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第七章 (一)潛伏篇
松明和冬雪求婚後,劉何兩家也約定好了婚期,松明從前線回來時便是兩人結婚的日子。松明臨走前將冬雪託付給了念萍,託她好好替自己照顧冬雪。
念萍搬來了松明爲劉家人安頓的別墅,日夜陪伴着冬雪有一段時間了,冬雪現在似乎也開始逃離了那段悲慘的日子,開始和人說話了。
忘掉痛苦最好的辦法是讓自己忙碌起來。
冬雪又開始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化名石榴花揭露自己那日在日軍大牢非人的遭遇。只是這一次是最難寫下去的一回,手中的筆停下了很多次,隨着滑落紙上的淚珠不住的顫動。
冬雪沒有想到石榴花這個名字從那日起便伴隨了她往後的餘生。
齊飛按耐不住想念念萍的心,常常藉着探望冬雪的由頭尋來。冬雪總是忍不住地提醒念萍:“齊飛是個好男人,你可不要錯過身邊人。”
念萍告訴冬雪:“我和齊飛現在還是兩條不同的直線。”
冬雪明白她的意思,因爲今天一早念萍便因有任務在身特來告別冬雪,而這一次的任務異常艱難,不同往日。念萍眉頭緊蹙,再三交代冬雪不要把自己的任務告訴齊飛,這是組織上嚴格保密的特別行動。
念萍所在的國組組織已經掌握到很重要的情報,日軍少佐齋藤畸幾乎每晚都會出入江城大舞廳,這對於組織上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刺殺好機會,想要不知不覺的暗殺日軍軍官絕非容事,組織上也要未雨綢繆的嚴密佈線。
念萍是組織上挑選出的不二人選,她剛開始認爲自己是非常幸運的,能有機會親手手刃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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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大舞廳是個鶯鶯燕燕的風流之地,主要招待的顧客都是些各租界的大員,組織上決定將念萍以舞女的身份安插進去實施暗殺計劃。
舞廳裡的女人嫵媚嬌豔,吞雲吐霧嫺熟嫵媚,最重要的端飯碗的本事便是討好男人的伎倆。
學習她們對念萍來說簡直就是換一個人,而這難如登天,從組織上第一天的訓練便讓念萍羞得面紅耳赤,雙手總是不經意想要去遮擋那一彎腰將胸口一覽無餘的低領蕾絲旗袍。吞雲吐霧時常常被嗆得憋紅雙臉,上氣不接下氣。組織上告訴她這次暗殺事關重要,讓她儘可能地放開姿態,要多騷有多騷......她隱隱感覺計劃遠遠重於自己的安危和一種不祥的預感。
沒有舅舅的叮嚀囑咐,念萍覺得心口空落落的。麒麟和松明都去了戰火硝煙的前線,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家,能夠活着回家。
一連好多天沒有見到念萍,齊飛每次來冬雪總是說念萍剛好出去了。齊飛隱隱察覺每次問念萍時冬雪躲閃的目光,男人的直覺讓他突然有些不安,開始擔心起來。
齊飛終於按耐不住的求冬雪:“她去哪了?她不讓你說?”
冬雪有些爲難:“這。”
“她是我的妻子。”齊飛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冬雪。
冬雪嘆了口氣:“你和她歸屬不同的組織,我不能向你透露她的任務。”
齊飛湊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相信她會因爲我改變她的信仰。只要只有共組的信念纔是無私的,才能給百姓們帶來幸福。”
齊飛見冬雪沒有說話,又說:“我只是擔心她,我只希望她有危險時我能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面對,我求求你告訴我。”
冬雪有些感動,似乎看到了松明在自己眼前。良久她緩緩開口:“江武路44號,她在那接受訓練,今天晚上會去江城大舞廳面試,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齊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匪夷所思的說道:“什麼?舞廳。“
冬雪點了點頭,齊飛來不及細問趕忙從屋子裡離去,他現在只想這一秒就見到念萍,問個清楚,齊飛很清楚江城大舞廳是個什麼地方,他似乎能猜到念萍此行的目標。
齊飛才大步從別墅裡走出來,正要坐上自己的車,這時宋家的家僕來福尋來:“姑爺。”來福叫住了齊飛。
齊飛轉過頭,見是來福忙問:“怎麼是你?是你家大小姐讓你來的嗎?”
來福忙擺手搖了搖頭:“是老爺,老爺讓我來叫姑爺你過去一趟。”
齊飛揚起眉峰,心想着一定是念萍的事,忙叫來福一塊上車往宋家而去。
到了宋家齊飛才知原來是二小姐念如被日本人抓了去,宋老爺一直再想辦法撈人,能花的錢能找到人都使上了,也沒有一點辦法,這才急得不行,只得找齊飛來商量。
齊飛實在想不明白日本人抓念如的目的,宋老爺說:“這都怪那個孽子,沒事幹什麼不好非要招惹日本人。齋藤畸我也打聽了,念如落在他手上也不知道此時怎麼樣了?”
齊飛聽明白了幾分,他安慰道:“如果日本人要殺念如,不必這麼麻煩,現在念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我去找人打聽下,有消息了再來告訴您。”
宋老爺頻頻點頭:“好好好,有勞姑爺了!”
“都一家人,您太客氣了。“
齊飛來到了毛巾廠,讓一個孩子幫忙把大鈞叫了出來。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齊飛拍怕大鈞說道。
大鈞聳了聳肩說道:“什麼事比救人還重要?得,咱共組人員不管是誰只要落在日本鬼子手上的中國人,咱們便義不容辭都得救。”
齊飛低頭沉思片刻,沒有回答大鈞。
江武路44號,這裡是一間廢棄的化工倉庫,半個多月的艱苦封閉式訓練讓念萍消瘦了不少,不過今晚她便可以出去了。
今天負責訓練念萍的特訓員是組織上爲念萍找來的散手教練,只要經過他的最後歷練才能考覈合格。
這特訓員人高馬大,骨架堅實,讓人望而生畏,一條手臂比念萍兩條大腿還粗。
念萍以爲今天只要練完散手比試就可,可現實卻想象殘酷一百倍。
念萍腹部捱了對方几踢,有些身疲力竭,要不是自己有些靈活,恐怕剛剛躲開的那一腳就要把自己踢死了吧!
對面的男人是力量型的,念萍已經快招架不住了,特訓員走了上前不屑道:“怎麼?這就受不了了,把你的體能給我激發出來,除了堅持只要堅持,給我站起來。”
念萍捂着腹部,緩緩地站起,又是剛勁有力地一拳砸向念萍嘴角,念萍嚐到了血腥,因受不了這股味道,於是忍不住的要將嘴角夾渣着血液的粘液盡數吐出。
“給我站起來。”特訓員走了過去,張牙舞爪的將念萍拉了起來,念萍一陣頭暈目眩,特訓員露出鬼魅的一笑,身手便將念萍的外套撕去。
念萍瞬間清醒了過來,大喊:“你要幹什麼?”喊着身子邊往後退。
“幹什麼?組織上沒告訴你嗎?我來讓你好好的做一個舞女,既然要做就要做像,你沒得選擇,這是任務,這是命令。”特訓男人喝道。
念萍害怕極了,這就是自己一直賣命的組織嗎?自己哪怕可以將命獻給組織,捨身爲國絕不後悔,可丟掉自己的恥辱尊嚴絕對不行。
念萍使出所有力氣推開了眼前的大山,喊道:”不可以,給我滾。“
大山哪裡肯移動,青筋暴起,彷彿殺紅了眼似的喝道:”你的犧牲是值得的......“
“不。”念萍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我不同意,我是一個人,有尊嚴,有信仰,有血有肉的人。”
“這可由不得你。”大山說罷便壓了過去。
大山壓得念萍傳不過去,她覺得自己就像西遊記裡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不得動彈,喘不過起來,她費盡全力抽出了臉,大聲喊道:“救命。”
大山絲毫不爲所動,依然要將攻佔身下鎮住的女人。
念萍慌了,忙小聲求饒:“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你也有女兒、妻子、媽媽,難道你忍心看她們被人傷害。”
大山般的男人楞了一下,又道:“組織上說了不管你說什麼,任務一定要執行。”
念萍這一刻恨透了組織,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從這座大山下逃脫出來。
突然,一聲破碎的巨響,倉庫的玻璃被齊飛橫腿踢碎,他從窗口裡跳了進來。
特訓男子驚着忙爬起身來,問道:“你是誰?”
齊飛看着眼前的一幕,頓時火冒三丈,還好自己來的及時,如果再晚一點,他無法想象念萍接下來的迫害。
念萍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驚喜的叫道:“齊飛。”
特訓男子趁機一個橫鞭腿就要攻向齊飛的臉頰,齊飛險些沒躲閃過去。念萍見狀忙閉上了自己的嘴。
齊飛怒不可遏,衝向特訓男人用一個來不及看清的下劈腿,劈向男人,特訓男人來不及躲閃,顱中紅腫一塊。
男人看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是爲念萍而來。想着就要對地上的女人出招,齊飛忙準備去扶開念萍,突然又轉身後擺蹬開了男子,這一腳可不輕,男人的眉骨破裂,鮮血直流。
男人惱羞成怒,拿出刀來橫到了齊飛的手臂上,齊飛顧不上流血的手臂,一個靈活的轉身飛踢將男人重重地甩倒在地。
“走。”齊飛拉住念萍,念萍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
冬雪臥房的桌上的搪瓷彎盤裡擺放着那帶着刺鼻的藥水味繃帶、棉球、剪刀、鑷子。這是念萍平時最害怕看到的東西,念萍橫過臉不去看它,齊飛忍不住打趣道:“捨身取義的英雄還會怕這些東西嗎?”
念萍纏繞着繃帶纔將齊飛手臂上包紮好,不甘就這樣被齊飛取笑,說道:“這明明不是一回事好嗎?”說着邊繫緊齊飛手臂上地繃帶。
“啊。”齊飛握住手臂喊了一聲。
念萍慌了:“怎麼了?是我剛剛太重了嗎?真對不起。”
“是的,你剛剛太粗手粗腳了。”齊飛埋怨道。
齊飛的吻如柔風般侵襲過來。
冬雪拿着給齊飛換洗的衣服才推門進來,看到眼前兩人沉迷在彼此眼神中的一幕,忙淺笑着退了出去,她走到院子裡的臺階上坐了下來,此時她又陷入了無限的思戀和擔憂中:“松明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良久,齊飛才放開了懷裡的念萍,說道:“念萍我愛你,我想我們在一起。不僅是心還有信仰。”
念萍面紅耳赤的望着齊飛,揚起眉問道:“你是在策反我嗎?“
齊飛神情凝重起來:“我是希望你能和我一樣走上正確的抗日道路,你的組織是在用不停的犧牲來換短暫的和平,用人命再換人命,雖然走上了這條抗戰之路,犧牲是必不可少的結局,可那些被你上組織故意捨棄的人,他們就該接受毫無人道的死去方式嗎?還有強行的徵員,多少百姓的家庭因此支離破碎,社會不安。”
念萍嘴脣微動,沒有說話。
這些事情談何容易,她明白自己身上的衆人,只要稍微不慎就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意想不到的不盡麻煩。
齊飛將她攬入胸前,溫柔道:“別害怕。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我知道你怕你的組織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不過,我會一直陪你面對。”
不到兩個月過去了,念萍因組織上安排,和新成員一起執行任務。直到見到組織同志的那一刻,念萍驚恐的發現面前的人是齊飛,她疑惑至極,纔不久想要策反自己的人,居然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和自己同屬了一個組織。她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飛在她睜大雙眼,還楞得說不出話時,便開口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念萍思忖少頃,便問道:“這就是你口中說的希望我和你走上正確的抗日之路?”纔將話說出口,念萍又覺得事情並非這樣簡單,只是怔怔地看着齊飛。
齊飛笑道:“我也說過要陪伴你。”
“你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計劃。”念萍終於問出口。
齊飛嘴角上揚,笑道:“將你帶向光明,走上正確的道路。”說完又道:“我的身份只有你知道。”
念萍疑慮道:“於公還是於私?爲了我一個區區的國組人員,犯得着你如此冒險嗎?”
“此次潛伏,於公也於私。”齊飛道。
“這是你組織上的安排?你倒是想如何幫我脫離組織呢?”念萍問。
齊飛面色凝重,沒有說話,少頃,溫聲道:“只有死亡,才能幫你神不知鬼不覺不留痕跡的從組織蒸發,除此之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