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貴以前就總是聽人說起蒼龍一脈狂妄霸道,甚至還有點瘋,但他倒是不以爲然,只覺得從碰到了蒼龍一脈的弟子之後,便總是騙得他們服服貼貼,也看不出怎麼狂嘛……
但直到如今,忽見得他們一言不合,立時衝殺了上去,才愕然發現,這是真的狂!
誰家築基弟子見了金丹修士還這麼霸道的?
確實,從宮商羽的話裡,可以聽得出那三位金丹,都是雜丹修士,方貴修行這麼多年,也大體瞭解,金丹境界,同樣也因爲不同的丹品,而有不同的實力,其中雜丹修士是力量最弱的,多半都是一些撞了大運的老修,靠着吞服諸類丹藥,慢慢養出來的金丹。
這樣的金丹,畢生化嬰無望,多半隻是靠着結丹得些壽元,享幾年人間清福罷了。
但就算人家是雜丹,也畢竟比他們高了一個境界,有了金丹,人家便可以煉真元、修丹光,還可以參悟許多以金丹爲基的神通之法,面對着築基修士不知佔了多少便宜……
好歹給人家一點金丹修士該有尊重好不好?
……
……
可在方貴的感慨之中,蒼龍一脈的弟子明顯沒這麼有禮貌,已經與三大仙門交上手了。
“罷了罷了,早知道蒼龍一脈不會這麼輕易聽話……”
而在看到蒼龍一脈弟子忽然出手,將那太白宗弟子及所有人護在了中間時,三大仙門道子,也皆在暗暗搖頭,白袍男子冷聲道:“蒼龍一脈是北域最大的逆匪,太白宗則是早生反骨,早就知道他們必然會走到一塊,看樣子玄崖三尺也知道他們兩方已經聯手,才求我們三大仙門出手的,如今,咱們的師尊師伯,都已盯上了丹火宗那邊,我們的責任,則是將這太白宗的小弟子拿下,蒼龍一脈既然也與此脫不開干係,便索性全殺了吧,不必留手!”
“尊命!”
聽得他已下令,身後三大仙門弟子,盡皆答應,同時大喝出聲,祭起諸般法器法寶,向着包圍圈裡的蒼龍一脈弟子砸了過來,他們每一門皆來了十幾位築基弟子,加在了一起,五六十人,同時祭起法器,這是何等聲勢浩大,一時如狂風驟雨,半邊天空都染紅了。
蒼龍一脈弟子只有八人,人數相差懸殊,力量猶如蟻象,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會被傾刻間碾壓成泥的結果,但沒想到,那八位弟子齊聲大喝,身形穿插,瞬間引動了大陣,一時之間,他們氣息交織,層層疊疊,陣光自漣漪之中盪出,傾刻間向外周圍擴散了出去。
轟!轟!轟!
那麼多的法器寶光擊在了陣光之上,居然像是一拳一拳打進了水裡,饒是激得水面起伏不平,浪花四濺,但硬是沒能破開任何一個口子,劇烈震顫之後,又很快歸於平息!
“這是什麼鬼陣?”
那些三大仙門弟子,見得這一幕,都已驚呼出聲,滿面不解。
陣法誰都不陌生,但誰能想到會有這等神異陣法,一經摧動,竟似無堅不催?
“八子混元陣?”
三大仙門之中,一位鎮守於半空之中的長老見狀,也不由得微微皺眉,冷聲道:“世人都傳言,蒼龍一脈便是因爲得了七海龍族的支持,纔有膽量與忤逆尊府,禍亂三州,如今看來,倒像是真的,他們這陣,乃是脫胎於龍族古仙陣,雖然明顯刪刪減減,已不具混元陣的三分玄妙,但由他們八人施展了出來,卻也不是築基境界的修士這麼容易破掉的……”
在他身前,渾天道道子也正死死的盯着那道法陣,忽聽得身後的長老看破了此陣來歷,頓時大喜,道:“長老既然看破了這陣法的來歷,那是否知道該如何破了他的?”
那長老道:“當然不知道了!”
渾天道子:“……”
長老道:“我只是涉獵頗多,見多識廣罷了,你指望我破陣,當我是東土老神仙呢?”
渾天道子:“意思就是你只有吹牛行唄……”
……
……
說話之間,那三大仙門築基境弟子,已不知向着那八位蒼龍一脈的弟子轟擊了多久,有些靈息淺薄的,甚至已經累到手痠,但看那大陣,仍然穩穩當當,萬無一失,一下子心都涼了半截,心想照這般打下去,他們只需等到我們靈息耗盡,直接上來殺人就成了啊……
這還打個鬼?
就連明月師姐等一行人,在這時候也都看得驚奇不已,萬沒想到蒼龍一脈居然有這等秘法,只是佈下了一方大陣,便讓對方無計可施,如此一來,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方貴倒是早就看出了這蒼龍一脈的八位弟子,經過了化龍池歷煉之後,氣息變得古怪,若是佈陣,一定威力極強,再加上他們如今佈下的,還是極爲玄妙神異的陣法,有此陣法在,確實無論碰到了築基境界的何人,都可立於不敗之地了,只是問題在於……
對手可不只有這些人啊!
還有三位明顯實力超過了普通弟子的道子級高手,再還有三位金丹!
人家若是硬攻,能撐得住?
果不其然,也就在他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時,那半空裡的三位金丹長老,便已對視了一眼,都很確定,這般陣法,已不是他們可以輕易破解掉的,於是他們便也選擇了最簡單的一條路,三個人忽然同時出手,自三個方向,揮出了一道驚人的丹光,向大陣擊來。
破陣,有兩個破法,一個是破解,一個是打破!
無論是多麼玄妙的陣法,也不可能永遠無懈可擊,總有一個力量可以超出他的極限!
這八位蒼龍一脈弟子佈下的陣法,極限再高,也承受不住三位金丹之力。
喀嚓嚓……
分明只是三人凝力一擊,但虛空里居然震盪出了雷電劈過一般的聲響,猶如天威浩蕩,硬生生自三個方向碾壓了過來,那一道無懈可擊的大陣,頓時被擠壓得變形,就連陣中那八位蒼龍一脈的弟子,也在這力量擠壓之下,行動受到阻礙,陣法變得不再流暢……
“來了來了……”
方貴見着這一幕,心裡已在大叫,忍不住有些緊張了起來。
只要大陣一破,那麼對方所有人一起衝上,足有五十餘位築基境弟子,再加上三位長老,聯手攻來,雙方人數、實力、境界差距如此之大,那就根本不可能有半點勝算了。
但也就在此時,一直揹負了那匣子,立身於大陣之中的宮商羽,忽然冷笑了一聲,面對着三位金丹浩蕩可怖的丹光,他這麼一個築基修士,卻表現的異常冷靜,待到那三位長老丹光已至,幾乎要徹底將這八子大陣擊垮之時,他才忽然深吸一口氣,猛得一步踏將出去。
嘩啦!
在他踏出這一步的同時,他背後的匣子裡面,忽然龍吟大作,與此同時,匣子上面道道封印忽然解開,殘留靈光四散飛溢,像是被震碎了的鎖鏈,再下一刻,隨着他一步踏出了陣外,那匣子也猛然打了開來,從匣子裡,忽然飛出一道烏光,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唰!”
他揮舞烏光,直向東方來的那位金丹長老刺落。
一位築基,赫然正面向着金丹長老擊去。
“狂妄小兒……”
那東方來的金丹長老,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因這一擊來的太突兀,也太快,又恰恰拿中了他打出丹光的一霎,所以便是他,也來不及躲避,又或是因爲他太過自信,自也不肯在一位築苦修士的攻勢面前躲避,因此他只是下意識的冷喝一聲,擡手抓了過去……
“嗡……”
這一把抓去,便握住了那烏光的尖端,蕩起層層震鳴。
周圍諸人直到此時,才發現那一道烏光,赫然便是一杆長槍。
此槍長約一丈八尺,通體玄墨之色。
而在槍身之上,則紋着一道栩栩如生的龍紋,槍尖之上,正是龍首盤踞之處,那金丹長老一把握住了槍尖,便使得此槍再不能上前半分,甚至他巨大的力量沿着槍身反激回去,倒是讓手握龍槍的宮商羽身形一震,硬生生吃了下來,然後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噗……”
他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似是內息已被那金丹長老隔槍擊潰,傷了臟腑。
“就這……”
下面的方貴都已看得愣了,傻傻的看着半空裡的宮商羽。
瞧他一身大氣,滿面傲意的模樣,還以爲他可以槍挑三位金丹呢……
結果這一個照面,就被對方震傷了?
這個狂法不行啊,得學自家宗主,雖然狂,但事後收得回來……
……
……
“哈哈,無知小兒,不知高天地厚,給我拿來……”
說實話,宮商羽噴血的一幕,就連那位拿住了他手中龍槍的越家長老都有些意外,他畢竟是雜丹修士,自知水份頗大,本來以爲這小子會難對付一點的,結果卻跟普通築基沒什麼兩樣嘛,自己雜丹也是丹,該是擺出金丹的譜,享受一下築基小輩的崇敬目光之時了!
如此想着,已是手中用力,便要一把奪過宮商羽手裡的龍槍,然後一掌將他擊斃。
但他卻沒想到,掌中剛用力時,便忽覺有些不對,宮商羽那一口鮮血,直接噴到了龍槍之上,龍槍之上的龍紋,立時像是活轉了過來,昂首擺尾,手掌兀自握着槍尖的越家金丹長老,忽覺虎口像是被咬了一口,傾刻之間,一身精血,便已飛快的自體內流失了出去……
與此同時,那一杆龍槍,則是籠罩了一層血霧,槍上龍紋,竟已活了過來,龍口咬住了那越家金丹長老的虎口,大口吞噬,肉眼可見,那位越家長老的一身氣血,正被龍影吸了出來,飛快的流轉到那一杆槍上,長老的氣息越來越低,龍槍的氣機則越來越兇悍!
一時間此消彼漲,龍槍之上的氣機已飛快壓制了那位長老!
“不好,那是龍族天邪槍……”
這一幕出現的突兀,周圍諸人盡皆驚愕望來,渾天道那位認出了八子混元陣的長老一看之下,直嚇的出了一頭冷汗,嘶聲大喝:“……的仿品,萬萬不可被它奪了你的氣血!”
聽着此言,那越家長老本來便已驚慌失措,如今豈能還不曉得輕重,眼見自身氣血,已被奪去近半,他也滿頭冷汗,只是想要掙脫,但奈何右掌被那龍影咬住,居然掙脫不出來,驚慌之下,他心一橫,猛得牙關緊咬,左手打出一道丹光,狠狠斬斷了自己的右臂……
斷臂的越家長老,飛身而退,踉踉蹌蹌,氣機頹敗至極。
而宮商羽則是手持龍槍,踏足半空,手裡的龍槍之氣機,居然比他個人還強,長槍一擺,便震退了周圍試圖攻上來的三大仙門弟子,厲聲喝道:“爾等走狗,焉敢試我天邪之威?”
說話間,直接大步趕上,凌空一擊,向着那隻剩了半條命的越家長老擊去。
“我的乖乖……”
下方的方貴看着這一幕,已驚的雙眼放光。
難怪蒼龍一脈這麼狂,敢硬挑三大金丹,原來他們雖無金丹護持,卻有這麼一杆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