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生
一輩子，那麼長又那麼短，你想怎麼活？從前的言默，活過一天算一天。而今的言默，活好一天才是一天。我開始對未來有了期待，我所想的，想要的，現在都有了。——言默
她變了很多，以前初中生般的平板身材經過這麼多年也已經發育得凹凸有致，身高也高了不少。可怎麼就被人認出來了呢？“你是言家的閨女言默沒錯吧？怎麼這麼多年沒個音訊呢？”
言默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這個對自己很熟悉，自己卻對她一無所知的胖嬸，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不記得我嗎？我是王阿姨啊，就住你家樓上的那個，我兒子還跟你是同學呢！”
言默迅速反應過來，她面帶笑意地說：“是王阿姨啊！您都變得我認不出來了。”我很感謝上天賜予了我僞裝的本領，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些人。人們說得對，微笑是最通用的武器，它不鋒利，卻殺傷力十足。
王阿姨對言默愈發親暱了，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碎髮。“誒喲，這幾年沒忌口，是胖了不少。”她往前一步親密地挽上言默，說：“你和你媽媽是越發的相像了，都是個大美人~”可隨後她又變得有些傷感，“誰知道會發生那種事。”
她“哎”了一聲，說：“言默啊，還沒吃飯吧？去阿姨家吃吧？”
“不了王阿姨，謝謝您的好意……我剛回來還有好多事要沒做呢。下次，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去。”謝絕了王阿姨的邀請，言默繼續逛着超市。路過學習用品區，言默還是買了幾個本子。要想長期居住在這裡，記住事情是非常必要的。又買了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和食物，言默離開了超市。
她還不急着回家，就這麼一個人提着袋子在街上閒逛着。手裡面拿着沉甸甸的購物袋，可言默並不覺得累，她反而覺得這一天是她這渾渾噩噩的六年裡最輕鬆的一天。
“家廚？”被一家名叫“家廚”的菜館吸引住了目光。言默進去這家菜館，店員熱情地跑來招待。“你好，請這邊坐。”言默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是個靠窗的位置，很適合看風景。
言默微笑，“謝謝。”
“想吃些什麼？這是菜單。”紅繞茄子，清蒸魚，栗子肉湯……
“一份清蒸魚，一份小炒娃娃菜，還有一碗米飯。謝謝。”
“好的，請稍等。”
“媽，一個清蒸魚，一個……”已是下午2點多，這家店此時就言默一個客人。店裡面只有她們母女兩人，店面不大，佈置得卻格外溫馨。她們的服務也格外的熱情。
“菜好了，你試試看合不合口味。”上菜的還是那個人。言默就這米飯動了動，魚的鮮味沒散，青菜也很爽口。“你媽媽做的飯很好吃。”言默如實說。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很細心。”
言默聞言擡起頭來，她茫然地看着面前這個繫着圍裙的女人，確定她在和自己說話沒錯。“你……”
“認不出來了吧。”她自嘲地笑了笑。“看來這些年你過的比我好。”
“你……家餐館看起來也不錯。”默然半響，言默回答道。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爲言默倒了杯水。“從幼兒園到高中，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假想敵……你從沒把我當回事……”言默怔了怔，剛想開口就被她打斷。“你先讓我說完。”她不看言默，就靜靜地盯着外面。“我輸了，言默。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那麼高高在上。”
言默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她說：“我爲以前我做過的事跟你說聲對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句話……應該我說纔對。言默，對不起，以前我不懂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言默不知道她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但直覺告訴她。要原諒眼前這個人。
“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嗯，希望你是真的忘了纔好。”她的眼神飄忽。
“蔣娟啊！快把廚房的垃圾扔了去。”她的媽媽在後面喊。她叫蔣娟。言默是沒印象的。
“來了。”她起身迴應，沒走幾步後又回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言默，蔣娟說：“這頓飯我請了。”
“不用！”言默連忙搖手。“你是看不起我麼？你放心，這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她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言默僵在原地。看着桌上沒動幾口的飯菜，她也沒了胃口。
臨走前，她將飯錢放在了桌上。沒打招呼，言默走了。她實在是沒有理由收下這頓飯的。不管她是記得的，還是不記得。
言默今天是累極了的，從上午出去到現在，她一刻也沒有休息過。她這一路上遇見的人也沒有消停過。誰能給她解釋下，現在這個站在她家門前男人又是誰？他背對着言默站着，手裡還提着一個——飯盒！那人似乎是還沒意識到身後有人。
言默忍不住開口，“你找誰？”他飛快地轉過身來，看向言默的那一刻，他的臉微微發紅。言默這才發現他的眉毛黑且濃密。還會隨着它主人說話上下活躍起來。像極了蠟筆小新！“我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沒想到，倒是真的。”
“嗯。你找我什麼事？”言默猜想，今天在超市遇見的那個王阿姨，約莫就是他口中的媽媽了，那他應該是她以前的同學了。
他“啊”了一聲，說：“差點忘了，我媽包的餃子，她讓我送來給你嚐嚐。”他將餃子遞給言默，順勢接過了她手裡的購物袋。“……謝謝。”言默從他手裡接過那盒餃子，問道：“要不要進來坐坐。”這句話，純屬禮貌。
只聽他一本正經地開口：“可以嗎？”
言默抿着嘴笑了出來，她將門打開。“當然可以，請進。”言默招呼他坐在沙發上。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回來，家裡只有白開水，你不介意吧。”
他又站起來接過水，那模樣有點傻。“不會不會！”言默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他搓了搓手，遲疑了一下，問言默：“這些年在外面還好嗎？”
言默緩了緩，說道：“挺好的，你呢？這些年都在幹些什麼？”
他突然變得有些自豪，連腔調都變了。“我剛從軍校畢業，現在在部隊。”
“軍人？軍人很好。”言默不知該回些什麼。
“言默，謝謝你。”言默不只他爲何又來這麼一出，“我從小就因爲長得瘦，又沒有什麼力氣老是被人欺負……好在你說‘章樂，你要是想要變強，就去當軍人！多威風啊，他們保證不敢再欺負你。’沒想到，後來我真去了軍校。你那時候才9歲，就已像個大人一般。”給我鼓勵，帶給我溫暖。這話章樂沒敢說出來。
沒想到這後面還有這麼些淵源，言默瞠目結舌。“章樂，你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你犯不上跟我說謝謝的。”
他卻不依不饒，“言默，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還有餃子，記得熱了吃。”
送走了章樂，言默鬆了口氣。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但這都是自己安定下來所必經的，言默做好了心理準備來面對以後會發生的事。她拿出自己以前寫過的本子，已經泛了黃，當還算保存得完整。言默慢慢翻閱，逐漸知道了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9月1日 陰
今天是我升高一的日子。感謝，讓我平安無事地度過了這麼多年。同班同學中也有些老面孔，章樂，還有蔣娟，她除了對我一成不變的白眼之外，蔣娟變了太多。我經常看見她躲在廁所抽菸，夜晚和小混混出現在網吧……——只有言默沒變的言默
2月15日 晴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高一的下學期。本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可沒想到遇見了他們。我雖然不喜歡蔣娟，可看到她被一羣社會上的痞子毆打時，我還是忍不住上去了。我沒想到的是，她逃走了，而我，卻被打得住了院。肋骨斷了2根……媽媽罵我‘傻子’。可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救她。——女英雄言默
3月19日 小雨
在她輟學之前，我還見過她幾次。只是她不再給我白眼，她甚至避開我好遠……無意間聽到班裡的同學在議論，說她被一個小混混搞大了肚子……我不相信，從小到大，她都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言默 …………
弄清了一些事情的原委，言默從自己以前的記事本里重新認識了一些人，一些事。
你好，蔣娟。
你好，章樂。
好久不見，我是言默。
沒想到他又來了，一大早的，章樂拎着油條和豆漿，興致勃勃地站在門口。言默剛剛起牀，睡眼惺忪的，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來給他開門的？
門口的章樂許也是被言默穿着卡通睡衣的樣子驚呆了。他瞪大眼睛，眉毛也隨着眼睛的幅度擠成了一團。他急忙背過身去，“我什麼也沒看見！”
言默尷尬地收拾好自己後，將他迎了進來。他一進門就將早飯放在桌上，大剌剌地坐下，他說：“這家店的油條和豆漿最正宗了，你肯定會喜歡吃的。”
好在言默昨晚惡補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儘管日記裡面沒有面面俱到，但是好巧不巧，言默在日記裡記過她和章樂一起吃早飯的事。她家和他家就是上下樓的關係，彼此碰面是免不了的。
“那你有沒有帶鹹菜？”言默記得日記裡曾提及自己喜歡吃鹹菜，這些年在國外當然不可能吃上這些的。
章樂“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頭，說：“買的時候忘了說。你等會，我現在上去我家拿點，我家有！”
“欸！”言默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他一溜煙就跑沒了。看着桌上豐富的早餐，言默想：熊迎之後，能有個朋友，或許是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