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土重來
宋陵澄回過神來:“我沒戴過這玉佩。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沈司珩黑眸眯起,盯着她的臉,像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僞。
宋陵澄眼睛很澄澈,很坦然:“真的,要不然我怎麼會嫁給秦少遷。就你剛問的那個男人。”
宋陵澄每次迎視他的時候眼睛都特別乾淨純粹,完全沒有撒謊的痕跡,沈司珩分辨不出來,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宋陵澄,你可別瞎誤導我。”沈司珩徐徐道。
宋陵澄找到話題切入口:“你那本書沒有寫着嗎?不信你拿出來我看看。”
“就你那點小心思。”沈司珩輕哧,轉身出了屋。
宋陵澄以爲他是要去拿書,沒想到他只是回到了沙發上。
“誒你那本書叫什麼名字哪個出版社……”
“別和我提書。”沈司珩打斷她,轉頭望她,“宋陵澄,我對你的所有說法持保留態度。”
“包括你是夜珩的事?”
“不包括。”
“難道你覺得,其實你是來找我的?”宋陵澄在沙發上坐下。
沈司珩望她:“別想太多。那麼笨的人我又怎麼會千里迢迢來撈回去。”
宋陵澄撅了撅嘴:“還好意思說我誤導你。”
沈司珩傾身,臉靠近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宋陵澄,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是喜歡我的,是吧?”
“……那是以前。”宋陵澄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你別想歪了,我現在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照你的說法,如果我真的是夜珩,你是陵城,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
“已經取消了。”宋陵澄指了指書房,“你可以去翻翻那本書。”
沈司珩只是盯着她:“我們怎麼認識的?”
宋陵澄和夜珩認識的方式很丟人,而且她堂堂一國公主還爲了讓他喜歡上她爲奴爲婢了三年,最後還落得個被退婚的下場,如今既然已經確定兩人以後是沒有交集了,宋陵澄覺得這種丟人的事還是不要再提的爲好,況且反正他既然都想不起來了,又何必再去自揭老底。
因此宋陵澄找了一個比較能體現她堂堂一大國公主風範的理由來解釋:“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我隨我父皇微服私訪,剛好遇到你……嗯被欺負,我就順手救了你,就這樣。”
沈司珩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圈:“宋陵澄,我只是失憶了,沒變傻。想欺負一個失憶患者也記得用用腦子好嗎?”
“……”宋陵澄手肘撐着沙發,託着腮,懶懶瞥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想起來啊。”
“……”沈司珩現在真沒這個本事。
“所以啊,”宋陵澄收回手肘,“想不起來就別老瞎懷疑我。你的過去除了我,你還能找到第二個知情人嗎?”
“……”沈司珩發現今天做錯了兩件事,一件是忘記把書收好了,另一件是沒忍住,問起宋陵澄過去來。
宋陵澄雖然爲了自個面子騙了一下下沈司珩,但自認不是壞心眼的人,比如利用他的失憶假意告訴他,他其實愛的人是宋陵澄,或者宋陵澄其實已經是他的太子妃了,他就是專門過來找她的,宋陵澄覺得這是要遭天譴的事,而且既然史冊上已經載明她明年就嫁給秦少遷,而且還和秦少遷生了三個孩子,從歷史的走向來看,可見到時她還是會被拆穿的,與其到時再自取其辱,倒不如順水推舟賣他個人情,這從兩國間的睦鄰友好來考慮,百益而無一害的。
心裡這麼計較着,宋陵澄清了清嗓子:“誒,剛那個怎麼認識的我是稍微加工了一點點,但那個無關緊要。不過你找人這事我真不會誑你,我知道你要找誰,需要我給你指點……”
“打住!”沈司珩打斷她,“宋陵澄,以後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討好你的金主,其他的,你不用瞎操心。那份協議書,回去好好研讀一下,裡面有不少條款是專門針對你定製的。”
之後宋陵澄真沒機會再爲沈司珩找回記憶提供攸關睦鄰友好的幫助,在養傷的那幾天裡,宋陵澄終於有時間好好研讀了那份被迫簽下的條款,研讀完宋陵澄只剩下一個感覺,坑了沈司珩這幾個億不虧,幸虧,半年後她就可以解脫了。
因爲這協議的事,宋陵澄和海星傳媒解約的事正式走法律渠道。
沈司珩在簽下宋陵澄的第三天就派了律師去和陳開談,陳開捨不得把這麼一棵搖錢樹拱手讓人,怎麼要價還是覺得虧了,宋陵澄人氣雖說是沒救了,但宋陵澄那張臉還是值錢的,皮條客的生意明着不能做,這暗裡拉出去應應酬還是能爲公司其他人拉到不少好資源的,雖說第一次把宋陵澄帶出去就被她折斷了三個重要客戶的手腕,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總會防着的,這麼一解約,這明裡暗裡的損失不是錢能衡量的。
因此陳開那邊是堅決不放人,堅決要宋陵澄旅行完剩下的幾年合約,沈司珩這邊也不和他廢話,直接走法律渠道。
不出兩日,關於宋陵澄與老東家解約的風波又在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這段時間以來從不缺頭條的宋陵澄又被拱上了各大門戶網站的頭條,解約是噱頭,以億計的天價解約是噱頭,“下嫁”星綻更是噱頭中的噱頭,這些天來宋陵澄疑似介入楚凝感情生活的報導就層出不窮,片場那次沈司珩的出現點熱了這一話題,這麼多天來媒體雖挖不出沈司珩的身份,但因向來與異性保持禮貌距離的楚凝對沈司珩的態度親暱熱切,關於沈司珩就是楚凝幕後金主、星綻少東的猜測卻是喧囂塵上,如今臭名昭著的宋陵澄意外加入星綻,讓衆人大跌眼鏡的同時,似乎也從側面佐證了沈司珩真的爲星綻少東的猜測,而宋陵澄介入楚凝感情生活的猜測也似乎變得更可信。
如果不是她先主動找的沈司珩,宋陵澄都要相信沈司珩其實就是和楚凝聯手挖了個坑讓她往裡跳,這種時候如果還否認楚凝不是真愛宋陵澄是有些不信的,要麼就是沈司珩在感情方面真的遲鈍了些。好在宋陵澄原就是猜到沈司珩和楚凝之間一些微妙的牽連的,感情的事她也一向不強求,前幾天還想着典型沈司珩來着,因此宋陵澄倒沒有覺得要吃醋或者傷心難過什麼的,好歹沈司珩也是幫她解決了一大筆債務,還讓她好吃好喝地去他家蹭飯,順便養傷,總的來說,宋陵澄是感激沈司珩的,只是宋陵澄覺得某些方面還是需要點醒一下沈司珩。
“我就這麼突然地加入你們公司,又住你家隔壁,楚小姐可能對我有一些誤會,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和她解釋清楚,省得到時她跑了,你這一千多年白跑了。”吃晚餐時,宋陵澄提醒沈司珩。
這幾天因爲她腳傷不方便,自己也不會做飯,沈司珩包了她的一日三餐,連伙食費也不用她給。
宋陵澄原來有些過意不去,但沈司珩不收她錢,宋陵澄想想她也曾經給他當了三年的粗使丫鬟走的時候把工資袋落在他家了,等同於白伺候了他三年,這麼一想宋陵澄心裡又平衡了,這幾天白吃白喝過得很心安理得,或者說,自從發現沈司珩就是夜珩本尊後,她在他家都過得很心安理得了,畢竟他欠了她三年的工錢。
沈司珩對宋陵澄的提議眉梢連動都沒動過,繼續面色不動地吃着飯:“宋陵澄,在這個圈子混的就少不了各種閒言碎語,早勸你退出娛樂圈你不聽非得跑去找李銘。”
宋陵澄控訴:“楚凝就沒有。你看你把她保護得這麼好還好意思說你對她……唔……”
宋陵澄嘴裡被塞進了一塊肉。
“宋陵澄,沈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除了沈司珩,還有一個沈司騏一個沈司思,給楚凝保駕護航的是沈司騏,跟我沒關係。雖然名義上我是星綻主事的,但我不太負責娛樂圈這塊。而且楚凝這個人……平時比較潔身自好愛惜羽毛,確實也鬧不出什麼緋聞來。”
沈司珩解釋。宋陵澄是第一次聽沈家相關的情況,沈家人向來低調,平時也確實也打聽不出些什麼東西來,宋陵澄平時也沒留意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背後護着楚凝的是沈家的另一個兒子,如果是以前,宋陵澄覺得自己大概會有點小竊喜,即使現在也還是有一點點的,但現在的話,宋陵澄覺得沈司珩和楚凝的前景有些堪憂,似乎在朝着她前些天猜想的那些三生三世故事裡,命運多舛的方向發展。
宋陵澄心裡是有些擔心的,既然她到時能穿回去,那是否意味着沈司珩以後也會穿回去,如果他穿回去的時候和楚凝沒能圓滿,到時會不會遷怒她這個已知天命的唯一知情人,怪她當初沒點醒他,然後將這種遷怒的情緒宣泄到兩國邦交上,畢竟雲丘是比西齊強大許多的,要給西齊添堵也是分分鐘的事。
宋陵澄決定還是提醒一下:“沈司珩,你弟弟是喜歡楚凝的吧?”
沈司珩淡瞥了她一眼:“怎麼?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打算去勾引他,然後讓楚凝有機會和我雙宿雙飛。”
不愧是當了她三年的主子!
宋陵澄幾乎要擊掌讚歎,不過她倒是沒這麼沒品到去勾引一個對她沒威脅的男人,她還怕被愛上了惹一身腥。
“你別想太多。”宋陵澄也睨了他一眼,“我只是把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以後你的愛情不能圓滿,別遷怒到我身上,更別遷怒無辜百姓。”
“……”沈司珩放下筷子,手臂橫過餐桌,有些按捺不住地捏着她的臉頰往外扯了扯,看她吃疼地飆淚,這才住了手,淡淡道,“宋陵澄,你以前不是喜歡我?我很歡迎你來勾引我,沈司騏就算了,你把他留給楚凝就好。”
“謝謝,不用。”宋陵澄揉着被擰疼的臉頰,“我是秦少遷的。”
沈司珩定定望她:“別再讓我聽到那三個字。”
他說這句話時嗓音有些重,隱約也有些冷,總之是不太一樣,宋陵澄聽得出他的不悅,默默吃飯,沒敢再吭聲,吃完飯碗也沒收拾就藉口腳疼溜回了她那裡,只是她沒能開溜,被沈司珩給拎着衣領拖了回來,把洗碗巾塞進她手裡,他出了餐廳。
宋陵澄剛進去洗碗秦璟就過來了,最近幾天秦璟經常來看她,也知道她不在家時會在沈司珩這邊,因此在宋陵澄家按了幾次門鈴沒人應就來按沈司珩這邊的門鈴。
沈司珩去開門,一開門就認出秦璟來,但因爲最近從宋陵澄嘴裡聽到帶秦的三個字有點多,沈司珩對姓秦的有些生理性厭惡,只是沈司珩是個懂得剋制情緒的人,看到秦璟時還是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有事嗎?”
“陵城在裡面嗎?”秦璟也客氣地問道。
“她不在……”
“我在這裡。”
宋陵澄從廚房裡探出半顆腦袋來,脆生生的嗓音把沈司珩臉打得“啪啪”響,沈司珩臉色淡冷淡冷的。
宋陵澄對秦璟道:“等我兩分鐘,我很快就行。”
宋陵澄果然沒到兩分鐘就從廚房裡出來了,扭頭對沈司珩道:“今晚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出去一趟,需要幫你帶什麼好吃的嗎?”
秦璟幫忙打聽到了溫劭華的藏身處,宋陵澄打算和秦璟一塊過去看看。
沈司珩淡淡望她一眼:“不用了,你把自己完好無損地帶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