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宗主,好大的名氣,好大的架子!”
而在太白宗主與自家弟子說話之時,場間氣氛卻已變得古怪。
無論是誰,面對着十二邪神這樣的存在時,都絕不敢大意,尤其是太白宗主還要獨自面對十二邪神這樣的恐怖存在,心裡正該是忐忑不安,壓力山大之時,便是再鄭重對待都不爲過,誰能想到他偏偏表現的輕鬆淡定,居然特意將弟子喚了出來,而且要以十二邪神爲例,給自家弟子補上課業?
就連一些相熟的北域仙門之主,在這時候都不由得暗中搖頭:“過份了老兄,這一次北域尊府少年天驕戰,就是你家兩個徒弟搞出來的,可以說此事一了,整個北域都會傳頌你這兩個弟子的傳奇事蹟,北域小輩,怕是再無名聲蓋過他二人者,就連你太白宗,也定然跟着大出名頭,你卻居然說他們表現不佳,那得是多麼驚才絕豔者,才能入得你的法眼?”
而在各大仙門搖頭嘆惜,苦笑不已之時,那十二邪神則是怒氣沖霄,別人見了他們,甚至是聽到了他們的名聲,只有驚恐心悸,坐臥難安的份,如今難得他們十二人同時出現,居然被人輕視了,像是根本不將他們十二人放在眼裡……
“哈哈哈……有趣!”
“哈哈哈……果真是非常的有趣……”
經過了初時的沉默之後,很快便有無盡的怪笑聲響了起來,從四面八方而來,蘊含着各種詭異難防的力量,十二邪神像是憤怒,又像是覺得好笑,聲音古怪,透着各種陰瘮瘮的神意:“人都說楚國那兩個師兄弟,一個高調張狂,一個穩重內斂,現在看怕是不見得喲……”
“是呢,不過也難怪,高調張狂那個已經被鬼迷了心竅,成了廢人啦,這剩下的豈不是得把師兄弟兩個的性情都拿起來?只是非要裝着這麼驕狂,就不怕當衆丟了醜麼?”
“反正交手之後都是死,丟了醜死與漂亮的死都何區別,反正萬物皆空啦……”
“唉,可惜,來的是師兄,若能與那位師弟交手,才能讓我們提起點興趣來呢……”
“……”
“……”
各種冷嘲熱諷,嘻笑怒罵聲響了起來,聲音忽高忽低,忽強忽弱,這十二邪神似乎不急於出手,只是你一言我一句的譏諷着太白宗主,旁人聽着他們的話,心情也跟着忽喜忽怒,不知不覺間,居然覺得心頭煩悶,忽然間有人驚醒了過來,急忙收斂了心神不去聽他們的話,但這般一提防,那聲音反而變得更古怪,居然像是擋不住也似,直往人腦海裡鑽!
直到這時,纔有人反應了過來:“這十二個怪物已經出手了!”
定睛看去,只見那十二邪神,仍然左一個右一個,甚至都沒有全部現身,有人身在半空之中,卻還有人躲在了人羣裡,但隨着他們的聲音越傳越響,已然在空中形成了道道魔念,那些魔念或是化作精怪,或是化作巨蟒,橫亙虛空,左右搖擺,恰將太白宗主圍在了中央。
這一霎,頓時忍不住有人擔心:“我們只是旁觀,便受到了這麼大的壓力,那被十二邪神困住的太白宗主,承受的壓力又該有多大?這十二邪神,果不愧是尊府最難纏的殺手!”
一直以來,尊府,或說這些自稱神族後裔的人,一直都有供養鬼神的習慣,而在一千五百年前帝尊入主北域之時,八百鬼神相助,更是成爲了尊府一直流傳的傳說。
尊府人尊敬鬼神,但也一直暗中覬覦着鬼神的力量,一直參研着他們的神通,爲此,他們倒是煉出了不少古怪的怪物來,便如同這十二邪神,其實便是他們竊取鬼神力量而造就的!
對北域十九州的尊府來說,供奉的鬼神不同,對鬼神力量的參悟也不同,有些尊府供養的鬼神,脾氣暴躁,一旦察覺尊府在暗中覬覦他們的力量,立時暴跳如雷,將所有有關的人都給吞了,這樣的尊府,自然無法取得什麼成就,但安州尊府不同,供養的四大鬼神,有的脾氣溫和,有的只貪血食,倒是容易對付,因此安州尊府,也是各大尊府之中,對鬼神的力量參研的最有成效的!
十二邪神,便是尊府不知浪費了多少尊府血脈裡的天驕才誕生出來的產物,他們與其說是人類修行者,倒不如說是半人半鬼,一身的本領,也一半是修出來的,一半是煉出來的,不過,顯然安州尊府也成功了,十二邪神煉成之後,雖是金丹,但古怪之處,卻勝於金丹。
平時他們在暗中行走,不知替尊府處理了多少麻煩,在安州修行界裡,也甚有惡名,人人恐懼他們的手段,暗中交談,彼此警告,久而久之,這才傳出了十二邪神之名……
不過,雖然十二邪神之名響亮,但畢竟見過他們出手之人還少,如今見到了他們十二人面都沒有露齊,便忽然引動了這種古怪的攻襲,頓時不知驚動了多少人,面露驚愕的打聽。
而那些知曉十二邪神手段的,在這時候便不由得面露苦笑,道:“這便是邪神鬼音,曾經有青羊邪神,前往瀟國,憑藉着這等本領,在一方有元嬰長老坐鎮的仙門之上,夜夜潛入後山哭泣,連哭了三天,最終使得那一方仙門弟子,人人道心崩潰,瘋狂殺戮,彼此攻擊,最終殺了一個血流成河,那青羊邪神,也等若是一人滅了一方大仙門,聲名大噪……”
“而最關鍵的是,那青羊邪神,當初也只是一個人啊,如今卻是十二邪神同時動用了這等詭譎的本領,那位太白宗主,便是一身本領再強,又如何能抵擋他們十二人?”
“……”
“……”
種種傳聞與議論裡,不知多少修士,心間愈發的擔憂,忐忑的看向了太白宗主。
北域各大仙門,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氣,纔有膽量集合在一起,前來試探一下尊府的底限,倘若初開茅廬第一戰,便乾脆利落的輸了,那以後還有誰能再鼓起這個膽量?
不過心裡想着,一看之下,卻頓時覺得有些意外。
只見這時候的太白宗主,仍是平靜之極的站在半空之中,目光低垂,沒有半分動作,竟似是沒有察覺到十二邪神的攻勢已起一般,反而在人擔憂到了極點之時,他忽然緩緩開口,向下方道:“小徒郭清,我讓你師弟代傳你歸元不滅識,你可已修煉成功了?”
下方的郭清,正爲尊府擔憂,忽然聽到了這話,頓時緊張無比,急忙搖頭道:“弟子愚鈍,神識早已修成,只是想要參悟歸元之秘,卻始終感覺還有一道門檻,望師尊責罰……”
“我不會責罰你!”
半空之中的太白宗主聲音遠遠傳了下來,像是清澈的雷聲隱隱轟鳴:“我之所以讓你師弟帶來了歸元不滅識傳你,便是知道你這十年裡吃了不少苦頭,道心許是會受影響,修煉歸元不滅識,或許對你有利,但之前我以雲軸看你,便知你尚未參透此法,否則的話,你道心堅穩,不受觸動,那姓白天的少年,別說三掌,就算是三十掌,又豈能奈何得了你?”
說着話時,他大袖輕輕一拂,淡淡道:“現在,我爲你展示不滅識真義,你且看好了!”
郭清心間激動,正要說話時,便見半空之中的太白宗主趙真湖,忽然盤膝坐了下來,兩道大袖與長袍,輕輕垂落在身側,這時候,只見得周圍十二邪神更加賣力的催動了邪神鬼音,初時他們沒有十二個人全都出手,但如今見太白宗主始終不動,便越來越多加入了進來。
各種淒厲古怪的聲音響起,半空之中羣魔亂舞,盡皆撲向了太白宗主……
而這時候的太白宗主,盤坐於半空之中,手捏法印,周身靈息運轉,歸元不滅識催動,周圍居然蕩起了層層道蘊,那強橫無邊的神識微微浮動,居然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層神光,隱隱化作了一個巨大的虛像,籠罩在了他頭頂之上,像是一尊大佛,端坐虛空不動。
而那十二邪神催動的邪神鬼音,愈發淒厲,化作各種妖魔精怪,向着中間的太白宗主撲殺,可太白宗主像是根本不理會他們,所有的精怪在撲擊到了那神光虛像之後,便不由自主的瓦解,飄落,只留下了聲聲悽慘叫聲,像是霜雪遇到了驕陽,全無半點抵抗之力!
“心神不動如大佛,無垢神光退邪念……”
遠處那羣北域仙門之間,古通老丹師見得了這一幕,已忍不住點頭讚歎:“太白宗這兩位師兄弟,當真是從東土學來了了不得的本領啊,老夫一聲閱人無數,卻從未見有人將神識修煉的如此精純,只是怪哉,這等樣的天驕小輩,如何甘心在楚國窩了三百年?”
“……”
“……”
“好個太白宗主,看樣子還真得動點真格的,才能取了他的性命……”
也在周圍諸人,皆被太白宗主以歸元不滅識,輕易抵住了邪神鬼音之時,那十二邪神也發現了不對,自己施展的神通,居然全損不得對方分毫,這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冷厲聲中,忽然暗中響聲一聲淒厲大喝,而後一道血光飛快撲了過來。
那血光如箭,居然是一隻渾身染血的兔子模樣,縱在空之中,呲牙咧嘴,兇殘畢露,便如同一道血色劍光也似,傾刻間衝到了太白宗主頭頂之上,狠狠一刀劈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