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滅的大世,是什麼玩意兒?”
在太白宗主與古通老怪說着話時,靜室裡的方貴也豎起了耳朵,他聽着宗主與自家古通老哥話裡不停的提到什麼天書、不滅丹火,又豈能不動心?
越聽心裡越像是百爪撓肝一般,等到聽着外面動靜小了,知道古通老怪已走,這才一溜小跑出來,好奇的看着宗主。
“你小小年紀,打聽這個做什麼?”
太白宗主見他一臉的正經,不由得笑罵了一句。
“說着玩玩唄,聽着就有意思……”
方貴笑眯眯的央求着宗主,覺得這事自己若打聽出來了,將來出去吹牛一定有面子。
“只是一個猜想罷了!”
太白宗主坐了下來,輕嘆了一聲,道:“你讀過史藉沒有?”
方貴想了想,道:“讀過,但完全不記得!”
他這倒是實話,之前在小魔師的催促之下,他可是什麼書都讀,包括尊府藏經殿裡的史藉,只不過那等枯索無味的東西,他哪看得進去,都是看過就忘了,倒是這時候倘若將小魔師喚了出來,想必可以在那些古老而枯燥的史藉典故之中與宗主找到合適的話題。
“唉……”
太白宗主也有些無奈,輕輕撫額,適應了一下,才道:“你若讀過典藉,便該記得,天元大陸最早的煉氣士,諸般仙聖傳說,都是從十萬年前開始的,傳說中他們在十萬年前,開天闢地,斬殺兇獸妖魔,傳授道法神通,率領着那時候尚且孱弱的人族殺出了一條血路,一代一代,逐大妖,鎮魔種,終使得人族傲立於世,成爲了天元大陸的真正主人……”
方貴認真想了想,道:“我確實不記得!”
太白宗主又忍不住捏了捏眉頭,緩了一會才道:“反正吧,照史藉來講,人族崛起,便是從十萬年前開始的,十萬年前,沒有史藉記載,一片空白,而世間修士,便也皆從各方史藉記載而斷定,十萬年前的天元大陸,或許只是一片荒涼,尚無人族之蹤跡……”
“那又怎麼啦?”
方貴有點好奇,心想十萬年前還沒自己呢,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若真是如此倒也罷了,可一些跡象卻表明,或許這史藉記載是錯的……”
太白宗主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跟方貴說話是輕鬆還是廢勁,說輕鬆吧,他啥也不懂,自己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不用擔心會被拆穿,說廢勁吧,他啥也不懂,自己說起來連個捧哏的都沒有,關鍵他還總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自己不學無術這件事挺光彩似的……
最終決定不管他,只是自故自的講了起來,道:“此前不是與你說過,那些魔山深處封印的洞府,都已有十萬年甚至二十萬年之久了麼?這便已經超過了史藉記載,倘若那些洞府也是吾族先輩修士所留,那便說明,起碼在十萬年或二十萬年之前,便有修士存在了!”
“咦?”
方貴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麼說起來,這件事也不是和自己毫無干系。
那個大眼珠子,不就還在自己道宮之中嗎?
心裡一琢磨,好奇問道:“再然後呢?”
“魔山裡面封印了洞府的事情,也只不過近些年來才漸漸被人知曉,倒也罷了!”
太白宗主低聲一嘆,道:“而其他的一些跡象,卻讓人更爲費解,這世上,奇詭之地甚多,也時常有些仙緣被人碰見,這些仙緣,或是前輩修士的洞府傳承,或是一些機緣巧合的天材地寶,修行中人,早已習以爲常,但除了這些仙緣之外,卻還有一種,讓人難參究竟,我便曾經於年輕時,無意中闖入一方山谷,得到了一道卷軸,內有無窮精深道理!”
聽太白宗主講到了關鍵時候,方貴也不由得精神一振,細細聽了下去。
“當初我便是看了那捲軸裡面的內容,這纔有所觸動,賣掉了家中田產,從此踏上了修行之路,可以說,我這一身修行,皆由此捲開始,也深受此卷影響,原本的我,只是以爲此卷乃是某位先輩所留,被我機緣巧合撞見罷了,可後來我卻漸漸發現,這道卷裡面記載的修行道理,天地感悟,竟與世間各大道統,皆不相同,就連當初東土那邊博學精深的老前輩,也看不出此卷與何道統有關,這竟像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與世間絕無干系……”
說到了這裡,太白宗主纔看了方貴一眼,道:“所以,後來我們才稱之爲天書殘卷!”
方貴認真點了點頭:“嗯!”
太白宗主見他一臉認真,也有些詫異,道:“你聽懂什麼了?”
方貴道:“你撿了一卷寶貝……”
“我把你……”
太白宗主氣的差點伸手拍過去,好一會才又按捺了下來,無奈的道:“而修行至今,見識愈多,我也漸漸瞭解到,世間有我這等機緣的倒是不少,僅我所知的,便有數人曾經撿到類似的道卷,這裡面甚至還包括了曾經的幽帝,與如今的南海帝尊……雖然只是猜測,但使得他們沉迷其中的,應該便是與我一樣的天書,而且,他們所得的,應該是完整的!”
他說着,臉色漸漸凝重:“世人皆有私心,撞到了仙緣之後,怕人來奪,往往都會深藏不露,也就是說,僅我知道的便有這麼多人了,那麼實際上撿到了這類似天書的,一定更多!”
“這麼多天書,老天爺的藏經殿被人盜啦?”
方貴聽着,都覺得有些駭然,心想這麼多書,怎麼看得完?
“呵,也不見得全是天書!”
太白宗主無奈笑了笑,道:“或許也有別的,便如古通老怪,他丹火宗的不滅丹火,來歷便甚是奚蹺,憑他的修爲,是煉不出這等神火的,而他又沒有明顯的師門傳承,這丹火從何而來?之前我願將天書殘卷與他分享,其實也是想借機問問他那不滅丹火的來歷,他倒是信我,直言相告了,他的不滅丹火,應該也與我撿到的天書殘卷一樣,皆是一種來歷!”
“那……”
方貴聽得有些糊塗了:“這能說明啥?”
“這些皆非人間之物!”
太白宗主微一沉默,道:“世間本就有許多神秘詭譎之地,又有這麼多奇異仙緣,所以早在很久之前,便已有人猜想,或許在我們的史藉記載之前,這世間,便已經有一方輝煌大世存在了,從他們遺留下來的天書與諸般異寶,便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個輝煌到極致的大世,道法昌明,異寶繁多,遠勝我等,甚至有些類似於修行中人想象中的大仙界!”
“還真有仙界?”
方貴聽着,有些瞠目結舌,還有點興奮:“就是仙女不穿衣服,到處亂飛那種?”
“誰家仙女不穿衣服了?”
太白宗主正講到興濃處,火一下就起來了,一巴掌拍過來:“那是仙界,你當是窯子?”
“是我們村裡的朱瞎子說的……”
方貴捂着腦袋叫屈:“他還說我說不準就是從那地方來的呢!”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太白宗主聽着又一陣頭疼,認真的告訴方貴:“就算有仙界,那裡的仙女也是穿衣服的!”
“行吧行吧,當她們穿了……”
方貴無奈的妥協,道:“師伯你接着說!”
太白宗主順了好一會的氣,才接上了剛纔的興致,繼續道:“這世間的天道遺書,以及許多詭譎異相,都說明了那一方大仙界應該是真實存在過的,而且所在的,便是我們這方世界,只是讓人不解的是,倘若那仙界存在,又爲何在史藉之中完全沒有記載?”
“對啊,寫史藉的人偷懶了?”
方貴也終於有了點疑惑,認真的猜測道。
太白宗主忍下了將方貴踢到門外去的衝動,感慨道:“只有一個答案,那便是那方仙界已然葬滅了,一方大世毀於一旦,而我們,只是在這一方大世的廢墟之上,重新繁衍起來的,看似昌盛繁榮,其實只不過是那輝煌大世的延續,廢墟之中摸索的拾遺之輩而已……”
“就這?”
方貴聽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太白宗主斜了他一眼,道:“你還想聽什麼?”
方貴想了想,道:“那仙界怎麼毀了的?”
太白宗主苦笑道:“我若知道,就不必在這裡和你這個不學無術的討論了,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那方仙界,一定毀的特別徹底,所以史藉才全無記載,而我們則又用了十萬年時間,重新在廢墟之上繁衍開來,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昌盛文明,全都斷在了十萬年前……”
方貴跟着點頭,道:“對啊,可惜了那個仙女不穿衣服的傳統……”
太白宗主額頭上不由得出現了幾道青筋,好一會兒才忍了下來,長長嘆了一聲。
不是怕打疼了方貴,實在是怕氣壞了自己。
“宗主,你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說呢……”
倒是方貴,見太白宗主揉着額頭,像是已經說完了,有點着急。
這回倒輪到太白宗主詫異了:“還有什麼沒說?”
“撿天書,撿不滅丹火的地方啊……”
方貴有些激動了起來,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個地方怎麼去呢!”
“我把你個鑽錢眼裡的……”
太白宗主一聽,火氣終於還是竄了起來,這小子以爲自己給他講了這麼多,是教他如何尋寶呢?他當是那種地方人人都能碰到的呢?一氣之下,便擡起了手來,方貴倒是精明,一見不妙,立刻竄了出去,這時候的太白宗主動不得靈息,卻是沒一把抓着他。
“哈哈,不說就不說嘛,回頭我問古通老哥去……”
方貴大笑着,倚在門框上,剛想勸宗主消氣,忽見得庭外一陣急促跑動之聲,然後就見清風童兒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方貴師叔出事了……”
“你纔不好了,方貴師叔沒出事!”
方貴一聽瞪了清風一眼,道:“你有話慢點說!”
清風童兒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見太白宗主也在,還行了個禮:“趙師伯有禮!”
太白宗主一聽,立時滿面無奈,擺了擺手,自己回房去了。
“你說,出了什麼事?”
方貴拍了清風童兒一巴掌,好奇的問道。
清風童兒急忙道:“出大事了,宮師兄來啦……”
方貴納悶道:“這宮師兄又是誰?”
“他是蒼龍師伯的大弟子……”
清風童兒忙忙的解釋,又猛得搖頭:“這不重要,關鍵是你的靈獸還在他化龍池裡呢……”
方貴聽了微微一呆,頓時大怒:“他想化掉我的旺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