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沿街叫賣的蘇州城中,楊池蕊早就將自己的劍扔給了龍月,獨自走在前頭,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吃着軟糯的蘇式芙蓉酥,每路過一個攤販,楊池蕊便湊上前去探個究竟,嘴裡還不停碎碎念着:“誒,龍月,你快來看這個……哇,這是什麼,上次來,我怎麼不見有這麼個東西?”
龍月無奈地給了她一個大白眼,不悅道:“出來前嘴上說的那麼義憤填膺,一進蘇州城門就什麼都拋諸腦後了,原來全都是爲了自己貪玩兒。”
楊池蕊哪顧得上搭話,龍月撅着嘴,只得嘆下一口氣,跟上了她的步伐:“師姐,你倒是等等我啊。”
“師姐?”
龍月突然擡頭,這才發現兩人一不留神被人羣衝散了,她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羣搜尋,過了良久,始終不見楊池蕊的身影。
“真是的,劍也沒帶上,跑去哪兒了呢。”
龍月撩起帷帽上的白紗,半眯着眼望了望頭頂上的烈日,不由得撇了撇嘴,在袖袍上蹭了蹭兩頰的汗珠,一邊向前走着,一邊在附近的茶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將楊池蕊的劍放在了桌前。
小二哥在不遠處狐疑地打量着她,直到看清龍月清麗的容貌,他才熱情地湊上前道:“姑娘要喝點什麼。”
“一壺清茶便好。”
“好嘞,您稍等。”
片刻,龍月拿起小二哥倒的茶,一邊抿着,目光繼續在窗外的人羣中搜尋。
須臾,她的目光落在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身上,這個女孩兒不像尋常百姓家孩童的打扮,手裡拿着一串糖葫蘆兒,倒像是一個闖蕩江湖的小俠客。
“呵,好俊的丫頭。”龍月微笑着自言自語道。
正當龍月納悶爲什麼小女孩身邊沒有父母跟着。
須臾,小女孩兒往身後看了看,神色慌張地加快步伐,索性拐進了前面的一條巷子,龍月霎時提高了警惕,直到看見兩個拿刀的男人鬼鬼祟祟跟在小女孩兒身後走進了同一條巷子。
“糟糕。”
龍月放下茶杯,像蝴蝶般輕身一躍跳出窗外,竄過人羣跟了上去。
“誒,姑娘……你”
小二哥想叫住她,堪堪走到門口,他撓了撓後腦勺,發現龍月已經不見蹤影。
想不到巷子裡竟有好幾條岔路,龍月順着腳下望去,長竹杆和空竹筐橫七豎八地攔住了其中一條去路,一定是小女孩爲了拖住追她的敵人。
須臾,耳邊傳來一陣男子的笑聲,龍月鎖定聲音的源頭,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堪堪看見兩個男人將小女孩逼到了巷子的死角。
“住手!”龍月冷冷一聲怒吼。
兩個持刀男子聞聲轉過頭,看清來人後,用刀指着龍月道:“什麼人敢多管閒事!”
龍月嗤笑:“兩個大男人竟欺負一個孩子,真是齷齪至極。”
沒有二話,隨着清音出鞘,龍月腳下輕點衝鋒直上,和兩個男子迅速打作一團。
小女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眸細細端詳着龍月,似乎對眼前的刀光劍影不以爲然,她緊貼着背後的牆壁,挪動着步子朝安全的地方躲避,不忘舔一口手中的糖葫蘆。
不多時,龍月收拾完兩個男子,利落地將武器收回劍鞘,對着地上打滾的男子道:“還不快滾。”
兩個男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倉皇逃走。
龍月轉過身,正打算安撫受驚的女孩,卻發現女孩早已不見了蹤影。
“人呢。”龍月納悶道。
龍月沿着巷子追了出去,原來巷子的另一端通往一條人來人往的街市,龍月鬆了一口氣,這個女孩兒如此聰明,想來應該沒有危險了,不過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糟了!”
龍月大叫,猛然間想起楊池蕊的劍還遺落在茶樓,她急忙調頭,匆匆趕了回去。
“姑娘,您是忘了這個吧。”
龍月笑着接過劍:“謝謝小二哥,對了”她從懷中掏出銀兩遞到小二手中:“這是茶水錢,剩下的不用找了。”
小二忙着道謝:“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龍月捋着劍柄上的流蘇轉身離開,不料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陌生男子。
待看清對方的模樣,面對面的二人臉上皆是一驚。
男子穿着打扮是武當派的,精緻的勁裝顯示他在武當山的地位不凡,他輪廓分明,緊抿着蜜色的薄脣 ,一雙漆黑的的鳳眼不禁讓女子都豔羨三分,卻絲毫看不出扭捏之態,反倒增添了幾分神武之氣。
男子看着龍月,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連忙做出攙扶的手勢,關切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喔……我沒事。”龍月退後一步回答,“是小女子冒失。”
男子抱拳一笑:“在下玉清池,不知女俠出自何門何派。”
龍月心中一驚,暗自腹誹,果然,他就是武當前些日子新上任的掌門人,記得那日七月初八,是七大宗派前輩們商定的黃道吉日,門派裡的長老們皆受邀趕赴武當山參加玉翼天的上任大典,好生氣派,只是當時與大殿相隔太遠,看不真切,只顧着與師姐在席間閒談,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
龍月抱拳頷首道:“小女子名叫龍月,是西山古墓派弟子,多有冒犯,還請玉掌門贖罪。”
玉清池薄脣輕啓:“原來是古墓的同道弟子,姑娘就是那個帶頭剿滅了殺人莊禁地,平復西北兩部外域勢力,被龍掌門晉升爲古墓派長老的龍月姑娘,當真是無愧的女中豪傑。”
龍月暗自腹誹,古墓和武當互通消息果然快捷。
“玉掌門過獎了,弟子愧不敢當。”龍月應道。
玉清池那雙丹鳳眼彷彿星辰中的一輪皓月,他微笑着點頭,眼中流露出對龍月的讚賞之意。
感覺到玉清池熾熱的目光,龍月始終沒有擡頭,她微微頷首,故意高高地抱拳遮住了面容:“弟子此行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說完便逃跑似地溜出了茶樓。
“喂,你們剛纔是不是忘了還有本道長的存在。”旁邊的白禪子望着龍月離去,提高聲調對玉翼天不悅道,“我說掌門大人,你的眼珠子都快貼到那姑娘身上去了。”
玉清池轉過身,嗅着空氣中的淡淡的馨香,他沉穩一笑:“不知吳琊師兄在古墓派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