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們還要等秦鍾嗎?”
當唐驥個塔爾敘述了韋斯特的事情之後,他似乎就選擇將唐驥當成隊長了,即使他本來也將唐驥當成了隊長,但是那是臨時的,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迴歸傭兵團——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順便一說,由於唐驥對於隊長這個稱呼深感俗套,因爲便讓塔爾稱呼他爲“先生”,這種稱謂有一種民國傳下來的文雅感覺,不是這個年代的隊長或者老闆這種稱呼能夠取代的。
其實是因爲“隊長”聽起來跟偵緝隊一樣,“老闆”和“BOSS”聽起來像是黑手的最高層,“首領”聽起來和匪幫沒什麼兩樣,更不要說“老大”這種槽點滿滿的稱謂了。
唐驥點頭到:“我們得等。他失信是他的事情,但是我們守信是我們的事情。我們約定的匯合時間還沒有到,所以我們必須等他。作巫師,一定要給自己立下一條原則,否則就會漸漸迷失自己,變成一個瘋子。”
塔爾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一位在巫師的見解上比自己高得多,而自己只需要精心傾聽就行了。
“對了,你對韋斯特,很忠心嗎?”唐驥突然有意無意之間問起了這件事,因爲塔爾對他的態度在他出示小本子之後明顯變得尊敬了許多。
誰知塔爾搖了搖頭:“我只對我自己所屬的組織忠心,延伸意即爲我對我的所屬組織的首領尊敬,但是絕不是對某一個人忠心。如果不是這樣,我當初也不會叛出克勃格,只因爲那個位置被玷污了。”
“那就很好。”唐驥點了點頭,只要對方並非韋斯特的死忠,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辛丹在唐驥的身後左顧右盼了好一陣兒,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啥。她到是已經知道了這裡有些什麼危險的東西,但是對於更多的事情還處在好奇的階段,比如那些魚類。
“小心,那些魚類會突然跳起來咬你的鼻子。”唐驥微微拉了辛丹一把,他總覺得這個大咧咧的女孩很有可能會栽在一次小意外上。
然後辛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往後後退了兩步。
唐驥從衣兜裡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把合適的武器。他看向塔爾,塔爾從身上的一對小包裹裡找了半晌才找出一把小號的女士左輪手槍,遞給了辛丹。
看辛丹要拒絕,唐驥嘆了口氣:“拿着吧,在這個世道,或許巫術能夠幫助我們對抗很多敵人,但是巫術的威懾力終究不如槍械。即使你的槍法爛到有可能打中自己,只要手裡有槍,就能夠造成足夠的威懾。”
“唉,對了,塔爾,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施展巫術,你都會些什麼巫術啊?”唐驥又轉過頭去問塔爾。
按道理來說,隨便詢問別人會什麼巫術是一件容易引起警惕的事情;但是現在唐驥的身份是隊長、組織者和協調者,那麼他就有權利去了解成員的巫術,並且藉此分配他們的職責。
“從通常意義上來說,是身體機能的大幅度強化,敏捷提升,以及大幅提升細胞再生速度和能夠自主調整激素分泌水平……然後攻擊性的巫術,是爆炸。”
“爆炸?”唐驥敏銳的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彙。
“是的……確切的說,我能夠讓被我的右手摸過的東西都變成炸彈,只要在距離我不超過五百米,我隨時都能引爆炸彈。還有,爆炸的效果會根據炸彈的材質而發生變化。”塔爾一字一頓的詳細的對唐驥解釋道。
“聽起來……很詳細,但是如果炸彈所在的範圍距離你超過五百米,會怎樣?”唐驥捏着下巴思索着問道。
“超過五百米,炸彈會直接爆炸。時間超過十五天,炸彈會徹底失去爆炸效果。”塔爾實誠的回答着唐驥的問題,同時這也是對自己巫術效果的一種很好的梳理。
“那麼,你能讓有機物,或者說生物變成炸彈嗎?”唐驥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塔爾的這個巫術的破壞力似乎很厲害啊。
“可以,我甚至能讓我們腳下經過的流水,把我抽菸時吐出來的煙霧變成炸彈,只不過威力會很弱,而且也就是我的手摸到的那一塊。”塔爾思索着迴應道。
“真厲害……不管是作爲前鋒還是後衛都很適合,不像我的能力,只能作爲刺客使用。”唐驥笑着自嘲了兩句,然後掏出那個看起來很詭異的懷錶看了一眼:“時間到了,秦鍾並沒有來,我們該走了。”
“呃,其實,我已經來了好一陣兒了。”
突然,秦鍾的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當他們向上看去,這才發現秦鍾腳底粘着蛛絲,蛛絲的另一端粘在屋頂上,他整個人倒吊着,用一章蒼白而詭異的笑臉對着下方的三人。
“那就下來,然後走。”唐驥揮了揮手,並沒有很在意。秦鍾算是個團控或者近戰,但是對於這支團隊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甚至簿練三爺的偵查能力都比秦鍾原來的蜘蛛系巫術來的有用的多。
然後他們一行人朝着那第二醫科大的方向走去,同時路途之中並沒有忘記要找尋那殺死了夏千重的妻子的淨空信徒們的痕跡。
只可惜,一無所獲。
轉眼之間,三天過去,這是那傾盆的大雨第一次停下,雖然漆黑的雨雲依舊蓋在他們的頭頂。
此時此刻的唐驥已經行進了大約三分之一的距離,他們隊伍裡除了新晉巫師辛丹以外剩下的人的耐力都是非人級別的,如果道路暢通無阻的話他們或許已經走完了那四十五公里的路程,只可惜現在的路況,他們要是想行進五公里的直線距離,那實際距離其實已經超過了二十公里,還要在大樓之間穿梭。
辛丹已經見過奈亞拉託提普的分身,除了對身體能力的增強之外,她的巫術近乎於標準意義上的HP類型的巫師,什麼都會,什麼都不精通,在隊伍裡的主觀定位是補位,也就是各種意義上的雜役。
或許,那就是辛丹心中對於巫師的定位,而這個定位也決定了她付出代價所交換來的巫術究竟是什麼類型,有什麼功能。
順帶一說,她所付出的代價,是視光感能力下降、光眩暈、聽覺赫茲範圍縮小、半個胃、三分之一個右肺、大量的記憶以及不定時性質的幻視幻聽。
而在唐驥看來,僅僅是這個程度的代價,能夠換取那樣一套實用性極強的系統性巫術,非常值。就像塔爾,他所付出的代價是原本英俊的相貌變得和達克賽德一般,正常的皮膚顏色以及原本略顯精分的性格被徹底撕裂成了一大堆人格。
但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唐驥坐在九層樓的窗臺上,兩隻腳伸出窗外微微晃盪着,看着樓下那經過的行人——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除了夏千重的隊伍之外第一次看見倖存者。
說來也怪,或許是唐驥自己被詛咒了,但是這麼久以來,每一次被他遇見的並非巫師的行人,幾乎全部死於非命。
第一批是在他醒過來的時候,那一批人盡數被那條巨大的鰻魚吃盡了肚子;第二批則是那棟樓樓頂的人,因爲全部感染了水蛭,唐驥爲了保證水蛭感染不擴散把他們全都幹掉。
第三批是在公園裡,秦鍾把他們全都放了出來,但是既然進入那座幻境的人都在唐驥他們進來的同一時間離開了那裡,但是那些人卻並沒有出現,所以可以間接地說他們已經全部死亡。
第四批是在疑似羅布泊的大地上遇見的那羣人,他們的領隊在與唐驥的決鬥中落敗,剩下的人中三個偷襲失敗而死,其餘人等正在玩沙漠求生,不過就算能掌握求生技巧也至少會死一半人。
“那麼,讓我來看看這批人,能不能逃脫這個詛咒呢?”
這麼想着,唐驥嘿嘿一笑,雙手插在口袋裡從就曾樓上一躍而下,但是當腳尖點地的時候,卻悄無聲息,僅僅是下落帶起的風將周圍的塵埃颳起了一點而已。
“你們,好啊?”看着對面一行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的人,唐驥扶着寬沿禮帽微微鞠躬到,另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獅鷲劍劍柄上。
可惜,對面雖然沒有回話,但是也沒有做出敵對姿態,至少並沒有直接發起進攻,鬧得唐驥自己覺得有些尷尬。
“言歸正傳,跟我走一趟怎麼樣?我有點事想要跟你們打聽打聽。”
在外人眼裡,唐驥就是個標準的怪伽,但是這個世道里怪伽尤其不好惹。不管對方是不是潔癖或者強迫症,但是對方身上的米黃色雙排扣風衣一塵不染,裡面的羊毛衫和襯衫也全都是原來的顏色,這就足夠證明對方是多麼的恐怖。
“放你孃的屁!”突然之間,那羣人之中排最後的一位男士猛地從揹包裡抽出手槍,對準唐驥的腦袋就是一槍。或許是對於攔路搶劫者見的多了,或許是對瘋子見的多了,他本身的表情也很瘋狂,但是如果對方真的是敵人,這種瘋狂的舉動或許真的能救命也說不定。
可惜……
“回答錯誤。”唐驥站在那位男士的身後,兩隻手用力一錯,將男士的腦袋應生生擰了下來,捧在手中,就好像在墓地裡捧着骷髏頭的哈姆雷特一般。
沒有人看清唐驥是怎麼出現在那個位置的,他只是打開一扇空間門然後閃身進去,但是速度太快好像是純粹的瞬移一樣。
“這位朋友很明顯幫大家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所以有人願意嘗試着做一下別的選擇嗎?”將手中的人頭扔到了路邊,現在食屍的動物不要太多,用不了幾個小時或許是野狗或許是老鼠什麼的生物,就會將其啃得什麼也不剩。
“……我們跟你走,請不要動手。”爲首的男子說道,這個人看上去是一個細緻的人,眼鏡腿有點彎曲了,身上的衣服也有多處破損,但是着裝很整齊。
“恭喜你,正確答案。早早這麼說不就好了,爲什麼要突然對我發起進攻呢?我不記得我對你們做出過敵對姿態對吧?我只是想諮詢一些事情而已嘛。”
“諮詢一些事情……可是我們對於這周邊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瞭解,你們或許能夠找到更合適的人選,這周邊的好幾棟大樓或者工廠裡都聚居着倖存者啊。”爲首的男子賠笑着問道。
“啊……那個啊,我之前是遇到過幾組倖存者啦,但是很可惜的是已經死光了,我根本沒能問出些什麼來,你說這怪不怪?”唐驥隨口笑着說道,絲毫沒有考慮到他話語造成的誤解給這五個人的內心造成了多麼巨大的創傷。
“嗚……求求你不要殺我們啊……”似乎膽子小一些的女孩已經開始哭起來了。唐驥微微調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他長得似乎並不嚇人,反而顏值挺高的啊?身上的穿着也很整潔,不說像個歐洲俠客也不至於直接把人家小姑娘嚇哭吧。
摘下帽子理了理頭髮,他的一頭不長不短的頭髮幾乎要梳成一個大背頭,露出額頭一個淺灰色的環繞着一個圈的十字架形狀的印記,那是烏爾維特給他清除瘋狂狀態之後留下的,似乎印在皮膚裡,根本洗不掉。
那大抵是天空之神烏爾維特的個人印記?唐驥對於這個程度的標記並沒有什麼牴觸感,相反的,他還覺得那標記看起來挺帥氣的。當然,如果有一天唐驥真的能夠強過烏爾維特,即使不殺了他,也會在他的腦袋上印上一個徽記,屬於唐驥自己的徽記。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徽記似乎來自於烏爾維特身後的白石拱門門頂上的那枚天青色鑲金邊的徽記?而那扇拱門就像秦鍾的巫侍簿練三爺一般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所以說,我的巫侍什麼時候才能覺醒?唐驥有些鬱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巫侍覺醒的前提條件是什麼來着?
就在這一刻,唐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什麼東西猛地抽離了出去一般,緊隨而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虛弱感——他身體的巫術力量竟然在一瞬間幾乎被抽空!
但是,即使不回頭去看,唐驥也能感覺到,自己那被抽空的巫術力量,盡數凝聚在了自己身後的空中,化作了一尊巨大而威嚴的巨像一般的事物。
對了,巫侍覺醒的條件是經歷一場極度劇烈的情感變化……所以說,在你離去的時候,你還幫了我最後一把嗎,雅潔?
唐驥緩緩地回過頭去,他終於看到了自己那近乎抽空自己比一般巫師要多得多的巫術力量的巫侍,究竟是何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