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持一把一尺多長的芭蕉扇,悠哉悠哉地進了院子,來到歪脖子樹下,一揮扇子,樹下就多一個石墩和一張圓形的小石桌。
老者坐在了石墩上,寬鬆的袍袖在石桌上一掃,石桌上就多出了一個酒壺和一個大酒碗。
可是,老者剛剛給酒碗裡倒滿了酒水,小院子就驀然形態大變,竟是在頃刻間,化爲一隻如猛虎般的妖獸。
那猛虎個頭如牛,全身黑白相間,多數毛髮爲白色,黑色部分則是一圈圈的,還有一些黑色斑點。
此時那妖獸的兩隻前爪,迅速將酒碗捧起,然後酒碗裡的酒水就被它灌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不過,酒水剛剛入口,那猛虎狀的妖獸就又一口給吐了出來,並將舌頭伸出,兩隻前爪還不斷嘴巴前扇着,模樣甚爲通靈,也十分滑稽。
“哈哈,你這畜牲,就是貪嘴,這次吃虧了吧!”
老者大聲笑了起來,並用芭蕉扇拍了拍那猛虎的腦袋,得意地道:“這酒可是我從你主人那裡贏來的酒水,可嘆的是,那傢伙自以爲聰明,上次和我打賭,把你這畜牲輸給了我,這次他又輸了,本來是輸了大自在靈通聖釀一壺,那傢伙居然不懷好心地給了我一壺苦酒,此番倒上一碗,就是爲了給你喝的……你主人的苦酒,你來嘗,妙哉,妙哉……”
那猛虎妖獸一臉的頹然之色,悶悶地匍匐下去,不過隨後,它又站了起來,衝着那老者呼呼地言語幾句。
“哦?”
老者聽了後,臉色微微一變,眯着眼睛在四處觀量起來。
“少來糊弄老夫,這裡哪有什麼人族強者?”
老者認真地在周圍看了一會兒後,又是一芭蕉扇拍在了那猛虎的頭頂。
那猛虎顯得十分委屈,又呼呼言語幾句,像是在爲自己申冤。
“你和你那黑心狡詐的主人一樣,成天就會扯謊騙人,連你主人在我面前都老老實實,你這畜牲卻來騙我,若這裡藏着其他強者,能瞞得過老夫的眼睛?”老者則不以爲意地回道。
那猛虎不敢再多言,當下就跑到一邊,伏在了一塊大青石上呼呼大睡了。
老者倒是沒有再給自己倒酒,就那般空坐着,一臉悠哉,也不見去修煉或乾點別的。
也就幾個時辰過去,那伏在大青石上睡覺的猛虎,忽然醒了過來,並仰首看向了遠處的山林。
老者則沒有其他動靜,不過臉上的笑意就變得更加濃重了。
不多時後,一位穿着一身黑袍,帶着一頂奇怪帽子的中年修士,踏着虛空,緩緩行了過來。
那中年修士看着有點瘦弱,眉毛濃密,眼睛不大,眼眸卻很黑很亮,再加上嘴角兩邊以及下巴都有着一撮鬍鬚,倒是將他顯得極有智慧的樣子。
還未到近前,那猛虎就已經迎了上去,並滿面委屈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這畜牲,居然還很念舊,他都將你輸給我了,你還留戀於他,我對你雖不咋樣,可也不會將你輸掉。”那老者沒好氣地罵道。
中年修士輕輕地拍了拍猛虎的腦袋,有點疼愛,有點不捨,有點內疚……總之是表情複雜。
“赤腳老哥,你何必和一個畜牲較勁,更何況眼下它可是已經歸你了,你可要善待它呀。”
中年修士緩緩落下,一揮袖也給自己弄了一個石墩坐着。
“我要它有何用,它除了會些障眼法,還有什麼神通?看着倒是很威猛,可上次我帶它去明王那裡串門,它連明王府門的三百丈之內都不敢靠近,膽小如鼠,難成大器!”老者鄙夷地道。
“既然老哥不待見它,不如將它再還給我吧,免得老哥看着鬧心。”中年修士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少來,願賭服輸,輸了再要回去,我豈不是白贏你了?”
老者連連擺手,而後又道:“對了,我這次分明贏的是靈通聖釀,你怎麼給了我一壺苦酒?”
中年修士則是問道:“老哥喝過了?”
老者搖頭,指着那猛虎道:“我沒喝過,它倒是給自己灌了一大碗。”
中年修士霍然立起,一副很氣憤的樣子,不過想到那苦酒是自己故意送的,本是想陰這老者一把,他也就又悻悻地坐了下去。
只是轉瞬之間,那中年修士就又一臉堆笑,道:“今日我來,其實就是爲了解釋此事,當時你我二人一起飲酒,我喝得太多,有些醉了,所以纔拿錯了酒,就怕老哥會誤飲苦酒,所以才日夜兼程追來,嘿嘿。”
老者知道這中年修士是什麼脾性,所以也沒有多糾纏,要回了一壺靈通聖釀後,他指着那猛虎道:“申老弟可想將愛寵收回去?”
中年修士聽此,立即來了幾分精神,不過很快就恢復自然表情,淡然道:“輸了的東西,豈有要回來的道理,我可不是那輸不起耍賴之輩!”
“呵呵,就算你耍賴,也得我願意才行,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老者笑着道。
“什麼條件?你先說來聽聽。”中年修士謹慎地道。
“幫我去月亮山偷一枚月桂聖果來。”老者言道。
“什麼?你這老傢伙也太貪心了吧!”
中年修士雙眼一瞪,言道:“那月桂樹可是那美人兒的寶貝,讓我去偷,萬一被發現了,就算那美人兒不能拿我怎麼樣,可萬一再讓她夫君知曉,那把射日弓搞不好會瞄着我來那麼一下,你這不是讓我去找死呀!”
老者不以爲意地道:“哪有那麼多萬一,你只要小心一點,以你的本事,莫說偷一枚月桂聖果,就算把那隻兔子偷了,估計都不會被發現。再說了,就算被發現了,她夫君也不敢真拿射日弓給你來一下的,畢竟他也得給你師尊幾分面子的。”
中年修士還是擺手,道:“我師尊都飛昇多少年了,那個莽夫可未必會給我師尊面子,而且那莽夫對別人悄悄潛入月亮山可是非常厭惡的。”
老者則是道:“這些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想這畜牲重新回到你身邊,你就得給我偷一枚月桂聖果來。”
中年修士猶豫了一下,可還是堅定地道:“我不幹!”
老者沉吟了片刻,像是痛下決心般地道:“這樣吧,除了歸還這畜牲外,我今日再請你喝三壺璇璣酒!如何?”
聽到璇璣酒三個字,中年修士心動了,他問道:“真的?”
老者哼了一聲,道:“我可不像你喜歡到處招搖撞騙!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當着我的面,把這三壺璇璣酒給喝了!”
此時那石桌之上,已然是多了三個酒壺。
中年修士眼珠子轉了又轉,最終道:“我先來嚐嚐這是不是璇璣酒!”
老者沒有拒絕,中年修士將一個酒壺打開,然後灌了一大口,隨後又嚐了另外兩壺裡的酒水,滿意地道:“果然都是璇璣酒!”
“怎麼樣,你去不去月亮山?”老者問道。
“我再嚐嚐,你可別想做什麼手腳!”
說着,中年修士又相繼捧起三個酒壺,又給自己灌了三大口。
而此時,中年修士竟然已經露出了幾分醉意,他沒有再問老者,搶着一個酒壺就是一通猛灌,看樣子是極其喜歡這酒水。
喝過一壺後,中年修士明顯是醉了,可卻又搶了一壺,不過卻也將最後那個酒壺推給老者,道:“來,我們幹了!”
“等等,去月亮山的事情……”
“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不就是一枚月桂聖果嗎,就算你要一棵月桂樹,我都給你砍下來!”
然後,老者便是與那中年修士一起將剩下的酒水給喝完了。
三壺璇璣酒喝完,中年修士和老者似乎都不盡興,又是取出了其他酒水繼續喝,最後二人一起醉倒。
那隻猛虎則是將石桌上剩下的酒水給偷偷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也是在隨後跟着醉倒。
等了許久,蕭凌宇見那兩位修士和猛虎都沒有半點醒轉的跡象,他才悄然出了混沌譜,而後飛速遁走。
在蕭凌宇遁走的瞬間,那老者和那中年修士都是忽然睜開了眼睛,不過隨後都又重新閉上。
蕭凌宇在這處處危險的通天聖島上,自然是不敢隨意大挪移的,所幸他本身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遠離了之前停留的地方。
足足全速疾行了三個月,蕭凌宇才放慢速度,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安全了。
這一路上,爲了儘量行進的更遠,他遇到了任何兇獸或怪獸的攔阻,都是直接硬衝躲避,從不停下浪費時間去爭鬥。
讓蕭凌宇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即便是全速疾行了三個月,他還是被追上了。
三個月後的一天,蕭凌宇正在緩緩前進,卻是忽然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他立即暗呼了一聲不好。
“道友,請留步!”
還未轉身去看,對方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蕭凌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躲進混沌譜裡,而是轉過身來。
此時,那位之前醉倒的中年修士,正騎着那隻猛虎緩緩而來,中年修士的臉上則是堆滿了和煦且真誠的笑意。
蕭凌宇硬着頭皮抱拳行禮,道:“有事嗎?”
“有事,有事,而且是一樁美事!”中年修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