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悲嘯,辛鐵石的身上爆出一連串紅色的裂紋。
這些裂紋宛如有生命一般,迅速地遊走着,頃刻將他全身都覆滿。血紋閃爍着獰惡的律動,幻化爲粗大的根狀,深深植進他握着劍的手中。
他已枯萎的那隻殘臂更加枯萎,襯托着握劍的這隻手上那鮮豔的紅色,顯得觸目驚心。
紅色,宛如濃重的流質,佈滿了半截劍身。吞吐的紅芒隱隱在劍周閃現,蒼涼地映射着這片古老的林地。
隨着那紅色漸漸濃深,辛鐵石臉上的痛苦之色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興奮。他終於不用在感恩與正義中掙扎,只將自己當成殺戮的機器。
恩情已忘,只有死。
恍惚之中,辛鐵石有些瞭解神醫所說的死之歡樂,死亡那幽冷的氣息帶着神秘的芬芳圍裹着他,代替他呼吸,代替他行動,呵護着他,幫助着他,將生命的痛苦與迷惘過濾掉,只剩餘他所想要的歡樂。
那歡樂支配着他殘缺的軀體,雜裂的靈魂。
他只有一個意識:拖住這些人,讓江玉樓走!
劍芒緩緩流動,圍繞着他的身體展開。隨着他縱橫的揮舞,赤色的劍芒帶起一連串流動的芒尾,一接觸到空中洋溢的殺氣,立即炸裂而開,在空中擺搖出一連串的赤電。
辛鐵石陡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嘯聲,他的身子霍然隱去。
赤芒若電,在他迅捷無倫的舞動中,迸開成一大朵豔麗的曼荼羅之華,橫空向靈均擊了過去。
要想活命,就要先敗靈均,辛鐵石的意識雖然漸漸隱去,但並未妨礙他這本能的判斷。
靈均並沒有立即出手,他只是靜默地仰對着飛襲而來的辛鐵石,蒼白的臉上全然沒有半分感情。
飛血劍法的確很強,本來懶龍血幾乎可以剋制住它的血腥反噬之力,但辛鐵石卻用內力將懶龍血的暴戾之氣完全發揮出來,助長了飛血劍法。所以,這一劍威力更強,宛如血色長龍,飛舞翱翔於這昏暗的天際。
但這宛如自殺的一劍能殺得了靈均麼?
劍氣翔舞,滾涌而來。
靈均並沒有出手,他的身子宛如一片羽毛一般,被劍氣託着翔飛而出,雙袖漫漫,就如垂天之雲,將他護住。
辛鐵石怒吼聲嘶天裂地,劍氣也越聚越強,但卻連半絲也沾不到靈均身上。
靈均並沒有出手,他在等,等着這狂烈之氣消歇的時候。
可惜飛血劍法只有毀滅,沒有消歇。辛鐵石每一劍都舞動宛如刑天之斧,霸橫之極,劍勢越來越強,他口中鮮血不住噴出,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就宛如跳動着死亡之舞的傀儡,只有破碎倒地的一瞬,卻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謝鉞微微眯着眼,看着這劇烈搏鬥着的師兄弟,他也在沉默着,手指不住蜷伸,彷彿在計算着什麼。終於,他的右手拇指蜷起。
這一刻,辛鐵石的劍勢達到最強點,劍芒裂空,迫得靈均不得不全力施展出水佩雲衣功,雙袖飛縱,繾綣出萬千雲柔,將這霸王一劍封鎖住,逐漸消耗掉它的殺氣。
這一刻,辛鐵石口中的鮮血已不再噴出,他的腳步也一度蹣跚,幾乎跟不上如此銳猛的劍勢!
這一刻,隨着這手指的蜷起,昏暗的樹林中突然明亮起來。
亮的是劍光。
每一棵樹後面,都飆出一蓬濃豔的劍光,宛如有着默契一般,飛舞成一道極爲巨大的網,向辛鐵石罩了下來。
辛鐵石的長劍已被靈均牽扯住,謝鉞有信心能在瞬息之間,將辛鐵石完全制服!所以,這些劍取的都是辛鐵石的手臂、腿腳等處,並不想取他的性命。
活着的辛鐵石無疑更重要一些,尤其是九華老人還活着的時候。
劍光若鼎,將辛鐵石罩住,然後旋擊而下。
辛鐵石雖在狂亂之中,但也立即發覺了危險,發出了一串悲嘯聲。但他的長劍已完全被靈均牽扯住,水佩雲衣功柔能克剛,他又如何掙脫而出?
謝鉞笑了。他一向喜歡做最後的贏家,現在,不過又增加了一項戰績而已。
只聽一連串的斷金碎玉之聲響起,謝鉞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完美地結合起來的劍之光網就在一瞬間倏然瓦解,變成了一堆斷劍。
兩截水袖縱橫飛舞,宛如九天玉龍,夭矯變化,擘天而出。龍飛之處,那些靈動的劍勢忽然就變得呆滯起來。
動的就只有這兩條長袖。
辛鐵石彷彿被一股大力憑空捲起,斜飛三尺,好不容易纔站穩腳跟。
他的臉色變了。
沒有人的臉色不變。
如雲雙袖緩緩落下,靈均的臉色依舊是那麼平靜,他臉上垂着的長髮一絲不亂,似乎方纔只是行走山中,花落沾身時,蕭然一拂衣袖而已。
他幽暗的眸子對着謝鉞,淡淡道:“我們九華山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外人插手了?”
謝鉞一窒,斜目看了昏倒的九華老人一眼,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也只不過是想早些抓住他而已。”
靈均道:“就憑你這些劍奴?”
謝鉞沉默着,緩緩道:“令師傷勢沉重,不得高手調治,只怕迴天無力。這追捕之事,不如交給還劍山莊,賢侄只管請回閻王神醫,救治令師就好了。”
靈均冷然道:“我再說一次,九華家事,不用別人來管!”
謝鉞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賢侄是不是想放他走?”
靈均收回雙袖,傲然不答。
謝鉞也不以爲忤,喃喃道:“九華、九華!”
他的身子倏然射出,向靈均濺了過去。同時,一道青色的光華從他的身上飆出,繚然向靈均飛縱而去。
他一動,靈均的雙袖立即飄起。
浩蕩大海潮涌之聲霍然響起,這雙袖晃動,就宛如颶風涌動着波濤,捲起千萬鈞的濁黃之水,天穹倒瀉一般向謝鉞壓了過來。刺滿了水文雲彩的雙袖一旦舞動凜冽,立即翻涌出萬千景象,浩瀚而宏闊。
但謝鉞卻全然不懼,青色的光華似乎被這鋪天蓋地的水雲之袖籠罩住了,但只聽“嗤”的一聲輕響,靈均的雙袖突然齊齊斷裂!
浩瀚海潮立即潰敗,勁風四溢,卻已全然沒有殺傷之力。青色的光芒一閃而沒,靈均踉蹌後退。
謝鉞並沒有追趕,也沒有進逼,他只是緩緩將手縮了回來。他的手中空無一物。
靈均一退便穩住身形,謝鉞這一劍,幾乎已將他的雙袖齊根斬斷,他已無再戰之本。慢慢地,靈均道:“掌劍?”
謝鉞笑了笑,並不回答,只是淡淡道:“就算你練成了水佩雲衣功,也要對前輩恭敬些。好了,帶閻王神醫跟你師父回去吧。”
靈均不答,他的目光轉向辛鐵石。辛鐵石吃力地想再度摧動飛血劍法,但卻只覺全身精血都已極度虧損,卻哪裡還能提起半點勁力來?
謝鉞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緩緩道:“至於你這師弟,我會捉他回去,再次召開武林大會,當衆活剮爲你師父泄恨的,你放心好了。”
靈均修長的手指滑過破碎的雙袖,無聲地嘆了口氣,稽首道:“如此就多謝師叔了!”
謝鉞含笑道:“無所謂謝不謝的,賢侄……”他一句話尚未說完,靈均陡然一掌擊了出來。立即一股極大的潛力洶涌怒衝,宛如天風海雨一般,激盪起萬千暗流,向着謝鉞一齊涌卷而至。
謝鉞一驚,這勁力之豐沛強兇,赫然便是靈均最擅長的水佩雲衣功,只是他雙袖已失,又如何能施展出來呢?
卻見靈均雙手卷動,他的身子在空中急速擺舞着,長髮怒舞中,他的身子就宛如一截巨大的水袖,空靈卷舞。
謝鉞一聲冷哼,右掌探出,手際青色的光芒湛然突放半尺,向着靈均一劍襲來。
靈均不避不閃,他霍然一掌衝出,向着謝鉞掌劍迎了過去。兩股大力衝撞,登時在這古木密集的森林中炸開,靈均更不停留,雙掌宛如驚濤拍岸,連出十餘掌。掌掌都與謝鉞掌劍相交。
謝家絕情劍法乃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劍法之一,而這掌劍更是絕情劍法練到極處才能悟出的變化,其威力已近通玄。
靈均每一掌拍出,便覺猶如拍在了利劍上一般,幾乎能夠聽到自己骨頭斷折的聲音。十餘掌拍完,兩人勁氣鼓涌所形成的狂暴氣流已將周圍的林木連根拔起,摔得到處都是。
靈均陡然一聲清嘯,雙手向兩邊揮出。水佩雲衣功凝結宛如實質的勁氣狂肆而出,登時斷枝碎木蔽空而舞,幾乎當面看不見人。等枝消木盡之後,靈均、九華、辛鐵石連同閻王神醫的影子,已經全都不見了。
謝鉞並沒有下令追趕,他只是仰面向天,呆呆地想着。
靈均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彷彿這染滿全身的鮮血不是從他身上流出的一般。他的雙手就像被刀斧剁過一樣,有幾處的傷痕幾乎可以見骨。但他卻毫不在意,緊緊抓住辛鐵石與閻王神醫,身子騰空而起,宛如御風而行一般,在九華森林中怒奔着。
辛鐵石全身都沒有力氣,他覺得身子就是一個巨大的空洞,他的靈魂正在緩慢地往下沉着。要不是他的生命已經枯槁得毫無重量,他早就沉到了洞底,萬劫不復。
閻王神醫只在靈均抓住他之時,抱怨了一聲,此後就再不說話。良久,靈均身子突然一軟,託着他們御行的靈風倏然消歇,他們三人一齊摔在了地上。
所幸這地上鋪滿了細草,極爲柔軟,而且靈均的勁力已竭,竄起並不高,所以三人摔得並不重。
辛鐵石一落地,就翻身拜倒,道:“大師兄,多謝你救我!”
靈均啪的一聲,將被他壓住的衣袂掃開,冷冷道:“我不是救你,我是爲了救師父!”他幽暗的眸子緊緊盯住辛鐵石,冷冷道:“恩師乃武林泰斗,樹大招風,多少人存心算計?你若是還有片刻感戴師父之心,就走得遠遠的,不要讓這些人抓住!”
辛鐵石苦笑,慢慢道:“要是大師兄一掌將我擊斃,豈不是一了百了,再也不怕了?”
靈均冷冷道:“你以爲我不敢?”他倏然舉起了手掌!
斑斑血跡滴在辛鐵石的發上。
辛鐵石心下苦澀,閉目不躲。
靈均嘴角微微牽動,現出一個破碎的弧度,長髮也隨着他身軀的抖動在浮沉。
他突然一掌擊下,怒道:“快滾!”
這一掌將辛鐵石打了個跟頭,等他爬起來時,卻已沒有了靈均的身影了。
月色才上東天,清幽的光芒在地上散開,將所有的物體都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辛鐵石枯坐在地上,只覺自己的罪孽就像這影子一樣,被拉得無限長,怎麼躲都躲不過。
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馬突然成了自己的師孃,然後自己又突然成了殺死師孃的兇手,在衆目睽睽之下連刺自己最敬愛的師父兩劍,而且想要將聚集九華山莊的豪傑們全都毒死,最後還將師孃的屍體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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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不算十惡不赦麼?與此比較起來,結交魔教的匪類,反而不算什麼了。
揹負着這麼多的罪,他又能走到哪裡去?
辛鐵石長長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若說是有人陷害,此人又爲什麼要陷害他?他了不起只是個武功不高不低的劍手,惟一的長處怕只是好結交朋友,陷害他又有什麼好處呢?若說無人陷害,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呢?
難道殺死師孃、投毒山莊這一系列惡事,全都是他的傑作,只不過他不知道而已?傳說頭遭重擊後,很多事情就不記得了,也許就是這樣遺忘了也說不定。辛鐵石倒寧願有個人確定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也免得疑來疑去,在現實與輪迴中掙扎。
閻王神醫盯着辛鐵石,從某些方面來看,閻王神醫有些像靈均,總是那麼冷靜,彷彿世間萬物都不能影響他一般,總是隔着斗笠垂下的面紗,靜默地看着這世界。
現在的辛鐵石,無疑很吸引閻王神醫,因爲他幾乎就是個死人。他的左邊胳膊已幾乎完全萎縮,身上到處都是極深的傷痕。混同懶龍血強運飛血劍法的後果,就是讓他身上的皮膚斑斑爆開,難看醜惡到了極點。深陷在自責與愧疚中的辛鐵石失去了笑容,一如燒砸了的瓷器,盡是醜惡的裂紋。
但在閻王神醫的眼中,辛鐵石卻極爲耀眼。他的敝敗,他的頹然,他的傷殘,他的絕望,都深深吸引着他。
明麗的鮮花終會枯萎,鮮活的美人總得老去,鋒銳的寶劍難免斷折,悽豔的傳說必定消歇,只有盛開在破敗中的惡之華,才能夠永恆存在,於荒涼與寂寞中,綻開悲愴的靈魂。
所以,辛鐵石需要的只是改變,一點點的改變。
而這改變一定是由閻王神醫來完成的。
換而言之,他要給辛鐵石新生。
已在感恩與愧疚中筋疲力盡的辛鐵石,難道不是已厭倦了這前半段人生麼?他必將張開雙手,來迎接閻王神醫所賜予的新的人生。他一定會在腐敗中鮮旺地孳生着的,閻王神醫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同樣,他也相信自己那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術。
可惜辛鐵石卻不知道這一切,他並不能欣賞那廢墟中升起的冷月,甚至連九華夜色的清幽,他都渾然沒有心思去欣賞。他本是個率意的,樂觀的人,但現在,他甚至已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因爲他已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說有,那就只有一個:走,走的遠遠的,不要讓那些別有居心之人找到。所以他吃力地撐起身子,咬牙蹣跚前行。
閻王神醫一動不動,淡淡道:“你要去哪裡?”
辛鐵石不答,因爲他的確不知道。天下雖大,真有能容他之處麼?辛鐵石無言。
閻王神醫道:“如果我有方法可以贖你之罪,你願意聽麼?”
辛鐵石精神一震,閻王神醫道:“極樂散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還能難得到號稱神醫的我?你只需替我採來幾味草藥,半日之內我就可以熬出解藥,將整個九華山莊之人全都救回來。”
辛鐵石不由一喜。若是別人如此說,他就只當是寬解之話,聽聽就算了。但是……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解極樂散之毒,那就必定是閻王神醫!他越想越有信心,忍不住止步聽閻王神醫講下去。
閻王神醫微微一笑,道:“至於你刺你師父兩劍,致其重傷之事,更是簡單。這懶龍之血你也見識過了,懶龍乃是上古異種,其精血乃奪天地造化之靈物,單是血就能沖淡飛血劍法之靈氣,若是取其心,加上帝母草熬製,無論多重的傷勢,頃刻便好,而且更有延年益壽、返老還童之功。雖然不能盡抵你之過,但至少可以讓尊師看到你贖罪的誠意。”
辛鐵石漠然嘆道:“懶龍既然是上古異種,到哪裡能獵到?”
閻王神醫又是一笑,道:“若你只是擔心這個,那就好辦多了。我採藥的天葉谷中便有一條,這瓶懶龍血就是從它身上取得的。而且這條懶龍已活了一千三百餘年,整日在谷底沉睡,要殺它取心,可再容易也沒有了。”
一席話說得辛鐵石滿天的烏雲散了一半,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我殺了師孃的誤會怎麼辦?”他的難題本一籌莫展,只有等死,但聽閻王神醫一分析,卻又闢出一條蹊徑,他忍不住就以這最耿耿於懷之事相商。
閻王神醫詫異道:“你連師孃都殺了?這我倒不知道,你且說來聽聽。”
辛鐵石點了點頭,閻王神醫道:“這月色很好,我們坐下來說吧。”
兩人前行了幾步,恰是一片湖水展開,在清冷的月色下,那湖水就如一潭晃盪的銀汞,變幻出千姿百態。湖邊並無樹木,只有嫩草輕茸,宛如碧色羅裙,將湖波的腰線襯得極爲纖美。
湖中魚夢偶破,便有萬千細絲嫋開,帶出冷月的萬點銀輝來。就連辛鐵石這樣的粗豪漢子,都被這等絕美震懾住。
在迷濛的月色下,這月湖美的就宛如最精緻而纖薄的琉璃,只要稍微一用力,便捏得粉碎。
對着這泓冷月,辛鐵石慢慢將自己如何上山賀喜,如何發現新娘是自己的青梅竹馬,若華如何突遭暗算,而自己又如何爲了救朋友而無奈與師父相抗,若華的屍首如何驚聞被盜走說了一遍。
回憶漸漸填滿夜色,他吐出的每一字都如刀斬在自己的心上。
閻王神醫沉吟着,等辛鐵石講完之後,緩緩道:“從你所述中看,惟一的疑點,就是若華屍體被盜。”
辛鐵石皺眉道:“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兇手會去偷一具屍體。”
閻王神醫道:“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必定留了什麼證據在這屍體上,殺人時他匆忙出手,來不及拿走,所以只能等稍後再來處理。從他盜走屍體來看,這證據想必與屍體緊密相連,恐怕不是一物,有可能是兇手的功夫。”
辛鐵石搖首道:“不太可能。我師父眼光極準,單從切痕上就能看出劍手的修爲高低、武功門派,若證據是武功,師父早就看出來了。”
閻王神醫點頭道:“我也相信以九華老人之能,必然不會忽略這等小節,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辛鐵石問道:“什麼可能?”
閻王神醫慢慢道:“其實若華並沒有死!”
辛鐵石心頭一震,急道:“你說什麼?”