耀光武館。”

萬世華今年三十八歲,是萬家第七代中年紀最長的,一年多前曾與耀光武館館主杜讚的大弟子陳偉交手,結果腰脅被擊斷了兩根,休養了大半年纔好,這口氣當然咽不下去,聽着堂弟的話,咬了咬牙道:“耀光武館的人早該教訓了,可是爹總是說再忍再忍,生意這樣下去,都要賣房產了,忍到什麼時候是頭啊,好,我去給爹說去。”

……

他正要進左側萬彪住的廂房,就見到走出來一個高大健壯,留着寸頭,滿臉威沉的中年男子,正是萬彪。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七人,卻是萬家的第六代男丁萬悍,萬強,萬盛,萬山,萬石,萬海,萬江。

萬世華走到了萬彪面前大聲道:“爹,今天……”

此刻萬彪將手一揮,示意兒子不必再說,環視了一下羣情激憤的洪門武館弟子,沉聲道:“今天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些年來,我們兩家武館一直摩擦不斷,都是你們揹着我和耀光武館的人動手,所以世華的事,我也算了。不過我退讓,並不是怕耀光武館,更不是怕他杜贊,而是因爲我們曾經都是龍盟的人,我們的父輩有過良好的合作,還有,中國人和中國人在日本內鬨,只會讓白鳥家族那些日本鬼子看笑話。不過今天,耀光武館的人實在欺人太甚,要斷我萬家的生路,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子們,跟我走,我要讓杜贊給一個交代。”

聽說館主親自出面要到耀光武館去,洪門武館的弟子頓時都振奮得喊叫起來,要知道,但凡來習武的,多是些爭強好勝的年輕人,又習練了一些拳腳功夫,當然希望能夠碰到大場面,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在萬彪的帶領上,洪門武館一行人出了鐵門,向着後面的耀光武館而去,方寶便隨在其中,他當然不想兩個武館大打出手,最後造成無法挽回的仇怨,只是要如何阻止,還得見機而動。

耀光武館離着洪門武館也不過一百餘米的距離,一行人很快到了,耀光武館門外站着兩個學員,瞧着洪門武館這麼一大幫人氣勢洶洶而來,趕緊跑了進去,然後把大門關上。

洪門武館的人想要去砸門,萬彪卻揮手製止了,站在門外高聲大笑道:“耀光武館的祖師爺是霍元甲霍師傅,當年他在中國勇鬥俄國大力士,單挑日本道館,是何等的威風,想不到他的徒子徒孫現在卻變成了不敢擔當的縮頭烏龜,可惜啊可惜,杜館主,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的聲音傳進去沒多久,便聽到一箇中年男子喝喊道:“誰讓你們關門的,一羣沒出息的東西,開門,請萬館主他們進來。”

隨着這喝聲,兩扇鐵門很快就開了,一箇中等身材,面目清瘦,淡眉高鼻,穿着白色功夫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見到負手而立的萬彪,立刻拱起了手道:“萬館主,你我兩家已經好久沒有相聚了,今天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請進來說話。”

一邊說着,他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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