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古固催動清水浮雲舟又行駛了半日,望向遠方,海岸線已然清晰可見。催舟行去,不一會兒,一座宏偉壯觀地古老城池便呈現在眼前。
城門面西而立,“幻月”二字高懸城頭,氣勢磅礴。“幻月”城裡樓閣林立,鱗次櫛比且一望無際。城內,房屋統一碧瓦紅牆,路河交錯,行人接踵,車水馬龍,很是繁華。
在修真界,凡大勢力範圍內都禁止非本門修真者使用法寶飛劍,這天清海閣當然也是一樣,在其勢力範圍內不僅禁止修真人士鬥法,還禁止法寶使用,以免影響城內居民。如若不然,所屬城內勢力的修真者執法隊便會把犯事者一律誅殺,無人自傲到有實力可以挑戰三大門派威嚴,修真者不管遇事有多緊急,也必在城外收起法寶,步行入城。
丁古固收了法寶,在城外降落,收了清水浮雲舟,連同風火流煙道袍一併放進乾坤戒裡,續而換了一身烏黑道袍,本是極普通的修真者裝束,但加上背上被烏布包裹的傾城劍,束髮高懸,幾多散發披於肩後,頓時讓丁古固顯得有些儒雅。若不是背後負劍,直會讓人誤以爲是某個學府出來遊玩的學生。
丁古固眉宇之間透露着興奮之色,步入城內,雖然在富樂島見慣奇珍異寶,但哪裡見過如此繁華的城市格局,難免見獵心喜,四處打量,欲找一間客棧歇腳,然後再打聽孫府方位。
幻月城內有一道河流貫穿城市東西兩方,向東一頭水流通入海中,河流上有一座大橋,橋頭“花間落”三字仿若天成,橋體所構爲“天青晶”。天青晶爲幻月城東郊特產晶石,用於建築,牢固無比。
橋頭另一端人頭攢動,銅鑼聲響徹天際,近了一看,原是俗家修武之人擺開架勢在叫賣武藝,丁古固當下心喜好奇,停下了步伐駐足觀看,就看見賣藝兩人面目相似,似乎是一對兄弟,大的那個面目蒼白,顯然病魔纏身,小的那個年齡比自己小很多,細看一下,倒也顯得活潑開朗。
“小子名叫多多,這是我家哥哥靈俊,俗話說得好,相聚即是有緣,我們兄弟出門在外,承蒙各位大爺擡愛,賞口飯吃。今天要表演一個練體絕活名叫:纏蛇腹。有錢的大爺,希望打賞幾個。”說罷,多多鞠了一躬,便開練了起來。
只見這多多反身頭便觸及雙腳,繼而頭部穿過小腿,腹朝天,俯於地上,雙手捧腿,望着前方衆人,保持姿勢不變,俗家柔體功夫勘稱一絕。
鼓掌、叫好之聲頓時響起,沒有間斷,卻見那靈俊雙手作揖,左腳踏上其弟腹部,右腳踏其弟大腿,穩了穩身勢,作勢便要跳躍。再看那多多,臉部已然充血變得通紅,額頭冷汗凝珠。看得丁古固膽戰心驚。
“小哥,不要演練了,下來罷。”
靈俊停頓了身勢,也不言語,雙手抱拳向丁古固還了禮,此間許多心善的圍觀者已經側頭不忍觀看了,靈俊穩身輕跳了兩下,多多由於受力,被壓得腿貼後胸,緊貼地面,但仍然緊咬牙根,未曾喊痛。
只見,靈俊縱身後空翻轉,嘭……的一聲,雙腳穩穩落在弟弟身上,拉起了多多,二人再向觀衆敬了一個禮。多多呼了口氣,端起銅鑼。衆人開始怨言不少,心疼着多多,見此狀,皆是羣作鳥散。
丁古固望着眼前端着銅鑼望着自己,臉上充滿期待的多多,想起自己沒有珠寶,手足無措。
“我沒有金銀。”
多多聽罷臉上滿是失望之色,轉身便往回走去。
“小弟弟,等等,我給你這個。”說罷,丁古固從乾坤戒裡拿出了一顆上品靈石。
靈俊震驚了,轉頭回望的多多更是嘴巴張成了雞蛋。丁古固走過去,把靈石放入多多的銅鑼中,又從乾坤戒取出了上百顆,一併放入。此時,不僅僅是多多靈俊二人,未走遠回頭的觀衆也陷入了呆滯。
呀……驚歎聲此起彼伏。“此人是哪家世子,出手如此闊綽”觀客議論紛紛。
要知道,這靈石品級分爲上、中、下三等,靈石在修真界是通用貨幣,上等靈石更是珍貴無比,一顆上品靈石能換三顆中品靈石,以此類推。丁古固一下拿出上百顆,顯然是富貴之人。
半響,多多才回過神來。“這位大哥,無功不受祿,太多了,我們收不起,也不要這麼多,你拿回去一些吧。”
“夠了就好,拿着吧,也不算什麼,有緣再見。”丁古固擺了擺手,轉眼之間便消失在衆人視線。
大街上人來人往,丁古固低頭行走,還在回想剛剛的兄弟二人,心念道:這兄弟兩人,大的那個明顯身上染了疾病,醫好該是不難,不知道爲什麼不去醫治,或許是缺錢。
“站住!”伴隨一聲嬌呵,自街角人羣中串出一抹倩影,大口喘氣之餘,張開雙臂攔住了丁古固去路,此女青絲及腰,一襲天青碎花道袍,青白相間,腰束一輪初日,仿若不時便要冉冉升起。
瓊玉鼻,新月眉,朱脣輕起,最動人的便是那雙眼,宛若桃花,美目流轉之間顧盼生情,傾國傾城。實是,動則禍害衆生,靜則不歸人間。年齡與丁古固相仿。丁古固一時間不由看呆了,難以恢復過來。
“呃……姑娘,你攔我有何事。”
“公子,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給了多多那麼多靈石。謝謝!”少女彎下腰去,鞠了一躬,丁古固便看到這少女白皙的後頸因爲奔跑而泛起的紅潮。
這時,天下起了豆大的雨珠,打在少女的袍子上,路上停下看呆了的行人也爭先奔走,尋找避雨之所。
“下起雨了呀,前面有家酒樓,我請你喝杯茶好嗎?”少女手掌橫擋額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樓,左手拉起右邊袍角,露出純青色裡褲,作勢欲行。
“呃……好吧。”
雨漸漸增大,酒樓裡的人漸漸增多,找了一個角落靠窗的位置,少女用那天青碎花白袖口搽了搽座位,讓給丁古固。
“很高興認識你呀,我叫孫妙玉,是城中孫家之女,你呢?”
“孫家?哦,我叫丁古固,一個散修,四處雲遊,來這裡,爲一位長輩祝壽。”
“咕咕?我早些年頭養了一隻鳥呢,呃……”孫妙玉似乎又想起什麼,停頓了一下,看向丁古固繼而道:“後來它飛走了,呵呵……”孫妙玉銀鈴般的笑聲引起了不少樓中酒客得注意。
“古是古老的古,固是那堅固的固。”
“是麼,你人真好,還是謝謝你給多多那麼多靈石。唉……”孫妙玉嘆了一口一起,神情有些憂慮。
“怎麼了?”
“多多身世很是可憐呢,我們一起長大的,他們家以前是附屬我們孫家的,專門幫我們孫家做事的。十二年前,多多在其父母回幻月城的路上在路上出生,沒想到的是,同時父母遭了仇家毒手,多多被弄昏藏在馬車座裡,得以生還。靈俊是多多父母生前收留的孤兒,一直照料多多,二人以兄弟相稱,自幼學了一些武藝,靠表演江湖武藝爲生,兄弟二人相依爲命到現在。沒有想到的是,靈俊現在患了絕症,卻莫名其妙變得好賭起來。這樣一來,兄弟二人處境更是不妙。雖說我們孫家家大業大,願意救濟補償他們,可是多多倆兄弟很是要強,不願意接受別人幫助,我也沒辦法,看着心急,知道他們的性子,也不勉強,怕傷了他們的心,落得朋友都做不成的下場。”孫妙玉透過朱木窗,望着遠處“花間落”上爲避雨奔走的行人,娓娓道來。
兩人陷入了沉默,驟雨初歇。
“你是孫介之女?”
“你認得我爹爹?孫妙玉側頭前伏,滿臉疑問,傾國傾城。
聽罷,丁古固恍然大悟,見嬌顏逼進,怕看久了失態,轉看他處,心念道,倒底是造化弄人,這快就遇見了。
“呃,我正是爲孫伯伯祝壽而來的,富樂島丁原便是我父親。”
“富樂島,富樂島……原來是你呀!”孫妙玉滿臉喜悅,極美。
“便是我了。”
“這天下可真小,早些時侯爹爹派人去接你,候了兩天都不見人,卻不想,給我撞見了。爹爹說,你我從小便定了姻親,我雖心生反感,但也奈何了爹爹的固執性子。不過,你倒是一個好人,嘻嘻。疑……雨停了呀,我帶你回我家道府吧。”
“也好,我正打算稍作休息,便去見孫伯伯的。”
付了茶錢,出了酒樓,只見孫妙玉彎曲小指放入嘴中,一聲哨聲響起,響徹天際,引得路人回頭觀望。
片刻之後,就見遠方天空一個黑點漸漸擴大,降下一隻仙鶴在丁古固和孫妙玉的面前,仙鶴腦袋蹭了蹭孫妙玉的手臂,便自顧清理羽毛去了。
這仙鶴約三人高,爪似鐵鉤,雙目有神且俊朗威武,降下捲起的風勢使地上水珠四散開來,丁古固身上有避水道符,倒也無事,飛濺而來的水珠貼着他的衣決順滑而落。
“來。”孫妙玉扶着鶴背一躍而上,伸出手。
白鶴載着二人直入雲霄。丁古固望着身邊的雲霧,身下的樓閣漸漸後退,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道袍不斷被下襬拍打着,丁古固微微緊了緊抓着孫妙玉的腰上袍決的手,惹得孫妙玉轉面對望,面目通紅。
“對不起。”丁古固意識到了失禮,轉而把手放孫妙玉在肩膀上。
孫妙玉深呼了一口氣,“它叫星光,是我取的,名字很好聽吧?”這時,白鶴一個滑翔,尖唳了一聲。
“恩。它怎麼了。”丁古固知道仙獸大多通靈,知曉人意。
“星光很喜歡你。嘻嘻,它很孤傲的,從不輕易讓人乘坐,要不是我通念告訴它你與多多兩兄弟的事情,你都上不來的。唉,這些年來,爹爹一直很忙,只有星光一直陪着我。”說罷,孫妙玉理了理白鶴脖頸上的羽毛,繼而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