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激盪,虛空破滅!
眼見得越來越多本是躲藏在暗中的存在出手,那數不盡的神通與異寶光華,佈滿了一方虛空,一瞬間升騰而起的兇威,似乎將那黑潮的光華都壓制了下去,能夠看到那本來佈滿了三千里域,無窮無盡的黑潮,在這時候已經被磨滅的越來越多,體積正在飛快的縮小。
“這麼多……”
就連太白宗主都有些激動了起來:“這麼多高人出手,真可以直接挫敗帝尊?”
“哈哈,我就說嘛,憑啥這天下人的事,非得讓我們去拼死拼活?”
方貴大笑道:“你看他們還是很有本事的嘛!”
目光掃處,便看到了手持一把殺豬刀,將黑潮一塊塊割開的大壯,赤着胸膛,看起來很有幾分男兒氣慨了,再一轉眼,便又看到了正揮着沙鍋一樣的大的粉拳,把那黑潮一片片蕩盡的紅寶兒,臉上的笑意便已達到了極點:“哈哈,哈哈,他們兩個也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笑着笑着,忽然覺得不太自在,臉又不由得沉了下來:“呸,狗男女!”
“嗯?”
而眼見得這些出手的越來越多,東土三位老神仙,以及西荒的魔,南疆妖祖等人,也皆皺起了眉頭,他們似乎在無形之中,氣念交織了一下,做出了某種交流,臉上的神色,便也變得微微有些凝重,或許也算不上是凝重,更像是某些之前的懷疑,此時得到了證實。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出手之間,力量似乎隱隱收了一些。
“一朝夢醒翻身去,驚得魚蝦四處飛……”
而眼見得出手之人如此之多,黑潮正在被快速的磨滅,可是此時的帝尊,卻忽然有笑聲蕩在了空中,說不出的奇怪,此時分明他正處於劣勢,但偏偏,他的聲音卻顯得非常輕鬆了起來,更與之前的空洞木訥不同,倒像是比之前還多了一點點的生氣,顯得更爲靈動了,輕聲吟誦之間,他忽得放聲大笑,黑潮之上,有一道氣機沖天而起,直入了九天之中……
也是在此一霎,遙遙的南海方向,也有一道氣機沖天而起,彼此交相輝印。
感受到了那氣機,這一片虛空裡的所有修士,都下意識裡一驚,轉頭向南方看了過去。
“那是……”
……
……
此時的南海,一座隱秘的小島之上,正有無數百姓聚集。
這些百姓,皆是尊府血脈,但裡面修行者卻很少,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
尊府血脈,自詡高貴,可修行的人也極多,但裡面還是無數的普通人,這些普通人,自然不會參與與北域之間的大戰,而是聚集在了這霧島之上,代代繁衍,如今,北域那場翻天覆地的大戰,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這小島,仍是一片平和靜謐,像是一個普通的午後。
惟一顯得有些怪異的,則是在這島上,有着一座山。
那山極爲古怪,斜伸出去,看起來像是隻有一半,歪歪斜斜的座落在大地之上,將大地壓出了一個坑,而在這個坑裡,則流轉着一些詭異的黑潮,像是有生命的浪花一般,不停拍打着堤岸,而在這黑潮之中,可以看到看到一些尚未融盡的古怪骸骨,有生命般在掙扎。
“帝尊大人不能敗!”
這些島上的百姓,正在將一排一排的俘虜扔進坑裡,臉色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帝尊大人不能敗!”
扔完了俘虜之後,他們便開始一排一排主動走進坑裡,臉色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而隨着他們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坑裡,那坑裡的黑潮,愈發滾蕩了起來,而坑內的這一座山,或說是半座山,則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跡象一般,居然發出了神魂似的波動,忽然震顫,轟降作響,而後猛然之間下沉,於一眨眼之間,便沉入了地脈之中,急急向北方遁去。
此時的小島,真正變得空空蕩蕩。
“開始了麼?”
而此時北域的黑潮之中,也有一道黑色的身形,緩緩凝聚,於黑潮之上浮現,看向了南方,他的目光穿透過去,看到了那島上熟悉的一草一木,卻再也沒看到一道身影。
整個黑潮,都微微一黯,似乎代表了某種心情。
“沒有回頭路了……”
於此一霎,帝尊也在低嘆。
……
……
“不好……”
忽然之間,這一片戰場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一道來自於南方的氣機,盡皆變得大驚,不知有多少法寶飛去,想要阻止那一道氣機的來臨,可是那一道氣機,竟似比帝尊的黑潮弱不了多少,無法阻擋,而這一片黑潮,也已涌起無數,直向着那一道氣機迎了過去……
天之間,忽然瀰漫了無盡的冷厲之意,像是一種哀傷的情傷。
“滾開!”
一個聲音響起。
於此同時,那無盡黑潮滾滾蕩蕩向着中間凝聚了起來,彷彿一片海的海水,忽然被無窮無盡的擠壓,擠壓到了一個人大小的空間之中,重新化作了帝尊的模樣,他一個人站在了那裡,便像是吸引了天地的注意,迷迷濛濛之間,給人的感覺好像他有着無數的影子。
他擡手,接住了空中掉下的妖刀,然後揮刀斬去。
轟隆作響之中,天地分開,氣機滔天,那些攔向了南方來的氣機之人,皆被這一刀震散,遠遠跌了開去,也是於此同時,他向後斬出,便是東土老神仙,都身形向後盪開。
西荒的魔,被他震得後退了一步。
南疆的妖祖,神色微愕,高高升了上去,離得天空越來越近。
剛剛還在拼了命的磨滅着那些黑潮的大壯與紅寶兒兩個,身邊一空,臉色微驚,緊接着便被一層刀氣蕩了過來,大壯一個躲閃不及,紅寶兒衝了過來,扛着他就往遠處跑。
“呸,狗東西……”
方貴氣的眼裡冒火,憤憤的罵了起來。
“不好了……”
太白宗主已無瑕關心這個,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了起來:“帝尊果然如我之前猜的,佈下了兩座法陣,霧島的法陣,既是他的後手,也是他的退路,他本該先試着煉化幕師弟,奪了他的心劍之路,纔會真正邁出那無法回頭的一步,可是如今,他被逼到了極點,便已顧不得其他,直接便邁出了那一步,換句話說,他已經在賭,賭自己一定可以煉化師弟……”
“賭成了,他的道也就成了,成爲天下的惟一生靈!”
“賭輸了,他的道也會成,但是主宰那惟一生靈的意識,或許不會是他……”
“……”
“……”
“啥?”
方貴聽着太白宗主的話,心裡一驚:“我以爲他要輸了……”
“他輸不了!”
太白宗主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一句話並不算是誇張,這時候的他,確實無敵!”
方貴睜大了眼睛看去,便見得這時候的帝尊已化回身形,只是身邊偶有大片的黑潮激起,顯化層層力量,他只是向南走去,身形過處,斬出一片片刀氣,虛空被不停的撕裂,顯露出了一些隱藏極深的身影,然後這些身影,無一不被他的刀氣斬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心裡忽然明白了此時帝尊的狀態。
之前他散開了黑潮,也就散開了力量,雖然龐大,但力量是分散的。
可是如今,他已收攏所有力量爲一身。
這時候的他,確實是一種無敵的存在,無人知曉其境界的存在。
“真就治不住了?”
這一點讓方貴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爲那些隱藏的存在都現身之後,便應該可以壓制帝尊的,卻全未料到,哪怕已經這麼多人都出現,哪怕是牛頭村的那些王八蛋都被逼出來了,可是帝尊居然還是顯露出了這等無敵的兇悍,一人一刀,竟隱隱有了壓制天下的氣魄……
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這種氣魄,忽然使得他有些頭疼,好像極爲熟悉。
天降流火,地起鴆風……
這與自己之前夢到的情景,何其的相似……
“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太白宗主的沉喝,忽然將方貴驚醒。
“你又想去死?”
方貴急忙瞪大了眼睛看着太白宗主。
“我便是想以身赴難,壞了他的路,也沒機會了!”
太白宗主憤憤的一拂大袖,似乎提起這件事來,仍然氣憤着,但還是急急道:“這時候惟一有希望斬他的,便是師弟,只有師弟的知見院之路,只有師弟的心劍,纔可以斬他,這是他惟一沒有集齊的九條路,也是如今狀態下的他,惟一有可能被人抓到的破綻……”
“一定要將你師尊救出來……”
沉喝聲中,太白宗主大袖展開,便要向前衝去。
“沒有機會了……”
但在這時候,戰場的一角,村長冷眼看着這片戰場,低聲開口:“救不出來的……”
“惟一還有希望的,便是……”
他的目光,微微轉去,看向了這時候在戰場中看熱鬧的方貴。
“不必試着救我……”
也是在此時,一道傳音,來到了正欲衝向前的太白宗主與方貴耳中,正是幕九歌:“我與他的力量達成了平衡,他無法煉化我,便將其他人對他的攻勢,轉嫁到了我的身上,於是我也無暇向他出手,你們若是來救我的話,便會打破這個平衡,到了那時候,便有可能……”
“若這麼說……”
太白宗主聽得,已是憤聲沉吼:“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麼?”
“還有一個……”
幕九歌的聲音,如同劍吟,蕩在了方貴的身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