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裡忽然多了一些奇怪地東西。
那是黑暗的知識,來源於未知世界的隱秘。
兩個奇妙的法術在他的腦中逐漸成型。
窺秘之眼:你的獻祭取悅了一個未知的存在,你得到了未知存在的獎勵。一天可以使用三次,暫時可以觀測這個世界的真實。
死亡意志:你經歷過一次死亡,外物再難動搖你的意志。這是一個恆定的法術,可以大幅度降低外在事物對自己意志的干擾。
這兩個法術似乎分別來自於低語中的兩個單詞。
馬林沒有多想,因爲此時此刻不祥的預感已經到達了頂峰,他甚至能夠看到一股深刻的惡念,正在他們四人的身邊縈繞。
他立刻發動了剛剛得到的法術:窺謎之眼。
整個現實頓時陷入一片迷霧。
人、蠟燭、火焰、紙人、牆壁都扭曲交錯,世界頓時化成了一副光怪陸離的景象,彷彿周圍的空間都變成了一副立體的抽象畫。
他甚至可以用任何視角觀察一件事物的全部!
就在這一片扭曲之中,馬林終於看到了。
看到了這片混在扭曲之中的惡意真相——
整棟別墅除了承重牆以外的牆壁內部全部都已經被啃噬一空,無數紅着眼睛的老鼠,正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互相蠕動着,發出讓人頭皮發麻聲音。
更可怕的是,這些老鼠的目光似乎都能穿透牆壁,無數只血紅的眼睛正垂涎欲滴地看着他們四人……
馬林渾身寒毛倒立!
他的手一軟,手中的蠟燭差點掉到地上,要不是他在最後關頭感覺到腦中出現一股寒流,刺激着他保持理智,說不定他已經驚慌失措地大聲尖叫起來。
逃走!立刻逃走!
馬林心中瘋狂嘶吼,雙腿督促着他立刻從這個房間衝出去,但是他的大腦卻反而冷卻了下來。
他在思考。
他不知道爲什麼這些老鼠還沒有發動進攻,或許有什麼奇怪的規則限制了他們的行動,但是他知道這個脆弱的平衡絕對無法長久。
就比如現在,當他將目光無意之間投向那一堆垮塌的書架的時候,他似乎看到其中一片木板動了一下,旋即恢復平靜。
這看起來像是錯覺,雖然他也說不出來那塊木板到底有沒有動,但他內心還是相信它動了,非常非常細微地移動了一下。
甚至他還聽見木板的後面傳來了很低但是很清晰的窸窣跑動聲,夾雜在他們四人的腳步聲裡,他相信那是老鼠們發出的聲響。
但他現在仍然不敢輕舉妄動。
也許他應該瘋狂的衝出門外,但是以他所看到的老鼠的數量,只要這些老鼠也在同一時間全部衝了出來,他絕對不可能有幸理。
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破壞掉這脆弱的平衡。
紙人仍然在熊熊燃燒着,厚紙板做的材料還能再堅持一點時間。
等到這個紙人徹底燒成灰燼,那麼就宣告儀式的結束。
馬林跟着慣性挪動着腳步,腦中一遍又一遍迴盪在剛纔看到的景象。
實際上當他被密密麻麻的老鼠嚇到之後,就下意識地停止了法術。
也許我剛纔被看到的東西過於驚嚇到了,而忽略了什麼關鍵的因素?我應該再仔細看看。
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發動了窺秘之眼。
這一次,他沒有再被密密麻麻的老鼠牆吸引住所有的心神,而是保持着頭腦的冷靜,雙眼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仔細地搜索。
果然,他發現了自己之前忽略掉的東西。
這羣老鼠也許並不是被什麼規則限制了行動,而是恰恰相反,他們應該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困在了這些牆壁之中。
這棟老鼠牆拼命蠕動着,掙扎着,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打破牆面的能力。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是安全的。
因爲馬林終於發現了,發現了之前他感受到的,悄無聲息出現在這個房間,窺視着他們的無可名狀之物——
一團潛藏在他們腳下的,彷彿爛泥一般的邪惡怪物。
噩夢般的黑亮形體,那無定型的身軀散發出惡臭,向前蠕動着、流淌着……一團無定形的原生質腫泡,閃着隱隱約約的微光。
上萬只放出綠光的,膿液似的眼睛不斷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
更可怕的是它身下的粘液,正不停腐蝕着那層薄薄的牆壁。
唯一幸運的是,這個生物似乎被他們的儀式吸引,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跟隨在田琳的背後,並隨着她的步伐而蠕動。
這讓它的粘液無法在一個地方長時間生效,而就在它走過的地方,牆壁內的老鼠似乎感覺到了脫困的希望,正在興奮地用細長的爪子,拼命撓動牆壁。
這隻怪物是哪裡來的?
沒有人知道,但馬林卻相信它也許一開始就藏在那本《牆中鼠》內,所以現在才一直跟在田琳的背後。
因爲是田琳最先翻開了那本畫冊。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在剛剛受過強力刺激的大腦,對這些恐懼之物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情緒,再加上始終環繞在他腦中的那股寒流令他意志維持着清醒。
他敢發誓,如果一個普通人看到這樣一幕,恐怕立刻就要陷入瘋狂的恐怖之中。
馬林慶幸着剛纔沒有一時衝動的逃命,否則不光是老鼠,這隻可怕的怪物說不定也會立刻對他們發動攻擊。
但是紙人馬上就快要燒完了,馬林可以想象,等到儀式結束之後,也許怪物停留只需要兩三秒鐘,它身上的粘液就足夠在牆角腐蝕出一個大洞,從而釋放出這些牆中飢腸轆轆的惡魔。
他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地形,現在這隻怪物正隨着田琳移動到了門口,這個時候如果選擇停止儀式逃命,無疑是最蠢的行爲。
這會讓他們四人全部被堵在房間內,然後隨即被脫困的老鼠撕成碎片。
最好的脫困時機,是田琳帶着怪物移動到距離大門最遠的地方,然後所有人拼命衝出房間。
這樣的話田琳無疑是最危險的,怪物就在她的背後,一旦他們開始逃命,也許田琳立刻就會被怪物殺死。
但馬林並不是聖人,他做不到犧牲自己去提醒田琳的危險處境,甚至他這個時候也不能告訴其他三人房間中潛藏的危險。
他不敢去賭那個怪物是否能聽懂中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一會兒開始逃命的時候,另外三人會相信他這裡具有危險,並同他一起逃出去,而不是站在原地自以爲是地欣賞他的驚慌。
馬林的位置不算太好,他正好走在田琳的前方,而王瑞明在田琳的後方,張小夏的位置最好,處在田琳的對面。
其實最穩妥的方式是當他自己移動到門口的時候,直接拉開門就往外跑,但是他作爲一個平凡的好人,無法泯滅掉自己所有的良知。
他選擇了最有可能所有人都得到拯救的方案。
儀式繼續進行着,紙人上的火焰已經漸漸開始低落。
這個時候,田琳終於走到了房間的最裡側的角落,正好與房門形成一條最長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