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生,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天際的雷光還未渙散,巨大而神秘的骨骸依舊盤坐着,彷彿也在低頭看着三人。
“雷帝,多謝救命!”敖戰仰頭喊道。
‘轟隆!’
雷帝開口之前,天際先是發出一陣響雷之聲,隨後骨骸開口說道,“不必謝我,這次救助也是給你的好處之一,不過之前沒有言明罷了。”
“原來如此!”敖戰點了點頭,隨即雙目一暗,“那以後……”
“生死由命,與我無憂,你我從此再無瓜葛,各中的因果就此了斷。”雷帝淡淡的截斷敖戰的話。
“明白了!我還有個問題,希望雷帝爲我解惑!”敖戰點頭,他明白雷帝能幫他這一次,已經很是難得了。
“說吧。”雷帝盤坐不動。
“我想離開遺蹟,可我不知道出去的路在哪裡,還望你指明!”敖戰直截了當的說道。
他明白這方遺蹟是不可多得的寶地,越是深入越能獲得未知的好處。可同樣,越是深入越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險,有隨時身隕的可能。
現在的他,還太弱了,根本就不具備探索的資格,能活到眼下,已經是幸運之神附體了。
“唔,知難而退,倒是果斷。以你的境界,退出無疑是最正確的決定。坦白告訴你,若是再深入下去,爾等必死無疑。”雷帝法音轟鳴。
三人面色一沉。
“去北方尋一口箱子,那裡有離開遺蹟的方法,還有……你最應該的到的東西!”雷帝語氣一頓,神秘的消失在了雷光閃爍之中。
“不愧是高手,說走就走。”敖戰在心底感嘆一聲。
“一口箱子?我最應該得到的東西?”敖戰眼中精光閃爍,卻眉頭緊皺着。
“走吧,去那北方。”鐵鳳兒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
三人轉換方爲,摸索着往北方行去。在他們走後,一道身影自地表躍出,寬大的黑袍粘着腥臭的泥土,一雙眼陰毒的盯着北方,而後悄然跟去。
有了雷帝的示意,這一路十分順暢,偶爾碰見個殘破陣法,都被鐵圖輕易破掉。不過他們也沒有遇見什麼奇特之處,一路平平。
白駒過隙,遺蹟內不知幾日光景。直至一丘小墳出現在衆人的眼前,三人才停下了遠行的步伐。
矮小的墳頭上滿是雜草,周圍被濃郁的生機覆蓋,相比遺蹟的其他地方,這裡要素雅太多。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力量在牽引敖戰到來,這種感覺從一踏足北方便存在了。
“就是這裡!”敖戰眼冒精光,死死盯着矮墳和墳頭的殘碑。
這塊石碑頂端斷裂了,可最奇怪的是碑上沒有任何文字。
“無字殘碑,埋葬的就是雷帝口中的那口箱子嗎?”敖戰自言自語的唸叨,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似乎有一種迫切感,在期待着什麼。
“挖開?”鐵圖試探的問。
敖戰猛的一皺眉,又瞬間舒展開,點頭道,“好,挖開!”
鐵圖點了點頭,翻手取出一柄靈鏟,一鏟子插向小墳包。
‘鐺!’
靈鏟與土相接,竟然發出金鐵交擊之聲,而鐵圖,更是猛的嘔出一口血,連退數步。
小墳完好無缺,連一株草都不曾變!
“這墳有古怪!”鐵圖雙眼大睜,驚駭欲絕。
“我知道!”敖戰肅然應道。
他盯着那無字殘碑,忍不住伸手過去,輕柔的撫摸起來,猶如憐惜自己的道侶一般。
下一刻,敖戰腦袋轟然一震,沒由來的涌出一道模糊訊息。
“我的血!”他喃喃自語一聲,隨即取出匕首,劃破右掌心。
晶瑩的血滴流出,順着殘碑下淌,奇怪的是,這殘碑竟如冥器一般,將血液盡數吸收。之後,它竟然通體泛紅,涌出濤濤血光,肉眼可見的向遭蔓延。
原本蔥鬱的一片綠草,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衰敗、枯萎,最後化爲一片血腥氣沖天的詭異之地,而血霧環繞之處,還傳出了若有若無的厲嘯。
“你的血是怎麼回事?”鐵鳳兒和鐵圖忍不住叫道。
此地的陰怨恐怖遠遠超出了遺蹟的任何一處,讓他們忍不住神魂劇顫!
“一種熟悉感,我們似乎都在期待着彼此……”敖戰神色古怪,話也莫名其妙,他的眼神深邃得猶如星空,只是那麼看着滲人。
“你看!”鐵鳳兒嬌呼,指着那方矮矮的小墳,眼睛瞪得很大。
原本連靈鏟都觸之不動的泥土,此刻竟然像沸騰了似的,極具層次的翻涌,似乎裡面的埋着的東西正在破土。
不多時,一個木箱已出土半截。
“難道那就是雷帝口中的箱子?”敖戰眼光閃爍,死死的盯着墳包上那古香古色的木箱。
箱子不大,只有寸許,通體泛着綠光,木頭紋路上夾雜着古樸而神秘的圖文,彷彿是與生俱來的一般,一股濃郁的異香也悄然撲鼻,聞之神臺空明。
“這種木香味,難道是,難道是......”鐵圖神色激動,瞪大了雙眼彷彿恨不得立馬把箱子抱在懷裡,但是他對這詭異的墳墓很是忌憚,不敢有絲毫動作。
“這味道怎麼了?”敖戰費解的問,回頭看了鐵圖一眼。
鐵鳳兒皺着眉,憋着潮紅的臉色應道,“幽冥十八捲上記載,西北玄剎有古樹名昆,其枝若鐵,其芯似玉,其葉若金,香飄千里,凡人食其葉而聞道,持其枝而若兵,撫其芯而通神!”
“聽起來倒是很厲害。”敖戰撓了撓頭,不明所以。
“這小箱子要真是昆木樹芯所做的,那何止是厲害,簡直撿到寶了!”鐵圖激動不已。
敖戰雙眼放光,心想管他奶奶的,到了這份上了,不打開看看怎麼可能?
說幹就幹,他伸手抓向木箱,就在剎那,柔和的青色光輝將他全身包裹,看不見人影。外界沒有其它異常,只有敖戰自己清楚,正在發生着些什麼。
青輝籠罩着,呈現出另一處洞天世界,這裡沒有日月,只有漫天繁星閃爍着,光華如水波泄下,讓人神清氣爽。環顧四下,這裡的一切都讓敖戰覺得彷彿回到了敖廈大陸,天地間充斥着的狂暴靈氣會讓鐵鳳兒二人難以修煉。
“納須彌於芥子?這個小木箱子內竟別有洞天,藏着一方小世界!”敖戰驚呆了,這樣的東西在敖廈大陸也是駭人聽聞的超級至寶,竟會被他得到?
他想都不敢想!
“嗯?”
木箱內部的世界裡,一座高聳的山巔上,一個穿着赤紅色長袍的男子突然一聲輕咦,將目光投向頭頂蒼穹。
一股猛烈的靈魂衝擊僕的出現,敖戰只覺得頭痛欲裂,莫名就出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下一刻,他就眼眸一花,與那天地間的一雙眸子正好對上了。
冰冷,銳利,深邃!
這是敖戰一瞬間最直觀的感觸,下一刻,他又發現這雙眸子裡還蘊含着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像回憶,又似憎恨。
“滾到我面前來!”那男子的聲音轟的一聲在敖戰腦海中響起。
敖戰一驚之後勃然大怒,“我去你大爺,你個狗東西既然不說人話,就別怪老子把你狗頭擰下來!”
說着,他飛掠而至,正挽起袖子,卻瞬間目瞪口呆。
“你?”敖戰驚呼一聲。
對面立着的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樣!
“怎麼了,你似乎對我的樣子很驚訝。”紅袍男子負手而立,老神道道的說。
敖戰噎了噎口水,“你他媽的是幻象吧?”
紅袍男子不屑一笑,滿臉輕蔑之色,“可笑啊可笑,你居然會認爲我是幻象。可悲啊可悲,如今的你已經淪落至此了。”
“說他媽什麼呢,不是幻象那你是什麼玩意兒?”敖戰怒不可遏的吼道。
“客觀來說,曾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就此刻而言,你……不配!”紅袍男子突然眼神肅然,一陣強大的氣勢席捲開來。
“你說什麼!”敖戰面色一沉。
紅袍男子並不理會,哼了一聲,徐徐說道,“我曾想過無數次‘天機棺槨’被你打開的樣子,可我萬萬沒想到如今的你已經孱弱至此,早已遺忘了一切!”
“你憑什麼認爲一定會是我打開?”敖戰沉聲問。
“因爲天機棺槨本來就是你的,除了你誰能打開?哈哈哈,你連這個都忘了……”紅袍男子搖頭一笑。
“我的?”敖戰一愣,又立馬嗤笑道,“你說天機棺槨是我的而非你的,證明你就算與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你也是輔非主!”
“你找死!”紅袍男子聞言大怒,戾氣衍生。
“哈哈哈,如果可以,你能讓我活到現在嗎?承認吧,你無法殺我,你只是困在箱子裡的一件屬於我的東西!”敖戰狂笑起來。
“死!”紅袍男子一怒之下,一爪探出,一股血紅的魂力登時纏繞過來。
‘轟隆!’
這方世界突然在紅袍男子動手的一剎那變天,狂暴的雷霆一道接着一道的衍生,像一柄柄天刀將敖戰包裹。
紅袍男子的魂力登時被攪碎,露出憤怒不甘的神色,咬着牙狠狠的捏了捏拳頭,發出一陣骨骼碰撞的聲響。
“看來我賭對了!”敖戰狂笑起來,“雷帝說過,這裡有我最應該得到的東西,我想就是這天機棺槨和你吧!”
紅袍男子一陣沉默。
“坦白一些事,否則我不介意誅殺你!”敖戰沉喝。
紅袍男子古怪的白了他一眼,嗤笑道,“誅殺我,你可以試試!雖然天機棺槨能保你性命無憂,但你也沒法利用它誅殺我。我已經說說過了,曾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即便你能誅殺我,你明白會失去什麼嗎?”
這次換敖戰傻眼了,暗暗想到,“也對,如果我能用天機棺槨滅殺他,他不可能這麼囂張。”
緩了口氣,他嘿嘿一笑,“既然你殺不死我,我也沒法滅了你,那我們不如講和,各取所需怎樣?”
“哼,別費心思了,你休想從我這兒知道任何事。”紅袍男子漠然道。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說我們曾爲一體,爲何這番作態?”敖戰皺眉問道。
“少說廢話,沒事就給我滾出天機界!”紅袍男子極不耐煩,撂下這句話,一晃消失了,就好像一個幽靈。
敖戰像吃了蒼蠅屎一樣,大感不爽。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自己’嫌棄,可他又感覺可笑,因爲這個法力高深的‘自己’根本沒法在天機棺槨裡對自己下手,對方的無奈,讓他感到了濃濃的戲劇性。
“閒着也是閒着,先逛逛這…天機界!”甩甩頭,將一切拋之腦後,敖戰立馬對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來了興趣。
古木參天,靈氣狂暴,以至於林子裡的生物都十分健碩,光是敖戰看到的一頭灰熊就有三倍於幽冥大陸的灰熊的體型,而且攻擊力更爲驚人。
“此處名爲天機界,的確名副其實!”敖戰走在林子裡,唏噓不已。
“嘶嘶……”
前方的草叢裡突然傳出一陣怪聲,似蛇吐信,但這聲響之大已經超越了常理。敖戰邁起弓步,一下子進入了戰鬥狀態。
下一刻,一條參天大蟒自高大的草木叢中橫貫而出,紅彤彤的蛇眼像兩個大燈籠,配合着周身斑駁的五色亮紋,說不出的詭異。那巨大的頭顱張開了血盆大口,閃電一般的一口將灰熊咬住,嚼也不嚼就囫圇吞了下去。
“好個孽畜!”敖戰下意識驚呼。
“吼!”
五色蟒蛇咧大嘴,竟然發出低沉的咆哮聲,沉悶古老,竟像龍吟,讓敖戰瞪大了眼。
碩大的蛇頭若流星一般橫衝直撞而來,沿途一顆顆參天大樹竟像是麪粉一般脆弱不堪。
大老遠敖戰就聞到一股撲鼻腥氣,在漫天木屑中,他一躍而起,落在一顆完好的大樹上,揚手打出一道血芒。
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蛇不簡單,因此他這一擊全無試探之意,血光包裹着的乃是屠佛九環刀!
大蛇一口撲空,扭頭便硬接了一刀。敖戰還來不及喜上眉梢,就看見屠佛九環刀已經被彈飛出去,而大蛇的額頭鱗片上只留下了一道白痕。
“奶奶的,跑!”敖戰一見如此,立馬撒丫子狂奔起來,一邊跑路一邊攝回被震得短暫失去聯繫的屠佛九環刀。
大蛇呼嘯如風,稍一扭動便是數十米之遠,它的口中還噴着碧綠的氣體,帶有極強的腐蝕性,沿途所觸之物,不管是土石、草木皆是極速腐爛溶解,發出陣陣惡臭。
“別追了,我沒幾斤肉,吃我還不夠你塞牙縫呢!”敖戰嗷嗷叫着撒丫子狂奔,眼看就要被大蛇追上了。
這條大蛇太過厲害,以他如今的功力與之相抗簡直是螳臂當車,沒有絲毫勝算。
幾個呼吸間,大蛇貼近身來,一口腐氣吐出,簡直猶如一陣霧瘴鋪天蓋地而來,將四下封閉的無路可避。敖戰當即在心中唸叨一聲‘完了’,被這腐氣擊中,哪裡還有命在?早知道就就該聽紅袍男子的話,沒事就滾出天機界了,這下可好,自己把命送。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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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敖戰暗暗後悔之時,天空雷聲轟鳴,一道霹靂猶如天刀降下,正中五彩大蛇的腦門,大蛇只來得及扭擺幾下,周身就變得焦黑,一股子烤肉味登時傳出,然而它沒有立馬死去,痛苦的扭擺着,身上的五色斑紋愈發耀眼。
這些光芒似乎有極強的療傷能力,它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康復着,慢慢迸出生機。敖戰眨巴眨巴眼睛,立馬來了精神,這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怎會錯過?手握圖佛九環刀一躍而下,九個金環鏗鏘作響,一道銳利的血刃旋轉着飛向大蛇的一片焦爛鱗甲處。
他早就注意到了那裡!
“如果這一處的肌肉都破不開,那就立馬退走吧!”敖戰一咬牙,兀自出神。
‘噗嗤!’
蛇血濺起,敖戰暗鬆一口氣,好在銳利的屠佛九環刀刺了進去,只剩下刀柄還殘留在外,蛇血噴的敖戰滿身都是。
“嘶!!”
這條蛇真的太過龐大了,即便屠佛九環刀整個沒入其血肉裡,還是沒能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它狂吼着,誓要先誅殺這個卑微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