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葉紛飛。
“喪元煙!”花非煙鎮怒之下一掌拍在桌沿上,借力後移七八步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指着刑雄怒道:“刑雄,你想幹什麼!敢對三哥下毒!”
看着花非煙的狼狽樣子,刑雄負手而立,嘿嘿一笑道:“都說花非煙是江湖第一老狐狸,我看不過如此罷了,竟然被千幻真人的移相術騙到了!別跟我稱兄道弟的,你現在只是一隻在掙扎中的可憐蟲!”
一聽說此人是被千幻真人施展了移相術,花非煙怒極而悲,全身的血管都突了起來,猶如千百青龍盤身。嘴脣蠕動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刑雄死得很慘!
移相術就是以邪道術法將活人的整張皮相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而被取皮相的人,會受盡萬蟻噬身之苦而死!
看到花非煙怒極而啞,假刑雄更加得意了,來到花非煙面前五步前,說道:
“花非煙,你中了喪元煙,動怒只會加速喪元煙發作,半刻鐘後你體內的真所就會自動散盡。不必再強作掙扎了。乖乖地和我合作,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能保全一條性命!”
花非煙強行壓抑着心中的悲怒,說道。“你是誰,想要什麼大可以直接來問我要,刑雄他不過是個只懂外道拳腳的暴發戶而已。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他!”
假刑雄聽聞後,玩味地笑道:“嘿,我想要花家的絕世秘典不滅劍魂和絕世神劍‘怒蓮’,真要空手上門問你要,你會給嗎?花爺!”
這回輪到花非煙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世上知道這個秘密還存活在這世上的有四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飛雪兒,剩下兩個,一個是正陽仙宗的宗主,他只知道我花家祖墓中葬有神劍怒蓮,另一個是藍媚兒,她也只知道我花家有絕世秘典不滅劍魂!她和正陽仙宗到底什麼關係!”
“我是正陽仙宗宗主的四夫人,也是宗主的小師妹。”就在此時,一個丰韻如玉的女人走了進來。
看見這個女人,花非煙終於笑了,不知是怒是悲,或是快意。隨後花非煙才說道:“到底是我穿了玄陽子的破鞋,還是玄陽子穿了我的破鞋。就爲了一本連花家歷代家主都不敢修練的秘典!!我是否應該感到榮幸之極,我只是紛陽郡小有虛名的江湖客,玄陽子竟將他的四夫人送給我快活了整整四年!”
藍媚兒沒有一絲羞惱之意,淡淡道:“男人對待玩物的鐘愛,都只限於第一次。只要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什麼手段都能用。而花爺你,也並不是什麼女人都能取得到你毫無保留的寵愛。你說是嗎,花爺!”
花非煙的心爲之一頓,心中的痛被這句話觸動了,但隨後嘲道:“無知的玄陽子,可憐的藍媚兒,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嗎!不滅劍魂,連我花家都只敢供奉而不敢修練!更別說讓神兵怒蓮出世!若我此時雙手供上,爾等敢修練嗎!”
“現在的花家只是一個沒落的上古遺族,沒有仙家修士指道,當然煉不了。而我純陽仙宗雖不入流,卻也是仙家正宗修真門派。”
“笑話,我花家何時成了上古遺族了。”花非煙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但藍媚兒沒有理會他的刻意迴避。繼續說道:
“四年前,純陽仙宗在一處古遺中搜羅到半部古藉,裡面正好提到花家,花家的一代始祖正是上古四劍中的‘鳳凰劍’花蓮魚!花蓮魚殞落後,到了第四代,上古花家就從此消失了。紛陽郡花家是一千年前纔在這裡出現的,而且無跡可尋。而花爺最擅長的恰好是古藉中有記載的鳳凰劍舞!這兩門絕學,並非江湖上所傳的逍遙劍。我沒說錯吧,花爺!”
就在花非煙有意拖遲時間時,小丫頭已騎着一隻大白豬從秘道中逃出花莊,抄了一條通往郡城的捷徑。
小丫頭是個小財奴,再碎的銀子,一上手就能辨別真假。她離開正廳後就覺察到其中一顆碎銀有問題,輕輕一捏就成粉了,銀粉之中還一條小絲帶,上面寫着一個血字:逃!
小丫頭第一反應就是抄秘道逃出花莊,去紛陽郡城找少爺!
她騎的不是一隻普通豬,而是一隻非常不普通的豬。她就是這隻白豬從野外叼到花莊莊門前的。花非煙對這頭神奇白豬的評價就是:九牛力閃電速白豬身。
花非煙都不敢讓這隻大白豬正面衝撞一下。
這頭白豬面前吊着一根骨頭,背上傳來妞妞的唸叨聲:“小白小白快快跑,等下等下吃骨頭!這是妞妞給小白寫的詩,覺得好你就快快跑。我要去通知少爺回來救老爺!”
那頭狂奔中的大白豬差點失蹄,隨即淚奔:你給一隻豬啃豬骨頭,讓豬情何以堪啊。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暴喝:“離開花莊者,殺!”
守在這條小道上的黑衣人發現有人逃離花莊後,立即暴起留人。眼看幾把刀就要同時落在小丫頭身上時,那隻大白豬瞬間憋到臉紅,數十坨黑色的粘稠物如連珠炮彈般從豬後庭噴射而出,那幾個黑衣人就如身中幾十重錘,一個個被砸得筋骨斷裂倒在地上翻滾着。
眼看白豬載着小丫頭就要遠去時,就從山林中射來兩道箭,這兩道箭上都刻有一道奇異的符紋,那是正陽仙宗的‘破空符’。
破空符有減弱空氣阻力、增強物體穿刺能力的作用。用在箭矢上更是如虎添翼。
大白豬再次憋紅臉,結果噴稀了!腸子裡的料都用完了!
就在箭矢將近時,大白豬仰天一聲悽嚎下,綠的白的東西從後庭噴了出來,竟然是稀爛未消化的菜葉和蘿蔔。
箭矢終於打偏了!可是箭中藏箭!
這兩支箭中還有第二道符:藏箭符!
大白豬右臀中了一箭,再次傳來一聲轟破天地的慘嚎,它心裡卻同時哀號:虧了啊,肚子沒料了,見到明天的太陽後我要吃牛排……
一連串鮮熱的血液滴落在白豬身上,小丫頭的右胸也中箭了。她的皮肉沒有那隻豬的屁股堅韌,被箭矢直接貫穿右胸!
大白豬怒了,數道黑色的詭紋從白豬身上顯現出來,隨後從喉間發出一聲帶着毀滅之威的殺豬聲,令人雞皮發炸的聲波將這片山林的花草樹木全部震成粉末,藏在山林中的人更不能倖免於難。
白豬的蹄中長出幾片金甲,一腳下去能剜出一個大坑!
蹄下長出金甲後,白豬的速度瞬間暴走,隨即消失在山道間!
幾裡外的紛陽郡城中卻是夜街喧鬧、樓市笙歌。
春風樓上處處嘻笑歡語,幽幽琴音卻傳不出香幽小閣,只在香幽小閣內飄蕩着。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隨着琴聲幽幽,玲瓏之音娓娓吟唱着。
花飛雪坐在案前癡癡地聽着這一曲平湖秋月,那張臉兒的一喜一悲一憂都能令他癡迷。喜歡她的笑,也喜歡她的憂。
這裡是香幽兒在小閣內的香房。花飛雪出的暗標最高,其餘人都只以進入香幽小閣中的‘春花秋月’四花房。
一曲終了,花飛雪將香幽兒拉到了身邊。
沒有風,幽幽的體香卻沁入心田。
花飛雪深深一吸,很是迷醉這種香息。
“又跟你父親吵架了嗎?”香幽兒問道。
花飛雪點了點頭,他正想說他和花非煙爲什麼而吵時,香幽兒指尖抵住了他的嘴脣,噓聲道:“噓,別說出來。我知道你父親會說些什麼。他也是爲你好。答應我,以後出了這裡,就不要想念我。”
“那我來了這裡呢?”
“來了這裡,不想我的話,就代表你已經不在乎我了。”
花飛雪和香幽兒相視着,彼此心間都有暗流洶涌着。
彼此沒有撕破那一層紗窗,卻又很想看看彼此內心裡的風景。
一個想看,一個關上窗。
花飛雪一彈香幽兒的額頭,說:“全天下的男人都以爲你是個不吃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其實你就是一個勾人神魂的壞精靈!壞精靈,就要配一個壞鬼書生,這才完美!”
待房丫環的微弱碎步聲驚動了這對打情罵悄中的小情人。
香幽兒在托盤中取出一壺酒一對杯。
酒倒滿後,香幽兒就對丫環說:“睡去吧,不用待房了。”
沒有外人能聽見香幽兒的話中藏音,一道弱微的心念傳音直入丫頭心間:去告訴正陽仙宗的人,把暗處的人都撤了,我若不殺他,其它人都不能動他半分。他只是一個質子而已,也是個癡兒。只要花非煙能將不滅劍魂和神兵怒蓮交出來,誰也不能動他。
待房丫頭微笑着行了一禮就出去了,香幽兒也沒覺察到這個丫頭目中閃過的一幽瘋狂之色。
“嘿,絕情道的紅塵練心?那我就破了你的道心,讓你墜入紅塵做個真女人!”
待房丫頭輕輕地關上了門,房內就剩下花飛雪和香幽兒在嘻笑着。
她的笑是甜的,所以酒也是甜的。
酒過三杯後,花飛雪感到三分醉意七分睡意,很快就意識模糊。
“睡吧,一覺睡來或是永世沉眠,你此生都不會成爲我的過客,但你我卻要永世相別。”香幽兒將暈暈欲睡的花飛雪擁在懷內。
突然,她就感覺到自己的神智有點混亂了,視線也在扭曲着。緊接着,就有一股情難自控的慾火從靈魂深處中釋放出來!
而她擁入懷內的人並沒有真正暈睡過去,而像是一頭雄獅在漸漸甦醒着沉睡許久的雄風!
“這酒……”香幽兒終於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可惜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