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演村,處刑林。
這是天演村中犯了規矩,專門用來處刑的地方。
“皇甫學,你這王八蛋!”此時的浮生正被綁在一棵樹上,手腳皆被束縛着,根本就無法掙扎,只能在那破口大罵。
在浮生的對面,站着五個人,正是皇甫學和赫連家的幾個年輕人。聽着浮生的叫罵,皇甫學恍若未聞,依然在跟身旁那幾人談笑風生。
“長流公子,按照天演村的規矩,這小子殺了人,那該怎麼處理啊?”皇甫學似乎有意想讓浮生聽到,在跟身旁赫連長流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說的挺大聲。
赫連長流,也算是赫連家年輕一代當中比較出類拔萃的一位,按理說,他還算是之前那赫連長青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是“兄弟倆”向來不怎麼合拍。而且赫連長青就是赫連青的事情,在赫連家除了皇甫學和赫連東知道之外,根本沒人清楚。
這次赫連家的老家主赫連青迴歸,讓赫連家又一下子重新回到了天演村至高的地位,而皇甫學作爲跟隨赫連青一同回來的人,也是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赫連長流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想要在赫連家偌大的一個家族裡站穩腳跟,當然就得想辦法儘量的跟赫連青牽上線。不過平時赫連青作爲家主,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們這些年輕一代是很難能夠見上一面的,所以纔會轉而想從皇甫學這裡找到一個突破口。
之前皇甫學和他們幾個跟那個浮生的衝突,赫連長流也是親身參與的,他知道這次的事情明顯是皇甫學想要故意找那個叫做浮生的小子麻煩。不過現在何棕畢竟是死在那小子的手上,於情於理,赫連長流也不可能會輕饒了他。
“殺人償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便是在天演村中也是一樣。”赫連長流的眼神有些冰冷,看着那邊綁在樹上的浮生,冷冷地道:“按規矩,他殺了我們赫連家的人,就當用他的性命來償還。”
皇甫學聽着不由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在天演村,殺人償命是不錯,但有些人,尤其是任家和赫連家這樣強勢家族的人,卻大多不會侷限於這樣的規矩。比如,赫連長流這小子如果殺死了村裡一個普通人,那也得有人敢讓他去償命才行。
皇甫學知道浮生這小子一直跟任家比較親近,而且似乎跟秦風骨的關係也是非同尋常,皇甫學要想對付他,就只能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牽扯到赫連家的名頭上面。不然的話,皇甫學還真的沒把握能夠拿得下這小子。
現在正好,原本按照皇甫學的計劃,也只是想故意找一下浮生那小子的茬,然後在伺機狠狠地羞辱他一番罷了。誰想在剛纔的一番混戰當中,浮生竟然失手把何棕那小子給打死了。
何棕雖然只是赫連家的一個門人,但這畢竟關係着赫連家的臉面,無論如何,這次浮生這小子都是難逃一劫了。
想到了這裡,皇甫學臉上得意的笑容越盛了,他緩緩朝着浮生那邊走了過去,剛纔浮生在那大聲痛罵了他那麼久,他都一直沒有表態。
可是現在,皇甫學再看着浮生,卻好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浮生,怎麼說我們也曾是同伴一場,一同進入過那地洞當中,也算是經歷了一番生死回來的。”皇甫學陰笑着說道:“可是剛纔赫連長流的話你也聽到了,在這裡,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浮生聽着大怒:“滾你嗎的,誰他孃的跟你是同伴。皇甫學你這王八蛋敢陰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他實在覺得有些憋屈,這皇甫學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可是顧忌着天演村的規矩,他才一直隱忍着沒有朝皇甫學出手,只等着以後有機會了再說。
卻又怎麼想到,皇甫學這傢伙一朝得勢之後,忽然間就對他動手了,而且偏偏自己還着了道。剛纔他一連被好幾個人圍攻,也是打出了真火,沒能控制好手下的輕重,這才一拳打中了那個何棕的命門,讓那小子一命嗚呼了。
皇甫學聽着浮生的叫罵,眼神中也微微閃過一絲怒意,可接着他又不由笑了笑,心想這小子都難保一死了,自己又何必跟一個死人置氣。
走近浮生的身旁,皇甫學下意識地看了看後面,赫連長流那幾個人顯然都沒怎麼注意他這邊的情況。這時皇甫學臉上的笑意忽然間散去,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一副陰狠之色,冷冷地道:“浮生,你以爲,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浮生聞言一驚,看到皇甫學這副陰鷙的模樣,心中頓覺一陣不妙。正要開口說什麼,皇甫學那裡忽然將一團破布塞進了浮生的口中。
嗚嗚了幾聲,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皇甫學湊到浮生的耳旁,語氣陰冷地說道:“浮生,或者我應該叫你陳久生。如果不是從你我第一次見面,我就一直感覺到你小子對我有着一股濃濃的殺意,恐怕我也不會特意去派人去察你的根底。
嘿嘿,這一查,還真是讓我大出意料啊。不得不承認,你小子的運氣非常的不錯,十幾年前就逃過了一劫,一年前在落陽村又讓你躲過了一次。可是你沒想到吧,今天,就在這裡,你的好運氣總算是到頭了。”
浮生聽完了皇甫學的話,心中不由一沉,這皇甫學既然已經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細,那肯定是不會再讓自己活在這世上的了。
他很清楚,今天中了皇甫學的計,失手殺了赫連家的門人。即便浮生身爲任家的人,可是現在赫連家勢大,任家也是不會爲了他一個,而去跟赫連家撕破臉皮,跑到這裡來要人的。
這也就是說,他今天……必死無疑!
不知怎麼的,想到了自己必死,浮生心中除了對皇甫學的仇恨之外,更多的,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其他幾個人,小月,秋叔,風骨,還有那個向來喜歡跟他鬥嘴的任方沉……
看到浮生眼神中先是憤怒,繼而逐漸有些迷惘的神色,皇甫學自感洋洋得意。他又往後走去,對赫連長流道:“長流公子,這小子已經認罪,下面該怎麼做,還請公子決斷了。”
赫連長流看了皇甫學一眼,皇甫學心中那點兒心思,他多少還是看出了一些,無非就是想仗着自己這個赫連家嫡系的身份,能夠給他少帶來一些麻煩罷了。
對此,赫連長流倒也不以爲意,這個浮生的身份,他之前也已經弄清楚了,雖然是任家的門人,但是剛來任家不久,就算殺了他,想來任家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更何況,現在他們赫連家的老家主回來了,赫連家在天演村的地位與先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自己只不過處置了一個殺死赫連家門人的兇手,又有誰敢多說什麼?
想清楚了這些,赫連長流看了看身旁的二人,道:“何棕平時跟你們倆的關係最近,就由你們去替他報仇吧。”
那二人聞言,當即神色一動,他們都是跟那何棕一樣,同是赫連家的門人,雖說平時在赫連家的地位不高,頂多只能算是這赫連長流手下狗腿子的角色。可是何棕畢竟跟他們朝夕相處了有一段日子,多少還是有些交情的。
何棕被殺,他們作爲何棕的同伴,能夠親手爲何棕報仇,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那二人當中一人緩緩抽出了身上的匕首,然後一同朝着浮生那邊走去。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那人直接一刀,就朝着浮生的左肩刺了進去,傷口距離心臟不到兩寸處。
這倒不是他的刀法不行,而是他不想讓這小子死得太過容易,想要一點一點地將他折磨致死。感覺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他那個死去的同伴一樣。
緊接着又是一連刺了幾刀,刀刀穿透浮生的身體,卻都沒有刺中要害。
浮生口中被破布塞住,叫不出聲,在那疼得渾身劇烈地顫抖,奈何身體受縛,根本就無力掙扎。傷口處大量的流血,他額頭上已經滲滿了冷汗,臉色也越發蒼白了起來。
那人在浮生身上總共紮了七八個口子,這時身旁另外一人接過了他手上的匕首,準備也上去捅幾刀。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只聽一個有些蒼老,但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住手!”
衆人大驚,連忙回頭一瞧,卻見在那林子的邊緣,一行十幾人七八人朝着這邊走了過來。那帶頭的,竟然還是任家的現任家主——任南坡!還有剩下的那幾個人,任南渡,任南峰等一干任家的主要人物都到場了。
該死,這任家的死老頭兒怎麼來了?
皇甫學和赫連長流不由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按理說,這個浮生只不過是半年前剛加入任家不久的一個門人,而且這次的事情,確確實實是浮生殺了人,任家縱然再怎麼護犢子,總不可能爲了區區一個門人,就連作爲家主的任老,也特意跑到這裡來要人吧。
剛纔任老那一聲話音落下的同時,在他身旁的任南峰已經一個閃身來到了浮生是身旁,擡手拍出兩掌,便將那兩個正在行刑的人給擊飛了出去。
“浮生,浮生你醒醒。”再看浮生,卻見他因爲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任南峰輕輕拍着浮生的臉龐喊了幾聲,見他似乎還有着一絲神智,連忙將浮生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給他身上的傷口止血來。
“任老,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眼見任家這幾個主要人物的出現,赫連長流雖然也是嚇了一跳,但作爲赫連家的嫡系,他還是不卑不亢地對任老質問道。
任老徑直從赫連長流幾人身旁走過,對於赫連長流的話,他渾然沒有聽到一般,那副高傲的姿態,盛氣凌人,登時讓赫連長流等人心中更加一陣惱火。
“浮生沒事吧?”任老來到了浮生的面前,看向一旁的任南峰問道。
任南峰道:“只是失血過多,性命應該暫時沒有大礙。”
任老看向一旁的任南渡,道:“南渡,趕緊過去幫忙,務必一定要保住浮生的性命。”
任南渡應了一聲,也連忙前去幫忙。
這時任老才轉而看向了赫連長流等人,眼神一凝,身上忽然透出一股強橫的氣勢,語氣生冷地道:“浮生是我任家的人,你們無端將他挾持至此,竟然還行此毒刑,這是公然挑釁我任家,想要挑起爭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