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因爲有孕,本就嗜睡,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
睜開睡意惺忪的眸子,鼻間卻嗅到一股清香。
“少主你醒了?”上官燕已經開始佈置早膳。
牀頭,放着一支新鮮的紫藤花,淺紫帶藍。千尋愣了一下,脣角慢慢溢開一絲淺笑,“爲何我不知道?”
“少主睡得沉,姑爺不讓叫醒,我便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靠近半步。一大早御花園裡那株紫藤花開得極好,姑爺也不知爲何,去弄了這麼個東西放少主牀頭。想想也真是有些費解,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也稀罕這少年郎的做法。”上官燕自顧自的說着。
千尋嫣然輕笑,“真好看。”
“只要是姑爺送的,少主都覺得是好的。”上官燕道,“少主用膳吧,姑爺臨走前吩咐,今兒個定要寸步不離的守着你。”
擺弄着手中的紫藤花,千尋笑了笑,“他還說什麼?”
“沒有了。”上官燕道。
千尋稍稍蹙眉,“果然太瞭解彼此,真當沒有什麼好處。連一點好話也捨不得說,真真小氣。”
聞言,上官燕偷笑。
將紫藤花放在桌案上,千尋雖然嘴上抱怨,心裡卻歡喜得緊。
不知道是誰,曾經在記憶裡說過,紫藤因樹而活,因愛而生。樹與藤糾纏在一起,才能化腐朽爲神奇。是故紫藤花,代表着沉迷的愛。一種不可言喻的執着,和最幸福的時刻。
“外頭現下如何?”千尋用完早膳,緩步走出門。
站在院子裡望着天,有些黑沉沉的壓抑。今日沒有陽光,天際的雲層有些厚重。
千尋稍稍凝眉,卻聽得上官燕道,“內外的侍衛全部換了,皇宮已經被控制。”
“不知道皇上那裡會是什麼情況。”千尋倒也不着急,手中把玩着那支紫藤花,一臉的愜意。驀地,她頓了頓,扭頭望着上官燕,“不許輕舉妄動。”
上官燕蹙眉,“這話少主說過多回,燕兒都記得。”
“記得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希望你做到,而不是記得。”千尋撇撇嘴,輕嘆一聲,“變天了,看樣子熬不過今天晚上。”
“少主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燕一怔。
千尋嗤笑,“看這架勢還不清楚嗎?這天下要換個皇帝坐坐了。”
“爲何姑爺不帶少主離開?”上官燕慌了神。
若然真的宮變,她一人倒也罷了,如今千尋有孕,是斷不能有所損傷的。她如何能克敵制勝,而又不讓千尋損傷分毫呢?
“我若走了,人家豈能放心的動手?”千尋挑眉,緩步朝着外頭走去,“唯有我留下,他們纔會自以爲是的動手。樓止是對的,帶我走,就鬧不起來了。他素來喜歡漁人得利,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上官燕面色一沉,“姑爺怎麼可以讓少主和小小主當誘餌?”
“他素來喜歡什麼都掌控在手裡,沒有十足的把握,你以爲他來一趟又空手而回是何道理?”千尋笑了笑,走出碧月閣的大門。
外頭被御林軍攔着,錦衣衛齊刷刷與御林軍保持着對峙的局面。
如今千尋手上的人不多,自然沒辦法與御
林軍抗衡。
揮手退了自己的人,千尋讓上官燕搬來一張軟榻,就那麼懶洋洋的躺在院子裡。就算沒有太陽,如今的天氣也算怡人。她就敞着門看着門外頭來來往往的御林軍巡視,不亦樂乎的擺弄她手中的紫藤花。
上官燕不知道千尋對於樓止的全身心信任是從何而來,可是少主的話,她卻是百分百相信。坐在千尋身邊,看着千尋與小白搶瓜子吃,上官燕的眉心越發皺成“川”字。
一人一鳥,玩的真當好。
好似外頭的動靜,都是擺設,壓根沒影響到這裡。
“少主?”上官燕實在按捺不住,“萬一五王爺派人衝進來……”
“這是御林軍,又不是春風得意宮的門徒,你擔心什麼?宮裡自有皇上做主,五王爺想要鬧騰,首先也得先把皇帝拉下馬再說。手上無權,說什麼都是廢話。”千尋不以爲意。
上官燕頷首,“是這個理,但是……”
“你猜,接下來會怎樣?”千尋嗑着瓜子,煞有其事的盯着上官燕。
這表情,讓上官燕一怔,卻只能無奈的搖頭。
千尋撇撇嘴,“真當無趣。不若你我打賭,看看咱家爺安排了什麼好戲跟人家唱對臺。”
上官燕蹙眉,“少主到底在說什麼?燕兒一個字都聽不懂!”
“唉……”千尋一聲長嘆,端起一旁的白開水喝了一口。
“誰說春風得意宮的人就進不得皇宮?”熟悉的聲音陡然從外頭傳來。
千尋噗的一聲,將嘴裡的茶水噴個乾淨。一擡頭,竟然看見陌上無雙披着斗篷黑衣,大搖大擺的走進碧月閣的門。
血薔薇瞬間出鞘,上官燕立刻攔在了千尋身前,眸色微冷,“陌上無雙,你還敢來!這一次,我要你有命來,無命回!”
“這宮裡如今都在五王爺的控制之下,你們覺得自己還有多少全身而退的勝算?”陌上無雙冷笑兩聲,銀色的面具之下,那雙眸冷入骨髓。
上官燕站在那裡沒有動,並非她在猶豫,而是她聽見了弓拉開弦的聲音。整整齊齊,包圍了整個碧月閣。
宮裡,最不缺的就是人。
殺人的人!
“然後呢?”千尋緩緩坐起身子,卻一把抓住了小白。這個節骨眼上小白要是往上飛,就會變成叉燒鳥,保管萬箭穿身。
小白彷彿也明白了少許,趴在千尋的肩頭低低的叫着。
陌上無雙冷笑着走近,“然後你們就會死。”
“要我死還不簡單,讓外頭的弓箭手招呼一聲便是。”千尋面不改色,依然漫不經心,“不過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殺我,來日可別怪我。”
“果真不怕死。”陌上無雙嗤冷。
“不怕死的是你!”千尋嗅了嗅手中的紫藤花,“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們家爺可是小氣得緊,保不齊哪日就將你剝皮拆骨。”
陌上無雙冷哼兩聲,“樓止若是真心待你,怎麼捨得讓你們母子身陷險境。”
千尋劍眉微挑,一口瓜子殼噴向陌上無雙,所幸被陌上無雙躲開。
“沒事裝成你們主子,是不是很好玩?我都不想拆穿你,你還跟我磨磨唧唧。”千尋嗤
冷,“別以爲披上人皮就不是狗,這改不了心裡的狼心狗肺,就一輩子都是狗。不過說你是狗還擡舉你了,狗都知道吃幾個良心,你們吃的卻是人,還不帶吐骨頭。”
這話一出口,上官燕的眉頭陡然凝起,“假的?”
“你跟他交手多回,是真是假還分不清?”千尋撇撇嘴,“身上的味道不同,裝得再像也沒用!”
陌上無雙憤然轉身,掉頭就走,“帶上他們去無極宮。”
“少主?”上官燕越發緊張。
“正合我意!”千尋二話不說走出門。
上官燕寸步不離,絲毫不敢鬆懈。
無極宮外頭的守衛也全部換成了胡毅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可謂重兵防守。其中還夾雜着白衣童子,這些都是陌上無雙的門徒。
看樣子內外勾結得極好!
千尋嗤冷,緩步走進了無極宮。
這些人畏懼上官燕,不敢動她,只能隨時將她帶在身邊。千尋冷蔑,這些人都想要她死,奈何不是畏懼樓止,就是惦記着她身上的價值,真是好笑。
及至無極宮前,千尋小心的環顧四周,沒有一點異常。這無極宮還是當日的模樣,此刻皇帝正憤怒無比的坐在正殿龍椅處,雙目怒睜望着突如其來的一切。一覺醒來,宮禁都變了天,如何還能安枕於榻?
雲祁就站在中央,見着千尋時笑得陰冷無比。
那張笑面佛一般的容臉,實則佛口蛇心,笑裡藏刀。
“誰來告訴朕,到底發生何事?”皇帝大怒。
被困在無極宮,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爲一朝天子,自然是怒不可言。但看着底下一片冷寂,皇帝更是按捺不住的怒吼,“到底發生何事?爲何外頭的守衛全部都換了,爲何朕連踏出寢宮半步都不得?”
雲祁垂着眉頭不語,卻聽得千尋上前一步道,“皇上稍安勿躁,想來是有人私自調動了御林軍,才導致瞭如此局面。皇上是九五之尊,誰敢造次!”
“放肆!”皇帝怒然,“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敢私自調動御林軍,包圍朕的宮殿!”
“那就要問問王爺,昨兒個夜裡發生了何事?”千尋挑眉。
雲祁冷笑,“錦衣衛擅自拿人,怎麼,現在卻成了本王的錯?”
“王爺這是承認自己調動了御林軍嗎?”千尋道,卻見雲祁稍稍一怔,不覺笑得越發濃烈了一些,“卑職有一事不明,還望王爺解答。不管昨夜發生什麼事,爲何今日連春風得意宮也跟着進宮?這些逆臣賊子,王爺竟也認得?”
“你!”雲祁啞口無言,狠狠的盯着千尋。
皇帝陡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眉頭怒然皺起,“春風得意宮?老五,你怎麼會跟春風得意宮沾上關係?”
“皇上這話錯了,恐怕不是沾上關係,而是原本就是有關係。”千尋冷笑兩聲。
陌上無雙上前一步,“說得真好,原就是有關係的。”
千尋的眉陡然揚起,卻聽得陌上無雙冷然入骨的聲音,“皇上可還記得我嗎?那個被你殺不死的成國公府四公子,陌上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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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